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夜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南宫如墨的脑门,漫不经心地轻声说道:“嫌弃你干什么?你是我的妻,是我想要一辈子走下去,白头到老的人。”
南宫如墨一怔,眼瞧着马车内的温度开始上升,心中更加苦涩:“我差一点,差一点就可能给你带来大麻烦。钤”
南宫如墨自认为不是那种眼睁睁瞧着自己在乎的人出事的那种类型,就像当初,她愿意用她的性命换东方琉璃的性命一样洽。
但她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不清楚在这一方面她该怎么开口。
君长义要怎么做,会怎么做,南宫如墨一点都不想去纠结,他又不是她男人,她关心那么多岂不是挺可笑的?可她嫌弃那些在背后不断搞小动作的人,就算仔细瞧一眼那些人,她都心头犯恶心。
“他这样的人还不至于让你烦心,大不了为夫帮你教训他就是了。”君长夜淡淡笑道。
“你别乱来。”南宫如墨紧张地转过头,一字一句警告道,“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喽啰,但潜能无限,你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小人配小人,让他们斗去便是。”
云心提供的方法君长义会不会用这还是个不确定因素,不过,按照君长义的小人作风,他定然是不会让君长熙好过。
再说了,君长熙现在在朝堂上的支持声音就很多,既然君长义想要分一杯羹,心里大约也已经开始愤愤不平了。
从容一笑,君长夜紧紧攥着南宫如墨的手,说道:“为他那么费心,不值当。”
南宫如墨微微一愣,她侧过脸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君长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嫉羡的味道。这一定是她的错觉吧?
说心里话,君长夜不屑君姓那些人的小把戏,做皇子的无非就是要跟着君宏坤屁股后面转悠,说好听了是忠君,说难听些就是唯命是从整个像一跟屁虫。君宏坤不会用那些皇子的手段来对付他,因为在那人心里面早就有了周详的计划,因此,君长夜一直以来顾忌的也只有君宏坤一人尔尔。
南宫如墨的担忧不无道理,一旦暖香苑曝光在君宏坤的眼睛底下,中间还有一个乐仁堂,那么紧接着“魅影”被牵扯出来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尽管一向做事小心谨慎的南宫如墨不会轻易给人留下蛛丝马迹,但人心难以控制,谁能够保证没有第二个受到威胁而屈服的云心?
“温老板还在镇宁王府等消息,她以为你又要有大动作了,生怕你受伤,到王府的时候还心神不宁的。要不是我拦着,她很可能要直接冲进君长义的府邸把你救出来了。”君长夜扯开话题,转而说道。
“倒是有些对不住姨母了。”南宫如墨轻叹了口气,有些烦忧。
“她待你素来宽厚,只是,你以后切勿如此一惊一乍了。”君长夜笑道。
因为南宫如墨是偷偷出的镇宁王府,莫寒回去的时候特地把马车停到了小门门口。
君长夜和南宫如墨一回到府中,就立刻去见了温素君。
彼时温素君正在南宫如墨院中的偏厅等候,环儿站在左右一直悉心伺候,就怕得罪了贵客。
南宫如墨快步向偏厅走着,还没进门,听到脚步声的温素君就已经迎了出来。
见到南宫如墨的衣服上多处划破,温素君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检查起南宫如墨的衣服上有没有血迹,一边说道:“你这丫头,就不能小心些?有什么事情非得这么急匆匆就跑了?”
南宫如墨一把拽住还在喋喋不休的温素君,心平气和地笑道:“我没事,进去说吧。”
顾及环儿还在场,南宫如墨没有直接叫温素君“姨母”,在走进屋中之后,君长夜就寻了个由头把环儿给遣出去了。
“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温素君皱着眉头,不悦地问道。
温素君以前是没办法接近南宫如墨,也无法告诉她自己的情况,才对南宫如墨不管不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她们已经坦诚相待,她哪里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对南宫如墨时不时就失踪负伤一事,温素君已经开始腻烦了,她哪知现在坚强起来的侄女比以前那个任人打骂的侄女还要难以管控。好歹以前不会无端端地丧命吧?
在江湖上混的时间不短,温素君太了解人性,她巴不得南宫如墨可以什么都不会,只是平凡地生活。现在的形势越来越脱离掌控是真,不过,她以为君长夜有足够的能力来护着南宫如墨。
“先前是如墨的不对,让姨母担忧了,如墨在这儿给姨母道句不是。”南宫如墨说罢,拉着温素君亲昵地说道,“事出有因,我的身份险些就被透露出去,所以才不得已要去解决。”
“你是说……”温素君犹疑了片刻,目光落在君长夜身上。
温素君对君长夜的态度不差,但具体的原因追溯起来还是要落到南宫如墨身上。她不希望因为家人导致这小两口的关系不好相处,所以才一直采取放养政策。不过,说到底,南宫如墨到底是她亲侄女,她难道还能不帮亲人帮外人吗?
