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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惊醒梦中人(1 / 1)

楚山琢磨着怎样当救世主,肚子开始鼓鸣,好似为他的雄心壮志呐喊鼓励。救世主也得吃饭呀!最近殷朵可能很忙,每天都很晚回来,到现在楼下还没有动静,楚山只好下去找吃的。

楼下厨房凉锅冷灶,越发显得没有人间烟火味。厨子里有米,冰箱里有蔬菜和肉,对于小时候曾在一个食不厌精的大户人家烧火帮厨的楚山来说,把它们变成可食用的状态并非难事。乒乒乓乓一顿折腾,不一会,米饭煮就,菜肴烹熟。

楚山做完了饭,殷朵还没回来,他感觉实在饿了,也就大嚼狂吞起来。楚山吃饱喝足后,把一部分饭菜放到电饭锅里保温着,上楼练功去了。虽然此处几乎没有星灵,但坚持练习总会有益处的,只是进展缓慢而已。

为了造势炒作,浩宇传媒公司决定拍卖会推迟举行,而且增加了几个品种,其中就包括《虚无缥缈寒山图》。为新增加的品种准备材料,殷朵又开始忙起来了。因为《虚无缥缈寒山图》即将闪亮登场,使这次拍卖会变得非同寻常。这张古画的社会反应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它的意义已经不是单纯的艺术元素,而是它身后隐藏的千古秘密。公司在宣传造势上由最初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已经过渡到了铺天盖地地全面炒开,操作这样的大型拍品自然也就成了对公司运作能力的一场考验,而这种考验作为市场部主管的殷朵是首当其冲的。所以,殷朵这些天忙得头大气微。

单位工作上的压力、家中来自楚山的纷扰,殷朵可谓既排除不了内忧也逃离不出外患,她的脑袋真正成了烦脑。但无论家里外头,她仍然要力争朝着自带背光的方向发展。如果没有一颗强大小心脏,那要吞服多少百忧解才不至于跳泪海去。真不知道她那柔弱的身躯寄寓着一个怎样的灵魂。

虽然最近楚山仍然咳嗽,但声音不像以前带有空腔了,也不咳血了,脸色也红润起来了,看来身体逐渐好起来了。可是他的精神似乎是越来越疯了,几百万的车说砸就砸了,这还不算,最近总见他动作古怪、表情诡异,给人的感觉是从里到外都怪模怪式的不正常。一个疯子如果没人照顾,可怎么活下去呀!除非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殷朵回到家中,疲惫地坐在破沙发上,周围空旷寂寥,锅凉灶冷,就好像坐在一个大坟墓。透窗望去,此刻已是万家灯火,每一处灯火下该是怎样一番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场景呢?想她殷朵,这些年来孑然一身,与一个先是木头后变疯子的人丘在这座房子里,别说举案齐眉,别说温馨与欢乐,就是让人感觉一丝生气甚至生机都是不能够的。想到这里,殷朵真的有了坐在冰冷的坟墓中周身寒彻的感觉,无助、失落、凄凉浸袭上来,小女子的心顿时变得苦不堪言。

今晚楚山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吃顿饱饭,吃得像准备冬眠的熊似的沟满壕平,在楼上练了一会功嗓子就开始叫水,他端起暖瓶发现时空的。喝水遇到空壶撒尿遇到满壶是让人感觉很不爽的事,空对空,满对满,无法优化互补。楚山拿起水杯,下楼来到厨房,倒满了水,走出厨房转身欲上楼,发现殷朵坐在大厅里破沙发上,隐约泪影瞳瞳。楚山一滞,怔楞呵呵地站在那里,不知所错地看着她。殷朵无限凄楚的目光惨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梨花带露的脸扭向别处。

“你怎么了?”楚山嗫嚅着问。

“不用你管!”殷朵看也没看楚山,语气与神情的冷冽让人如置千年冰窟,几乎把他冻僵。

楚山又呆滞了片刻,声音弱弱,“什么事让你不开心?”

“看见你我就不开心!”殷朵心想,什么事?我被人非礼你都不管,还有什么事你能关心呢?所以,她的话有致人颤栗的凛冽。

不是殷朵的话像只冷箭射向楚山才让他的心脏猛然收紧的,而是挂在殷朵脸上的泪珠,让楚山心如粽子,勒紧如箍。泪是女人无声的呐喊,女人流一次泪她的内心就会关上一扇门。等到她的内心所有的门都关上的时候,也就到了哀莫大于心死的境地了。其实,眼泪是无用的液体,更无用的是让这种液体空流的人。女人让这个世界充满阳光充满美好,但这个世界却依然冰冷,这不能不说男人是没有进化好的动物。只要这个世界的女人还在流泪,这个世界的男人就不算男人。殷朵的一句话让楚山的思绪飘得太远,他的声音也显得异常飘渺,像是自问,又像是问天,“难道我就没有一点值得喜欢的地方吗?”

