诸葛千募步伐刚踏进帝都台,就听到这话,当场震住,与其他人一样,震惊这话是从诸葛琉宴的口中说出来的。
一怒为红颜播!
这样的事,竟会发生在诸葛琉宴身上。
为了扶卿容,他可不惜触怒整个靖国,为了扶卿容,他可以不惜当场屠杀。
诸葛琉宴一身凛冽的杀气慢慢收敛,低头对上扶卿容那双无法理解的眼眸跫。
是的,她无法理解他的作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诸葛琉宴,你不该出手,”她完全可以应付,在刚刚那一场对峙中,她已经是赢了,而且还赢得漂亮。
可他徒然的出现,又突然的愤怒,打破了她原先的计划。
“不该?”
男人沉磁的声音在喉头滚动,深深地凝视着扶卿容,她这句话惹怒了他。
扶卿容抬着被染了血迹的脸,眼睛极深的盯着诸葛琉宴,定定的不曾移开一分,一副我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诸葛琉宴眉宇一紧,她差一点就要死掉了,现在还指责他多事插手?在她的眼里看来,他之前的做法,全是错的,全是笑话。
两人一个抱着,一个被抱着的对视着,谁也不肯认输。
“拖下去,本王要活的,”诸葛琉宴低沉的声音在压抑的空气中响起。
身后的皇泉铁卫已经行动了起来,毫不拖泥带水,将现场飞快的处理了起来。
盯着那相抱的两人,诸葛千募眼底一片冰寒的大步跨进殿来。
“哗啦”的一声,所有人都大跪在血迹斑斑的地板上,“参见皇上!”
诸葛千募轻轻一摆手,示意起身,一袭明黄站在诸葛琉宴与扶卿容的面前,直视着两人,温雅的眼睛里,此时已经有了层厚厚的寒冰。
“五皇弟,是否做得太过分了?”诸葛千募的声音毫不掩饰的冰冷,“你这是在陷我商国于不义,你想战事重演吗?”
冷冰冰的质问声在帝都台大殿内响起,无形的杀气绕在两兄弟之间,一直不去。
偌大的大殿内,只有皇泉铁卫飞快处理尸体和现场的动作,再无其他声音。
“重演?三皇兄,我商国如今的战事还少吗?”七国之争,又有谁真正是想和解的,你争我夺的血腥事件日日夜夜在上演着,敢说这一次靖国来使做出这番举动别无其他的目的,“靖国刚与我商国议和不过一年时间,就特意挑这个时间来访,你以为没有这件事,就没有战争了?”
一句句冰冷在理的话出来,诸葛千募死死的箍着双拳,想要挥动出去,却又死死压制。
“诸葛琉宴,你是要朕治你诛杀使臣大罪吗?”
诸葛千募仍是不肯松口放过诸葛琉宴,这两兄弟的性格看上去有相同,可做起事来,却是各自方法不同。
也许是站立的位置不同,所考虑到的东西也有极大的偏差。
靖国想打他们商国的主意,这边诸葛琉宴就直接反击,毫不留情的。
而诸葛千募却是想着如何去缓解这些问题,再背后来阴的,能养精蓄锐的自是要坚持一段时间。
现在他们商国虽然四面停了战,可按着这七国之乱,随时都会被其他国家吞并。
靖国自诩毒步天下,想要以毒夺下商国,在两三年前,被诸葛琉宴打破了计划,不得不让他们靖国先停战,养兵蓄锐,等待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给他们商国一击。
“三皇兄尽可治便是,”诸葛琉宴清冷地道:“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被欺了去,我诸葛琉宴可就不是诸葛琉宴了。”
诸葛千募使戏的皱眉,这算什么?