温素君待君长夜好是好,但关于南宫如墨的那些小秘密,她是一点都没透露出去的。
“王爷知道‘魅影’的事。”南宫如墨明白温素君的担忧,淡笑着应道。
“那事情解决完了吗?”温素君追问道。
“是五皇子在里面捣鬼,不过,您放心,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欺负的。”南宫如墨曼声说道。
温素君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她长叹了口气,无奈道:“如墨,不是姨母一定要管着你,只是姨母不想提醒吊胆的。”
南宫如墨不再说话,她何尝不知温素君对她是全心全意地宠爱?“姨母且放心,若有什么应付不来的,如墨定当找姨母帮忙,绝不自己扛着。”
南宫如墨的态度坚决,温素君也无法阻拦,说完话之后便准备回玉衣坊。
镇宁王府耳目众多,那是挡都挡不住的,虽然南宫如墨和温素君都对外宣称二人是忘年之交,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心人和好事者,在背后胡乱说的东西都能够当回事。
君长夜对其他人不放心,执意让莫寒亲自送温素君回去。
不过,行至偏厅门口,走在最前面的温素君又突然站住了脚。倒是她身后的南宫如墨有些脑袋放空,没注意到,一头就撞了上去。
揉了揉额头,南宫如墨轻声问道:“姨母,怎么了?”
“还有一事我差点忘了与你说。”温素君转过脸来,“不是之前你让我给永宁公主做衣服吗?衣服做好了,前些天才送到宫中。”
温素君不提,南宫如墨差一点都要忘记这回事了。她连忙应承,道知道了。
“怎么又牵扯到了永宁公主身上?”君长夜等温素君走远了,轻声问道。
“她不是总找我茬吗?那我当然要给她找点不痛快。”南宫如墨轻哼了一声,但看上去心情颇好。
隔天君长义就二话不说在下朝之后四处寻找君长夜,哪知君长夜是个一下朝就会立刻回家的人,在外面一点时间都不会逗留,所以才没碰上。
不过,君长义的大动作理所当然地还是引起了某些人的反感,比如君长熙。
当然,那几个姓君的要怎么去争斗,君长夜都不愿意去想,他赶忙回到王府找自己的小娇妻。
在湖心亭喂鱼的南宫如墨见到君长夜回来,不禁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居然没被拦住?”
“谁敢拦我?”君长夜狐疑地问道,随手从南宫如墨的掌心里取了些许鱼食洒向池水里。
王府里的鱼原先胖乎乎的,一条条都有硕大的块头,还一度有两位喜养鱼的皇子跑到君长夜这里来赏鱼、讨教。
但现在呢?君长夜的余光扫了一眼瘦得鱼鳞包眼睛的鱼,忍不住摇了摇头。
南宫如墨的第一生活要义就是赚钱省钱两手抓,所以在知道湖中的鱼花销不少的时候,她当机立断在湖边钓了两天的鱼,将那些块头大的都送去厨房烧了来吃。至于其他一些还没有养肥的,则再养养,等养肥了再杀也不迟。
知道南宫如墨钓鱼的时候君长夜还有些紧张,不过,没等他缓过来,他又知道,他的王妃十分霸道地减少了鱼食投喂的量。说什么要良性竞争才会有良性循环,总之,就是要把鱼食的花费降到最低。
如今看到池子里的鱼,君长夜都已经坦然淡定了,换做其他皇子,不怒发冲冠,可能吗?
“真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南宫如墨指桑骂槐道,她还以为君长义这个没智商的会立刻拉拢君长夜,怎么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君长义没有上门,要么是他不信任君长夜,要么是觉得君长夜没那个价值,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在忌惮君长熙的势力。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个男人都在南宫如墨心中坐实了不能干的形象。
挑了挑眉,君长夜问道:“谁是刘阿斗?”
南宫如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亭子边上的栏杆处摔下去,不过,在调整好心态之后她还是作答解释道:“一个不成器的人,败家子。”
“你怎么知道的?”君长夜笑呵呵地问道。
“史书上写的。”南宫如墨一脸理所当然地回应。
“哪本史书?”
嫌对方太麻烦了,南宫如墨差点要反驳,但她转而一想就知道了问题的所在——君长夜对傲风国的历史了如指掌,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他都会去找来看看,周边一些大国比如天苍国的历史他知道的也不少,现在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刘阿斗,他怎么会不怀疑?
