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靠我,难道还要靠你吗?”南宫如墨撇了撇嘴,慢条斯理地说道,“虽然这一次上官婉铁定会和太子见面,但谁都不能保证他们见面的情形,要是他们没有被抓住把柄反而倒打一耙,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所以,我找人疏通了关系,叫了一名宫女,将他们带到一处,让他们互相倾诉去了。”
“太冒险了,一旦他们知道那宫女不是任何一人所派,必定会露出马脚。”君长夜皱着眉头评价道钤。
“主子从不做那么没有把握的事情,更何况,危险性还那么高。”小九忍不住出声,颇有一些鄙夷地回应道,“主子命我将一些催情的迷香点上,只要他们进入屋中,自然就不会有时间让他们了解真相。洽”
南宫如墨不相信所谓的偶然,她将一个个必然串联起来能够制造偶然的局面,那才是最为重要的。
太子和上官婉许久不见,就算两个人到一个小黑屋里也不一定会见得会满屋子旖旎,毕竟他们还有要事。可如果能够通过一些小动作让他们露出马脚,那又何乐而不为呢?再加上他们以前的关系本来就是那么不堪入目,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更加不会怀疑到有人在里面动了手脚。
君长夜忽而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还得回一趟皇宫,你们先到府中。”
南宫如墨拉住将要起身的君长夜,莞尔一笑:“你要去找这个吗?”却见她从身后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小小的炉子,正是之前太子和上官婉房中点燃迷烟所用。
“这……”
“小九进入房间里面的时候刻意让太子不敢动弹,等侍卫将要进入房中时又从窗户溜走,顺便把这证据从窗户底下带走了。”南宫如墨淡淡说道,“至于剩下的那些烟灰,我在进房间的时候也已经处理了,没人能够查出来。”
“若是太医进入房间闻到那些味道,会不会有所察觉?”君长夜担忧地问道。
“既然让你把事情交给我处理,我就不会留下那么多的把柄。小九做的这迷烟除了前面一小段有作用,后面的部分基本就是为了散去味道才制作的。”南宫如墨复又将炉子递回到小九手中,吩咐道,“你回去之后自己随意处理了吧。”
小九武功不济,南宫如墨却点名要让他来搭把手的原因,就是她不能容忍失误,这一次机会关乎到她能不能名正言顺地回到王府,更关乎到君长夜日后能不能睡上安稳觉。
马车到镇宁王府门口停下,门外站着的是以管家为首的下人们。
君长夜先一步走下马车,当所有人都等着上官婉的时候,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南宫如墨,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君长夜没有做任何解释,牵起南宫如墨的手就想往里走,不过,他还没能够如愿以偿,就遭到了南宫如墨的又一波攻击:“王爷,我还是不要进去了,虽然很感谢你能够不计前嫌,但我觉得我还是应该避避嫌,毕竟您之前是亲口允诺要休了我的。”
“如墨……”
“就此告辞。”
既然上官婉已经处理掉了,君长夜哪里还会放任南宫如墨离开自己?他也不顾旁人的目光,两步上前将南宫如墨直接扛到了肩上。
南宫如墨就是开个小小的玩笑,想找回一点她的自尊心,不管怎么说,她当初都是被扫地出门的,什么表示都没有就让她回来,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所以,当被人一把用扛小猪的姿势扛到肩上的时候,南宫如墨反而愣住了,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等她抬头的时候,也只是看到一干下人目瞪口呆的模样。
莫寒默默低着头,轻声和小九说道:“李大夫,你可以先走了。”
“这样处理,不会有问题吗?”小九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指了指空空如也的门口,意指被抗走的南宫如墨。
“应该……没问题吧?”莫寒轻皱了一下眉头,十分不肯定地说道,那两位主子都不是普通人,又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
顾不了太多,小九趁着无人注意之际匆忙离开镇宁王府,他还有其他任务要完成,总不能辜负了南宫如墨对他的期望。
在小九离开镇宁王府的时候,南宫如墨正欲哭无泪地趴在君长夜的肩头,她用拳头从后面敲了男人好几下,嘴里念叨着:“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这什么样子,被人看到怎么办?”
“那你就不必担心了,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也都看到了,你就等着明天满城风雨好了。”君长夜面不改色地说着。
“你真是不可理喻!”南宫如墨嘶喊道。
君长夜挑了挑眉,轻哼了一声:“谁让你想跑的?这难道还怪我了?”
南宫如墨似是感觉到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她瞄了几眼,不少说说笑笑的下人看到他们之后都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在张望。她发誓,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这样的姿态,简直是有辱她的名声。
不过,南宫如墨最感觉郁闷的是,君长夜的肩膀在她肚子那一块地方顶着,让她快要吐了!她一个不晕车不晕机不晕船又千杯不醉的人,居然要吐了,这是多么可耻的事情!