他现在所抱的女人是他诸葛千募的所爱,现在诸葛琉宴却抱着他喜爱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诸葛千募额上青筋都要暴出来了。
本就会为妃的扶卿容,到了他的嘴口却成了他的女人了。
是了,他改了圣旨,不择手段的得到了她。
这些气,他诸葛千募只能咽下去,现在非常时期,想杀了宴王那是不可能的,商国需要诸葛琉宴活着。
面对这样强势又霸道的诸葛琉宴,他
这个帝王只能强压着心头的愤怒和杀机。
“皇上,如今我这‘犯人’可还要审,”静寂中,扶卿容缓缓出声。
诸葛千募听言,复杂的视线落在扶卿容染了一身血迹的身上,出口的声音有些暗哑,“事已至此,商国该准备一些作战事宜了。”
为了一个女人开战,这样的理由,实在是让他怒。
扶卿容盯着诸葛千募的反应,紧抿的唇,有些冷意。
如果这个时候能将她送出去了事,她想,以诸葛千募的行事作风,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将她交给靖国以保平定。
被扶卿容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诸葛千募有些偏开了视线,暗中狠狠皱眉看着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地板,连空气的血气都消失得干净。
想到接下来要付出的代价,眉都拧在了一起。
若是允许,帝王的雷霆震怒怕是随时暴发出来,若非一个诸葛琉宴挡在前面,再爱的女人,他也舍得给出。
做为帝王,他有很多的不得已。
“回府,”将怀中人抱紧,正欲大步离去,仿似没有看到皇帝面上铁青的神色。
扶卿容在经过一言不发的燕北尘时,突地幽幽出声,“燕将军,我扶卿容是个极其记仇的人,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之前所说的话,我,会向你讨回来的。”
燕北尘慢慢地抬过视线,对上那双深邃又冷酷的眼,眉梢一扬。
……
洗掉一身的血,换下了一身干净的衣物,由柳赋推出浴池。
正面迎着诸葛琉宴冰冷之极的注视,两人又是一番的沉默对视。
“你不该出手做那样的事,”扶卿容指的是不该出手杀了那些使臣,如今,这商国上下,只怕都骂她扶卿容红颜祸水了。
就是连不近女色的宴王,也被她迷得公私不分,甚至是为她犯下这样大错。
虽然他们商国不动,靖国依旧会找理由攻打他们。
可现在,诸葛琉宴却将她扯进去,就不允许,特别是在她双腿不便的时候。
“你说什么?”
诸葛琉宴真的怒了,他为了她那样做,现在她反过来再次指责自己的不该。
“我说,你不该这么做,”扶卿容迎着他的目光,不惧地吐出心里的真实想法,“现在你这么做,商国,只怕我无法再呆下去。”
下颚蓦地被捏住,紧得她生疼。
“你做什么?”
“怎么,郡主是打算要离开?”那幽邃的眼瞳暗了暗。
扶卿容甩了甩自己的头,想要逃开他的钳制,却被他改成一手握住,她的手也随之动作了起来,紧紧的抓在他的手腕上。
两人一低一抬的,又峙了起来。
“现在消息已经封锁,就是他国的使臣也不会得知帝都台发生的一切,郡主完全可以放心下来,”这句话虽冷,却体现了他的安慰之意。
扶卿容抿了抿唇,视线偏开。
诸葛琉宴还是放开了她,示意柳赋将人带走。