“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没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欢。”见楚山心不在焉,殷朵又气上加气,语气仍然没有峰回路转。

楚山被殷朵的话雷蒙在那里,半晌才缓过神来。

自从见到殷朵到现在,他始终寻找着一种俯就她的方式,可他每次试探都铩羽而归。他知道自己不是“楚山”,也曾想过退却,可退却似乎比进攻还难。他不是不死心,而是死不了心。殷朵对原楚山积怨太深,直面时简直是厚积薄发,而他也只能直面这积重难返的现实。到此刻,楚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楚山惨然地看了一眼殷朵,都没顾得上捡拾散落在地上的心脏和自尊的碎片,茫然地转身上楼了。

看着楚山扑克牌似的那张石化脸一转,然后是僵尸般的背影摇晃而去,殷朵差点大放悲声。你就不能过来给点安慰呀!连这点软实力你都不想输出吗?安慰或许不能够了,因为这些年他加一起也没跟她说上十句话,但过来坐坐总可以吧,也好让她感觉哪怕是一丝来自同类的气息,你毕竟是个人呀!哪怕是过来打她一顿,即便是遍体鳞伤,也比这种心痛好上百倍呀!殷朵痛心已极,泪珠像长了翅膀,可却探测不出心中海洋的方向,只是为自己的年华谱写着一曲押韵的忧伤。

泪流尽了,似乎把内心的积郁疼痛冲洗掉不少,心境平和了许多。痛定思痛,她为自己感觉惊讶,她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想要他陪她坐坐,甚至是渴望他前来慰藉,他不危险吗?抛开危险,抛开人的趋利避祸的潜意识,可他是一个让你心灵环保的人吗?他襄理的时间谱线,能串起乱愁如织的音符,帮她奏出一脉和谐的心曲吗,他是不是只会让东风更破?

人就是这样,在伤心欲绝的时刻,不管来自何方的关心慰藉都是弥足珍贵的。哪怕是一丝一缕的气息支持,也成了生命存在的依据。那个时刻,迎面而来的呼应的可靠性已被忽略,只要有,只要来,只要有些许的热度就可以的,哪怕是饮鸩止渴。但楚山是一杯鸩酒吗?以往是,可现在殷朵的这种感觉似乎已经开始松动,开始一点点颠覆。

伤心欲绝会唤醒埋藏在内心最深处本能的渴望。在那个时刻,迎面的呼应,只要肯来,可能就是你生命的真正的需要。它来了,不管是轻柔还是粗鄙,不管是温暖关注还是中性表达,都是你生命鲜活的依据。人可以特立独行,但不可以特立独生。

殷朵哭够了,才感觉很饿,才想起做饭。她估计楼上那家伙也可能快饿扁了吧。来到厨房,打开电饭锅,她一愣,锅里两盘色味俱佳的菜肴似乎在默默地恭候她。两相对望,她的眼睛又不知不觉地湿润了。这家伙竟然会做饭了,这家伙竟然知道给自己老婆留饭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她含泪尝了一口,很香,很好吃,心想,这家伙的疯病真的好了吗?不可能吧!

楚山倚着玻璃窗站着。

他已经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眼光迷迷蒙蒙的停留在窗外的黑夜与白昼对接的天空。空

中乱云飞渡,高低不一的流云忙忙碌碌,似乎在为天空排毒养颜。它们若即若离,似在互相追逐,又不连成一体,弄成了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混沌状态。处在不同高度的云不可能聚首言欢吧,一如楚山和殷朵。他把自信落在过往,或许他只能对她高山仰止。在这刚失春风一半的季节,楚山却感觉萧瑟和苍茫的况味。或者,与季节无关,与流云无关,萧瑟的只是他的情绪?是的,刚才殷朵的泪水似乎滴在了他的心头,敲出了隐隐的疼痛,他整个的情绪就乱了。他觉得自己像个正在冬眠的昆虫,忽然被一根尖锐的针所刺醒。

楚山联想起前几天半夜下楼倒水,隐约听见殷朵房中传来低低的哭泣声,他向她的房间走了几步,哭泣声消失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多想就走开了。他知道,即使她真的在哭泣,他过去敲门,她也绝对不会给他开的。看来,以泪洗面已是殷朵生活中的常态。

楚山越想越觉得殷朵凄惨;越想又越觉得自己可悲,不,是可恶。一个堂堂男儿有什么权力给一个柔弱女子如此大的压力,让她苦泪连连、伤心欲绝呢?一个弱女子承受的底线究竟在哪里?难道非得等到崩溃的时刻才知道放手吗?不管责任在谁,即便大部分在于原楚山,他也有义务结束这种局面,让殷朵得以解脱。

放下吧,轻轻滴放下吧!楚山知道不仅现在不能让殷朵快乐起来,将来也难保她的幸福,何必呢?还是默默走开吧!楚山默默地感慨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在梦里,楚山又一次感受了与殷朵初次见面时的砰然心动的骀荡,那种神交已久的感觉又攫获他的心,以至为终于遇到他苦苦寻找的人喜极而醒。而后,殷朵那伤心欲绝、楚楚堪怜的泪容又让他心痛起来,殷朵对他憎恨之深厌恶之极又让他抓狂。他想,或许殷朵有原楚山也不知道的意中人吧。

楚山是一个心气很高的人,他不愿意也不会俯就女人,更不知道如何去俯就一个现代女子了。所以,他对殷朵未遂的野心,也只好暂时放一放了,或许缘分终有一天要垂青他们。他相信有缘人终成眷属。

既然已经决定做一个救世主了,为什么现在还婆婆妈妈,就应该把儿女情长的事情暂埋于心,心无旁骛地做大事。此刻的楚山不再犹豫彷徨,决意义无反顾了。

楚山想尽快地把被原楚山糟蹋得十分虚弱身体恢复好,虽然自己的内功在前世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星力也十分丰厚,但这一切寄寓在一个羸弱的肉体里,是很难发挥出来的。虽然这里星灵不足,也要抓紧练习,以期恢复到前世的水平,以应对即将来临的考验。

楚山想当救世主的决心将驱使他走遍海角天涯,寻找十二色花的碧草和邂逅美玉双蛱的机缘。这一决定,以及他在前世画的那张《虚无缥缈寒山图》的再次现世,终于引发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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