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之和温洱分开后不久,就隔了一条街道,被一辆闯了红灯的小轿车撞了好几米远。
车上的安琪拉倒是没什么大概。
就是周礼之的左眼有异物进去,需要立刻做手术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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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医生还是不要认识的好。”
温洱随手拿了两个橙子去看望周礼之,又将伤口仔细的检查了一下。
眼上的伤比较麻烦,而且左大腿也有轻微骨折,需要打上绷带。
周礼之只好住院几天。
温洱记得。
在手术室里看见周礼之的时候,这人先问了一句安琪拉如何。
又问了一句:“我的手没有事吧。”
电竞选手的一双手,如同需要握手术刀的外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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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哟,温医生,你也看看我这个胳膊是不是以后都得这个样子了啊!”
旁边躺着的正是闯了红灯的司机,扁平脸,个子不高,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长相。
“您这个伤,不归我管啊!”温洱话虽这么说着,但还是过去帮那人看了一下。
“伤口没大碍,伤筋动骨一百天,等等就没事了。”
“要100天呐,我家这上有老下有小的,100天不工作,要喝西北风呢!”
中年男人重重叹了一口气,又侧过来问周礼之:“小伙子实在是对不起啊!叔叔那时候因为要见个老板挽回单子,一时太心急了,连累你也进来受罪。”
“哎,你说这人生也是神奇,那老板一听我住院了,竟然同情我,说这单子就给我们公司做了。”
“可惜现在我受伤住院了……”
中年男人是个话痨,当初也是他坚持要和周礼之在一个病房,说是自己的缘故造成的,想尽可能的帮助帮助周礼之。
周礼之和温洱都不属于自来熟那一挂,两人安静的在旁边听中年男人唠唠叨叨了好一会儿。
突然,这人顿了一下,神情不明的问了一句:“哎?你俩不会是情侣吧?”
正巧这个时候,之前相亲时突然冒出来的安琪拉,推门而入,小心翼翼的看着温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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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没想到队长爸爸也有对象了啊!”小助理爱玩王者荣耀,对电竞选手也有些了解,给温洱简单普及了一下。
温洱听得云里雾里,查房查到了新来的病人门前。
还没进门,就看见病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双穿着薄丝袜的腿率先迈了出来,高跟鞋足足13cm,白色大褂乖巧的停在膝盖以上5cm处。
“呦——这不是许思思许医生嘛。”小助理立刻炸毛,“怎么查房走错了门?”
许思思生气的瞪了一眼小助理,又扬起下巴,目光呈俯视状,如同假装凤凰的孔雀。
“我不是来查房的,是来同赵先生聊天的。而且我们……”许思思娇羞的笑了一下,身体微微偏向右边,“聊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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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助理冲着许思思背影做了个鬼脸,模仿她的口气又重复了一遍:“聊得很开心。”
说完假装呕吐。
温洱被逗乐了。
“你怎么这么贫!”
温洱伸手轻轻地在对方太阳穴上按了一下。
“讲讲道理嘛,那位赵先生,虽然足够帅,足够酷,足够有气质。可是看起来就很难接触啊!”小助理疯狂的吐槽,“像我这么怂的,根本不敢上去主动多讲一个字的!”
小助理伸手比了个“1”。
温洱轻咳一声,拽了一下小助理的胳膊,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助理还想接着吐槽,可是被温洱这么一笑,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
应该在病房里的“赵先生”,坐在轮椅上出现在后方。
推着他的小护士,一个劲儿看着小助理憋笑。
小助理:“啊呀——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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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洱从护士手里接过轮椅,推了进门,简单询问了一下伤情,再给对方换一下药。
室外阳光充足,洒在白色床上、木质地板。室内不知谁换了一束百合花,香味遮住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温洱因为要帮赵先生换药,将对方眼睛上的纱布取下,离得近,闻到了对方身上的尼古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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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风刚到温家的时候,身上那些大少爷脾气,主动收去了三分之二。
大约是少爷明白了什么叫做寄人篱下,以及十分懂得如何讨好中老年大妈,惹得温妈朝着温洱说了好几次:“你看,多和人家小风学学!”
刑风借读的学校和温洱一家,不巧还是同班。
作为一个外形上具有极高优势的转校生,刚进学校一个星期,温洱班级门口的走廊,就莫名的人气高涨。
大约是小县城的人,对大城市来的人总是这样,好奇,想接近又不敢接近。
而且,在学校的刑风和在温家的他不太一样。虽然还是很有礼貌,可似乎并没有想和谁真正做朋友的打算。
很多时候,他更愿意一个人。
比如开学第三天,温洱就看到了躲在天台角落里,独自吸烟的刑风。
温洱至今都记得,自己那时候傻傻的觉得,果然是大城市来的王子,吸烟都这么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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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都看不到,怎么点烟的?”
温洱包扎伤口的时候,没忍住,还是吐槽了一句。
那人没说话,保持着微微仰头的动作没有变。
温洱也没再多说,还没包扎完就有了一股莫名的气,粗鲁的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你昨天还有话,没说到底。”
温洱将脏纱布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是么,我忘了。”
男人又沉默了一下。
温洱却像是赌气般,站在那里,干干脆脆欺负对方看不见,死死地盯着那张脸,又盯了几秒钟。
冒青茬胡须了,该修理修理了。
他都看不见,这个活会让护工做吧?
可是,护工是女的吧。
温洱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敢想象这个场景。
甩甩脑袋。
“您好好休……”
“我之前已经戒烟了。”
那人突然又开口,尽管看不到,还是微微仰头,看着温洱的方向。
“戒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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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洱第一年入军医学院,上课看了吸烟入肺的危害,不久后和刑风打电话,撒娇警告的喊着:“以后不许抽烟了,戒烟戒烟!我还想你多陪我几年呢!”
后来再打电话,每次都会问对方戒烟了么。
对方每次都说,戒了戒了。
直到五年后,两人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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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无理取闹了?你那个同学天天缠着你,她朋友圈和你的合照,比我朋友圈和你的合照还多,你让我怎么放心?”
温洱一回诊断室,就看见小助理流着眼泪,气呼呼的挂掉了男朋友的电话。
温洱递过去一张纸巾。
小助理一边醒鼻子,一边问:“温医生,是不是所有异地恋感情都会越来越淡啊!”
小助理和男朋友是异国恋,大学情侣,毕业后男方出国深造。
“当初我们说好的,等他学成归来,我们就结婚。我们连婚戒都看了,已经定了蜜月去哪里玩了。”
“可是,为什么最近我们总是吵架呀!我也不想……我……”
温洱又递过去一张纸巾。
她靠在桌子上,伸手抚摸了一下小助理的脑袋,给足了人文关怀。
“我曾经坚持过一段异地恋,五年。”
“五年里,感情没有变少。”
小助理眼睛哭成了熊猫眼,抬头的时候,睫毛膏黏在了下眼睑。
温洱拿起医用棉签,蘸了水,轻轻地帮她擦掉。
小助理眨巴着眼:“那温医生和那个人,后来为什么分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