“其实商国和靖国之间也不必兵戎相见,”掠过诸葛琉宴身边的她,突然出声。
诸葛琉宴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将门嫡女也好,云公主也罢,那些全是假的,”扶卿容一语惊人,末了,又追加一句,“王爷可以去验那二人的脸,或者派人到靖国证明。”
说完这话,未理会诸葛琉宴投过来深深的目光,回了自己的霆弦楼。
内忧外患的商国,确实是其他国家的目标。
使出这样的手段逼迫两国拔刀相见,可见得,靖国那边已经做好了随时发兵的准备。
扶卿容的话让诸葛琉宴眯了眯眼,转身出了王府。
柳赋伴在扶卿容的身边,犹豫了很久才问着正坐在轮椅上沉思的她,“郡主是如何得知那公主和将门嫡女是假的。”
扶卿容手肘动了动,歪过脑袋,勾唇,“直觉。”
她不可能说,靖国那种高超
的易容术在她的眼下根本就什么不是,多看几眼就会发现古怪之处。
所以,靖国敢派两个假女人过来“和亲”,简直找死。
现在就算他们商国杀了他们的使臣也不为过,如此一来,靖国就没有理由对他们商国发兵了。
“直觉?”柳赋明显的不信。
扶卿容却转回头去,未理会她的疑惑。
刚初识的扶卿容,是个柔弱的残废,而今却才知道,眼前的扶卿容身上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一层层的在揭开给他们看。
果然如扶卿容所言那般,那二女尽是假的。
未被杀死的几个靖国使臣已经被救治好,风潇然听说了诸葛琉宴将那二女的身份拆穿了,心知计划被揭穿了,事情难以再进行下去。
然,如今真正的龙幻云已在路上,正向着商国而来。
商国与靖国之间不必兵戎相见自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特别是诸葛千募,大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自己不过登基了一年就发生这样的战争。
商国回归平静,各国使臣准时回国,只余靖国几个重伤的便使臣停留,而商国这边也收到了靖国公主已出了国境朝商国而来,商国人那是各藏猜测,靖国公主这一次朝商国而来,喻意何为?
帝都台的屠杀,并没有真的滴水不漏,有些消息还是泄漏了出来。
宴王一怒为红颜的“佳话”瞬间传遍了整个商京城。
……
曲曲折折的大街之上,一望,全是人头在晃动。
附近的酒楼,皆是客满为患。
二楼一临街一角位置上,一把轮椅扶柄露出一角来,垂落在窗前的竹帘子挡住了里边人的身形。
扶卿容手中轻轻转着一只白玉杯子,里边是空着的,却有水渍。
面前摆着的是这酒楼的招牌酒菜,正侧着身子往外看的扶卿容却对面前的酒香和菜色毫无兴趣,却一瞬不瞬的看着下面街头的动静。
站在身侧的柳赋已经同她看了好一会儿那条曲曲弯弯的街道了,可就是没有发现那下面有什么可以吸引人的。
一时看不到,只能沉默站在她的身边安静的呆着。
突然,长街的尽头有了大***动。
柳赋一愣,伸手掀了一边的竹帘子,往大街的尽头望去,回头时,有些惊讶的看着扶卿容道:“郡主怎知这靖国公主今日提前抵达?”
那件事情不过刚发生两天,这靖国公主的动作就这么快,实在是让人惊讶。
扶卿容悠悠地替自己倒了一杯香酒,勾唇讥笑道:“那风潇然早就让人送了书信回靖国,这靖国自然是有所准备了,在消息传来时,靖国公主已经差不多抵达了商国。”
柳赋一愣,为何这些王爷不知?
