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二。
再过两天,就是招标会举行的时间。
齐磊给谢伟的三天期限也到了。这三天里他除了等待,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也不敢做,唯恐有反常多余的动作,被人过度解读,歪打正着坏了他的大事。
又是静谧夜晚,和职员们点头致意,相互告别,齐磊心中暗叹,总算熬到了今天。
他像往常一样,等职员走光了,回到办公室,只开一盏台灯,拿起本书打发时间。
眼瞅着快过九点,还没收到谢伟的消息,他等不急打电话过去,却显示关机。
“草!”
齐磊猛地站起身来,神色变幻不定,想到有周蔚担保,谅谢伟跑到天涯海角也给抓回来,才熄了去找谢伟的心,自我安慰道:“不能急,不能急。”
狂风打在窗上,呼啸声不断,雨雪霏霏,令本就无光的夜晚愈加昏暗。
闲着没事的齐磊又将玉盘山庄偶遇孙希之后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人多事杂,道不相同,想要梳理出脉络,却如堆沙作塔,经不住推敲。
都说聪明人高瞻远瞩,走一步看两步,甚至看到三到四步。
落在实处,能够回头去看,拾遗补缺,为了保证每一个环节不出问题,不厌其烦的去检查去反思,便能算得上是个人物了。
未得陇先望蜀,多少有点扯淡的嫌疑,步子大了,可就真扯着蛋了。
齐磊抬手轻拍了拍脑门,试图以此来让思维放空,扩散到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做到心中有数。
“叮!叮!”
桌上的手机自动亮起屏幕,显露出一条信息。
xw:老地方见。
齐磊闻言立刻起身,想了想又坐下了,在这节骨眼上,肯定有许多人的目光落在宝符写字楼,他要是现在出门,难免不被有心人跟踪,这种风险完全可以避免嘛。
以静制动的本质,不就是比耐心,比定力么?
“到我办公室来。”
齐磊发完信息,躺回转椅上,双眼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等着即将到来的成功或者失败。
易先生等人手段拙劣,红口白牙的连吓带骗,妄图让卓不凡俯首称臣,实在是愚不可及。
齐磊脑子秀逗了才会把希望放他们身上,让梅文怀去应付,还是存了给梅文怀铺路的打算。
从一开始齐磊就明白,论硬实力,他既没资格和易先生谈合作,也不配跟卓不凡做对手。
那时才会想着托周蔚的关系,跟在易先生屁股后头混点看得见的好处。
只是一路走来,齐磊也明白了更多,易先生和卓不凡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他也没必要妄自菲薄。
至少周蔚还愿意站在他这一边,这就足够让他有勇气面对一切。
唯一不确定的是谢伟。
“小黄牛,你可千万别让我和周蔚失望啊!”
齐磊幽幽叹了声,心情平静下来,苦笑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哆!哆!”
敲门声响起。
齐磊坐直身子,“进来。”
来人正是谢伟,穿着十分怪异,里头套着休闲外套,外面穿着厚西装。背包里鼓鼓囊囊,看形状像是些瓶瓶罐罐和鞋子。头发也洗过不止一次,在油头和蓬松之间来回转换过。
想来是做了许多次伪装。
齐磊心里稍微一想,起身给谢伟倒了杯热水,患得患失的问了声,“还顺利吧?”
“都搞定了!”谢伟哈哈笑了声,双手捧着热水喝了口。
齐磊两只手攥在一起,连着叫了几个“好”字,再看谢伟,怎么看怎么顺眼。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看了两眼,懒得数,往谢伟面前一推,“这些钱你先收着,等我干翻了卓不凡,再给你包个大红包。”
谢伟手放在钱上不舍得拿开,看向一脸兴奋的齐磊,迟疑道:“老板,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讲!”齐磊叫了声,补充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别见外。”
谢伟咬了咬嘴唇,说道:“老板,你做的这些事,我也看出来一点用意,是想让卓不凡知难而退吧。可据我所知,卓不凡如果铁了心要拿下工程,是有能力购买设备的,想从他手上把项目抢回来,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还有话谢伟没说,他已经找过谢平安,套出项目内定给卓不凡做的黑幕,心中大为不满,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侧面提醒一下齐磊,免得齐磊到时候因为落选了而伤心。
齐磊愣了下,转瞬明白过来谢伟是误会他也要争夺项目,心中暗笑谢伟一叶障目,不知道他做的事对卓不凡来说伤害有多大,随口解释一句,“能不能抢到项目,是梅总该关心的事,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你忙了这么久也累了吧,找个地方玩几天放松放松,有事打我电话。”
“好。”谢伟点了点头,拿着钱离开。
等谢伟离开,齐磊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转身看向窗外,月亮湾灯火通明,行人却不甚多,这么冷的天,确实不适合在外走动。
梅文怀是否又约了孙希在某个室内场所?
一想到这,齐磊表情变得很是莫名,鬼使神差的发了条信息给梅文怀。
月亮湾。
梅文怀正劝着孙希少喝点酒,突手机响起来,拿出来一看,却是齐磊找他。
旁边孙希看到了,迷离双眼恢复几分清明,一把搂住梅文怀,“说好请我喝酒,这才喝了几瓶啊,你就舍不得了?”
“行行,我今天舍命陪君子,陪你喝个够。”一股清香扑面,梅文怀三魂丢了两魂,总算是说对了一句话。
推杯换盏,空酒瓶子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满面通红的孙希还不嫌多,叫嚷着再来两箱,今儿个晚上不醉不归。
梅文怀挥手赶走服务员,拉住孙希,劝道:“真不能再喝了,听我的,今天就到这。”
孙希顺势躺倒在梅文怀怀里,抬头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我……”
“嗯?”
梅文怀闹了个大红脸,声若蚊蝇道:“喜、喜欢。”
孙希“噢”了声,闭起了眼睛,“会喜欢多久?一晚上?一个月?还是一年……一辈子少了一分钟,也不叫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