掩唇轻笑,南宫如墨清了清嗓子说道:“你的这个疑惑我不能帮你解释,因为我也记不得了。不过,以后有空的时候我还是可以给你说说刘阿斗的故事的。”
瞧着南宫如墨笑靥如花,君长夜心里更憋屈了。他不想知道刘阿斗是谁,也不想知道刘阿斗有什么样的故事,就是不满南宫如墨对其他男人这么了如指掌罢了!他绝对不是吃醋,他敢对天发誓。
最终没能够领会君长夜心理的南宫如墨对于某男人一脸像天塌了的表情也无可奈何。
但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南宫如墨期待中的人来了。
环儿一路小跑进入湖心亭,深吸一口气,赶忙说道:“王爷,五皇子来了,正在堂中等候。”
立刻把鱼食一把扔到湖里,南宫如墨拽着君长夜就要开跑。
君长夜一头雾水,看着想要把自己拉走的女人,无语问道:“你很想去见他?”
“我见他干什么?”南宫如墨一扭头,反问道。
“那你那么着急。”
“鱼上钩了当然着急。”拉拉君长夜的衣袖,南宫如墨小声道,“你记得狠狠问他要一笔钱,知道没有?”
君长夜从脑袋当机中回过神来,他怎么就忘了,身边这个财迷不是一般人。
也不愿让南宫如墨扫兴,君长夜的大长腿一路就朝着正堂去,而南宫如墨则在快到的时候藏身于窗户底下偷听。
这两天在窗户底下蹲的时间多了,南宫如墨都觉得她对窗户也有了感情。
君长夜刚走进正堂,君长义立刻就嘘寒问暖开了:“镇宁王,正两日可还好?”
“尚可。五皇子别来无恙?”君长夜淡笑着说道。
“唉,哪有什么有恙无恙的,自从太子被废,我们这兄弟几个是什么情况,你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君长义笑说道。
“近来和王妃待在一起的时间多,和弟兄几个的走动都少,五皇子这么问起,本王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君长夜应道。
“镇宁王与镇宁王妃的感情这么好是好事,不过,有句话,算是做兄弟的给你一句劝告。”君长义压低了声音说道,“你那王妃花容月貌的,你要小心才是。”
“五皇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君长夜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无论是哪个男人听到旁人在背后念叨自己的妻子,第一反应都会是生气吧。更何况还是君长夜这么一个爱妻如命的男人。
南宫如墨在窗户底下听到里面的动静,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君长义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以至于敢在背后这么议论她?还是说,压根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办法回头,君长义赶忙解释道:“别这么大的火气,我是提醒你一句,有人对镇宁王妃有些心思。”
“哦?什么人这么大胆?”君长夜冷笑着问道。
“这话呢,本不该我来说的,但三哥确实欺人太甚。”君长义说罢,还煞有介事地长叹了口气。
闻言,南宫如墨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她发现君长义不是不长脑子,而是真的不长脑子。他这话一说出口,谁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也难为了君长夜这么聪明的人要陪他演戏。
自己的兄弟到底关乎说什么,对于皇家的人来说,也就关乎权利多一些了。要是登不上那个宝座,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胆战心惊,所以他们宁愿冒险也不会选择安分下来。
南宫如墨贪图小便宜,往往见缝插针,可太不厚道的事她还真是不想去插一脚。比如现在这个情况,她是真的看清楚了君长义的为人了,要才能没才能,偏偏野心勃勃,这样的人物注定会成为政治争夺的牺牲品。
“你和三皇子在朝堂上要怎么争权夺利,我不想管,可我有一句话,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君长夜冷冷说道,“请吧,慢走不送了。”
君长义脸上的表情看不出究竟,不过,哪怕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好不到哪里去。
原想着该散场了,这就撤吧,可南宫如墨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突出的窗台,她倒是忍着痛,只是那“砰”的一声太炽烈。
四周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南宫如墨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蹲在窗户底下,有一种想钻地洞的冲动。她平时不会这么粗心,倒是最近一直频繁出错,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恋爱以后智商降低了?
“如墨,你在这里干什么?”
头顶传来君长夜的声音,南宫如墨撇了撇嘴,哗的一下站起身,在窗外盯着里面的君长义,故意说道:“要是我不来,怎么知道有人在背后道我的是非呢?”
因为有人偷听,君长义本来想发火,可被南宫如墨这么一质问,他倒是先败下阵来了。
南宫如墨没有用严厉的语气去问,反而带着一些撒娇的意思,甜腻腻的,又让人欲罢不能。
“镇宁王妃,本王并无恶意。”君长义讪讪笑道。
“五皇子那不是恶意是什么?”南宫如墨扬扬头,冷哼一声,“谁中意本妃,和五皇子有什么关系?五皇子难道不是来这里挑拨离间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