“快……放……放我下……呕……”南宫如墨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颠得把今天宴会上吃下去的东西吐了一大半出来了。
君长夜一开始听到南宫如墨的声音不太对,还以为她是在耍小手段,为的就是让他把她放下来。但到后来呕吐声之后的事情,就根本不是用语言能够表达的了。
如果是其他人往他身上呕吐,君长夜绝不会轻饶,可即便这个人是南宫如墨,让他打心眼里去接受现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君长夜不想伤着南宫如墨,就近微微俯下身子,将肩上扛着的人给放了下来。
说老实话,南宫如墨就是觉得身体不舒服,有些难受,她压根没想到她是真的会吐出来,所以才没有给君长夜做任何思想准备。从君长夜肩上下来的时候,她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心里想着:吐了吗?我真的吐了吗?
南宫如墨目光呆滞地被放到了地上,双脚着地的感觉固然很好,不过,她嘴角流出甚至已经滑到下巴的污秽物真的让人有些想要眼不见为净,在她面前站着的君长夜尤其如此。
“南宫如墨!”君长夜一字一顿地低吼着。
“在!”南宫如墨下意识地应道。
目光开始渐渐有了焦距,南宫如墨自然没有错过君长夜衣服上白色和黄色交错的污秽物,不仅仅是他的衣服上,就连他乌黑的头发上也沾染了一些。
当然,表面上的呕吐物看上去也有点像小米粥什么的,但那个气味是真的遮盖不住,南宫如墨因为忍不住,还直接捏了鼻子。
“你就不能忍忍?”君长夜深吸了口气,黑着一张脸问道。
和君长夜相处的时间不短,南宫如墨知道他不是洁癖,只是在必要的时候会显得很娇气,以此来降低君宏坤的警戒心。
可现在的情况和他是不是洁癖已经没有了关系,如果有人敢这么对她,那么这个人肯定是不想要那条小命了。
因此,这个时候君长夜的心情,她是十分能够理解的。
而且认识的时间这么长,君长夜连名带姓叫南宫如墨的次数还是屈指可数的。
“你先擦擦?”南宫如墨笑嘻嘻地递出手帕,有些心虚地说道,“王爷,你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可爱,笑一个呗?”
“你觉得我能笑得出来?”
“笑一笑十年少嘛。”
“南宫如墨!”君长夜咬牙切齿地喊道。
“你叫我有什么用?有这个时候,你还不如去洗干净了。”南宫如墨的手在鼻子前面挥了挥,做出一副嫌恶的表情来,还不禁叹了口气,“王爷,妾身承认您是玉树临风压海棠,也有迷倒万千***的资本,不过,要是让你的那些粉丝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是不知道他们心里能不能称受得了。”
南宫如墨心知君长夜有足够的理由来和她置气,可事情最开始明明就是他做错了,她为什么要背黑锅?
君长夜不再和南宫如墨斗嘴皮子,转身快步离开了长廊,他背后是南宫如墨亲切的呼喊:“王爷,走好啊。”
君长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着,早知如此,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把那女人扛到肩上来玩了。
南宫如墨看着君长夜的身影慢慢走远,心情却不像脸上表现得那么欢喜,她当初嫁入镇宁王府,图的是财,如今又要图色,不知道会不会有悖于她的初衷。那个时候君长夜和她说许她多少钱财,她都当他是随口一说,不过,如今他任何一句话,她都会当成圣旨一样记在心间,于她而言,这算不得是一件好事。
南宫如墨抬起袖子擦了一下嘴边的呕吐物,转身朝着她的院子走去。
在南宫如墨的想象里,一个荒芜了数月的院子就算不是破破烂烂,也应该满是积灰了,然而,当她步入院中的时候,她都能明显感觉到,院子是有人经常在打扫的。
南宫如墨走进自己的房间,伸出手指擦了一下桌面,那是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模样。
“王妃?”
身后的惊呼使得南宫如墨转过身来,她懒得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镇宁王府,只是言简意赅地问道:“这屋子是你收拾的吗?”
环儿猛地低下头来,不敢直视南宫如墨的双眼,细声细语地说道:“是奴婢。”
“没有人住,还收拾它做什么?”南宫如墨追问道。
“是王爷吩咐的,奴婢只是照做。”环儿回应着,“王妃离开以后,王爷就让奴婢来守着这院子,勒令奴婢得把院子拾掇得干干净净的。”
“那……王爷会过来吗?”南宫如墨声音轻颤着问道。
“未曾。”环儿似乎是有所疑惑,不过还是秉持着真实情况说道。
君长夜没有来过。这么一个认知让南宫如墨觉得心里怪难受的,但片刻之后,她又忍不住兀自轻笑出了声,那个男人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她,又是何必呢?