“你家王爷怕是早知,却装着不知罢了。”
靖国公主前来,却无人迎接,这可是她自找的,因为她没有提前通知。
“那王爷为何还……”
“那马车中坐着的,怕也是个假公主,”扶卿容又是一语惊人。
柳赋挑眉不解,因为这话说不通。
扶卿容后面也没有再解释,推支轮椅走到窗帘边,目光往下低了低就看到了几名大臣正“匆匆”而来。
勾了勾唇,这帮老家伙戏演得还算可以。
“那沈家小姐可还有再找你家王爷?”扶卿容一手悠然的撑着窗台,有些慢不经心的问。
柳赋之前有对她说过,千万不要随便打沈雪柳的主意,现在她这么一问,柳赋有些犹豫了,这是要如何回答。
扶卿容也不催促,沈雪柳那女人不是小角色,所以,她也不急于对沈雪柳做些什么。只是闲来无聊,又突然想起这么一个人,所以才随意的问问。
“王爷昨日往沈府走了一趟,”柳赋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出这样的实话,可能是想试试扶卿容的反应而已。
扶卿容听言一下子染上绝色的笑意,“是吗?”声调有些拉长。
“郡主要如何做?”柳赋好奇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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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
扶卿容闻言歪过脑袋,眼底中有几许的戏谑,柳赋有些不自在抬了抬下巴,收紧了双腿。
“那是你家王爷的事,”扶卿容轻声一笑。
扶卿容满不在乎的神情,柳赋不禁疑了下。
玉手轻轻扣着玉杯,有些慵懒的斜靠在轮椅上,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目随着那辆大型马车往前靠眯成了一线。
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转而勾唇笑了笑,转动轮椅,淡声道:“回。”
纵是柳赋聪明也对扶卿容此举有些摸不着头脑,今日她陪着扶卿容在这皇城之下转悠了好几个复杂路口,又进了几处地方,最后才到了这正街位置。
现在她什么也没做,更没有吩咐她去做就直接回府了,这真的很古怪。
因为扶卿容不方便走下楼,所以,柳赋都会直接抱起轮椅下楼。
在柳赋走到一半楼道时,下面就涌上了几人,有男有女,看上去就是外地来的,更不像是商国的人。
特别前面那行走的斗笠女子,由两男两女护着往上行走,正巧挡住了扶卿容和柳赋下楼的动作。
两边人一进卡在了中间,不上不下的,又无人作出退让。
下面的几人顺着视线猛地抬头,轮椅上的扶卿容正低着黑如墨的冰眸淡淡地凝视着这几个古的人。
楼道下的几人对上扶卿容这张脸,猛然震了震,这世间竟有此般绝色女子!
那斗笠女子足足看了好半晌,回神时低下目光,不着痕迹的在腰侧边摆了摆手,那两男两女立即退让下楼,让扶卿容先下。
柳赋见这几人相让了,也不便多事,只是经过几人时,多看了几眼。
出了街道,耳边只有一声声的叫卖,闻着四周传来的飘香。
“那几人看着不似商国的人,”柳赋推着扶卿容转入了无人的巷道,扶卿容的外貌实在是过人,推着走在大街上,难保不会沾点什么麻烦。
“确实不像,”扶卿容低头思量思量,那深黑的眼眸闪了闪,正要勾唇无声一笑,余光瞥见前方那不知何时静立的人影时,第一反应就是在心底冷哼一声,扭头过去不理会。
柳赋冲那人恭谨的弯了弯腰,转身离开了,很巧妙的将自己的身形隐在暗处。
静寂的巷道中只有他们二人相对,扶卿容见那人只盯着她也不说话,有些受不住的抬头,彼有几分负气的道:“王爷没公务忙了?”
今天那个什么公主来了,他应该很忙才对。
诸葛琉宴深黑的眼更黑了,大步向她走来,手碰到她的轮椅时,动作也不知觉的柔了柔。
见他二话不言的推着自己走,扶卿容那些负气话也就说不出来了,闹得她好似一个闹别扭的小屁孩似的。
“诸葛琉宴,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扶卿容问。
推着她的人没有回答,直到他们转出了一个巷道的出口,才听他幽幽的声音传出,“想要知道?等我们成亲那日,我会全部告诉你。”
这一次是“我”不是“本王”,言语中虽冷,却参杂着别人听不出的温和。
“什么?”扶卿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诸葛琉宴步伐一停,眼眸一眯,温和不复存在,低下视线,冷冷地道:“怎么,你不愿意?还是你当那圣旨是过过家,可以随时毁损。”
扶卿容额头一跳又一跳,昨天他们才针锋相对,这会儿又扛上了,难道她八字和他的八字真的不和?
“你是宴王,一道圣旨对你来说又算什么,”完全可以不予理会,正因为是这样,她之前才没有往成亲这条路想。
听女子理所当然的语气,诸葛琉宴黑了脸,这样的话她还真说得出来。
诸葛琉宴正欲开口,巷口外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