南宫如墨第一天回到镇宁王府的时候,收到的白眼显著要多了许多,但在第二天,上官婉和太子私通并且曾经暗算过南宫如墨的消息传到府中之后,下人们都变得战战兢兢起来。再加上君长夜一直阴沉着脸,镇宁王府上下更是没有几人是心安的。
好在君长夜前一天被南宫如墨吐了一身的事情就连莫寒在内都无人知道前后内幕,要不然,君长夜的怒发冲冠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在对付太子一事上,南宫如墨尽了全力,可以说是把他直接推向了深渊。而且,君长熙一直见不得太子好,这一次抓到了把柄,更是往死里整太子,太子想要翻身当然已经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唯有君宏坤头疼得要命,他好不容易扶植起来的储君人选丢了他的面子不说,他底下最有野心的儿子又一直虎视眈眈,这让他头疼欲裂。除此之外,他还要分出精力来监视君长夜,对南宫如墨做出再次评估,没有比他更忙的人了。
回到镇宁王府后,南宫如墨每天的日常就是要去君长夜那里讨休书,往往把君长夜逼得狼狈不堪,不过,她倒是很享受这样的情景。
南宫如墨第三次来到君长夜书房门口的时候,莫寒极其有眼力劲地把她拦了下来,用无可奈何的口吻说道:“王妃,虽然属下不想耽误您的事情,但王爷吩咐过了,如果您来的话……”
“我来看看我亲爱的相公大人有什么不对?”南宫如墨眨了眨眼睛,娇笑着问道。
莫寒眼角一抽,心道,不对,当然不对,每次您走了之后王爷都一脸再也不想看到明天太阳的样子,真是太让人郁结了。
君长夜在书房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把门打开一个缝,轻声说道:“不是来要休书的,本王就欢迎。”
虽然君长夜可以秉持着自己以往的态度玩笑看待这件事情,但南宫如墨每每用正经无比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真的没办法就此把每句话当成玩笑。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南宫如墨在君长夜这里吃亏不少,可她现在已经掌握了基本的应对措施。她和君长夜对话时候的态度可谓是认认真真,无论君长夜几次三番想用何种手段来把话题扯歪,她都能够一如既往走自己的路。
“王爷,您真的要这么躲着我吗?说出去怕也不好听吧。”南宫如墨轻笑着说道。
“你明知道休妻一事是权衡之策,还非得……”君长夜长叹了口气,站直身体,将门打开,复又说道,“你真的想离开镇宁王府了?”
“所以说啊,你明知道离开王府一事是我嘴上说说,还非得百般躲着我,这不是自己找事吗?”南宫如墨耸了耸肩膀,漫不经心地说道。
“话虽如此,但休书绝无可能给你。”君长夜轻皱了一下眉头,颇为不耐烦地应承道。
不管是南宫如墨说了多少回,君长夜听到“休书”这两个字还是会胆战心惊的,如果她只有他这里一个避难所,他当然可以无所畏惧,不过,事实并非如此呀。他甚至没有信心,他的镇宁王府在南宫如墨心里能够抵过一个“魅影”。
南宫如墨掏掏耳朵,她纯粹是为了好玩,并没有像君长夜一样想到那么多,所以,对她来说,还是她需要做的事情更重要。
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尖,南宫如墨打了个哈欠,曼声说道:“我是想出去走走,所以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到时候找不到我胡思乱想。”
“去哪儿?”君长夜一愣,继而问道。
“有一个人,我必须得去见一见,算是善后处理吧。”南宫如墨漫不经心道。
如果南宫如墨真的就悄无声息从镇宁王府中消失,君长夜说不定真的会着急上火,把全城翻一遍。听她温柔说出来意时,他的心脏开始强烈跳动。
深吸了口气,君长夜清了清嗓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早去早回。”
南宫如墨微微抬眸,眼睛里都盛着笑意:“为妻一定会早点回来陪夫君你用晚膳的。”
君长夜站在书房门口,直到南宫如墨的身影从眼帘中消失都没能够回过神来。明明以前是他调戏她比较多,怎么现在情况相反了呢?
南宫如墨从院子里出来以后直奔后门,她还不想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到处走动,被人抓住话柄。上官婉和太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想要在这个时候趁机一并打倒君长夜的人太多了,她是绝对不能成为他的包袱的。
后门口已经准备好了马车,驾车的人是乐仁堂的小厮,南宫如墨二话不说直接就坐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之后,小厮也是一声不吭的,直至乐仁堂的后巷,他才道了句:“王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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