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目睹同伴尽殁,年轻的战士哀恸而绝望,掐在公主脖颈的右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秦言还真担心他一不小心就把尊贵的公主给干掉了,一时也不动作,以尽量平和的口吻问道:“龙首给了你杀死公主的命令吗?”
“啊?”
年轻的战士一愕,然后,一道皎洁的流光射来,穿透了他的咽喉。血液从伤口处喷出,溅得公主满身都是。
“殿下,你没事吧?”
秦言拿回叶上秋露,正要上前,却听道一声娇脆的女声:“废话,我能有什么事!你这小子干事真不利落,把本公主的衣服都弄脏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身旁的尸体推到一旁,大步往外走来。
借着外面的火光,秦言看清了她的打扮,轻纱蒙面,衣着华丽,手势众多,行走间环佩叮当作响。她提着裙角,小心翼翼地绕过了满地碎尸,来到秦言面前,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真是没礼貌,见了本公主还不下跪?你是谁手下的兵,敢对本公主不敬,小心我找人砍了你!”
秦言无奈地转身往外走去。这位公主大爷的脾气,好像比林沐瑶还更大几分。本少爷好歹也把你从歹人手里救了出来,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喂,你竟敢走在本公主前面,不想活了吗?连这点尊卑上下都不懂?”
秦言没有理她,他已经完成了嘱托,还上了人情,至于这公主以后怎么样也不关他的事了。
公主提着裙角小跑几步赶到他前面,怒气冲冲地道:“好小子,你聋子吗,本公主跟你说话呢!沈月阳呢,你们没把他怎么样吧?”
众多将士为她打生打死,她却还惦记着敌方那小白脸。
秦言忍不住冷哼一声,道:“公主殿下,我是没把他怎么样,不过等他回来,我可不敢保证他不把你怎么样。”
“大胆!竟然如此对本公主说话,本公主要割了你的舌头……”
秦言再也不愿同这刁蛮骄横的家伙打半点交道,没等她说完就加快脚步,闪身跃下山坡。
斜坡边的一块巨石上,沈月阳和矮壮将军交手正酣。那矮壮将军使一杆丈八点钢矛,大开大合,狂野激荡,攻势若暴风骤雨,煞是凶猛。但俊美骑士也怡然不惧,枪尖划出道道圆圈,将对方枪势一一化解。
这两人的枪术一刚一柔,正是棋逢对手,杀得酣畅淋漓。一个白袍锦衣,面若女子,舞枪时安静娴雅,从容不迫。另一个虎背熊腰,样貌凶恶,吼声如雷,似是三国猛张飞。一个是擎天白玉柱,另一个架海紫金梁,今日不期而遇,身影分合交错,银枪寒芒如朵朵梨花绽放,战得难分难解。
秦言本想向那矮壮武将告知一声就离开此地,这时看见他二人的枪法,不禁起了兴趣,就在坡上静静观赏起来。
岩石上银枪蛇矛似狂龙舞动,引得附近气流随之奔涌,绞杀不休。秦言凝神观望着此番战斗,不住思索若自己身处场中该如何破解二人的攻击,连公主殿下走到身后都没有察觉。
枪术与剑法有诸多相通之处,只是更注重臂力与全身的协调性。秦言有强盛的力量为依仗,身体协调性也是极高,相信自己使起枪来也是称心如意,甚至能轻易完成沈月阳都难以做到的高难度动作。然而枪之一道并不是耍套路那般简单,沈月阳虽然不曾达到天人境界,速度和力量都不如他,但其对枪之一技的体悟已近乎于道,但每每凭借多年来精熟无比的招数轻松化解对方凌厉的攻势,卸力借力并趁机反击。
沈月阳拥有了几近完美的战斗直觉,常常能料敌先机,及时摆脱对方的战术陷阱,并能将杀意圆满地收敛起来骗过对方感知。他与矮壮武将对战,每一次身形交错至少刺出二十来枪,扎、搕、挑、崩、滚、砸、抖、缠、架、挫、挡,无所不用,不单单看起来花哨,更为以连绵的阵势将对方引入陷阱。
矮壮将军的蛇矛力大势沉,必然不能如沈月阳的银枪一般轻灵迅捷,玩不出那许多虚实战术,但每枪击出都挟带着一股攻关破阵一往无前的壮烈气概,更适于纵横沙场。
两人斗到最后,杀气越来越浓烈,枪尖也俱往对方咽喉心脏等致命处招呼,亦常常以伤换伤,似乎以忘了原本的目的,只想在此拼个你死我活。
此番龙争虎斗,让坡上的秦言看得心神俱醉,恨不得击节赞叹。
公主殿下在他身后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了些什么,不过他没听进去,全然不加理会。直到公主推了他一把,他才不满地回头道:“什么事?”
公主瞪着他,问道:“那两人打得怎么样了,沈月阳能不能赢?”
你好像很希望自家的武将输掉?秦言冷笑,回身看着场中奋力厮杀的两道人影,淡淡地道:“沈月阳嘛,他好像快死了……”
沈月阳之前与他交手就耗了不少力气,久战之下必然不支,每当两人挥枪错身而过的时候,秦言都能瞧见他铠甲上多出几道深刻的损痕,鲜血从裂缝处渗出来。当然,矮壮将军也不是毫发无伤,只要稍有不慎,胜负就有可能颠倒过来。
“楚衍!你干什么,快给我住手!”公主殿下在坡上跺脚。
矮壮将军一惊之下,果然分神。幸好对面沈月阳也同时错愕了一瞬,才避免了被一枪穿胸的下场。
秦言心里暗骂一句,替这位猛将感到不值。他纵身跃下来,插入两人战圈中,横剑拦下沈月阳,道:“楚将军,你带公主走吧,我替你挡一阵。”
矮壮将军抱了抱拳,回头挟了公主,向另一方远去,风中还隐隐残留着公主的抱怨声。
沈月阳想要阻拦,却无暇分身,怒不可遏,气冲斗牛,恨不得一枪将秦言捅个对穿。只可惜他善守不善攻,拿秦言半点办法也无。
秦言与他站了片刻,估摸着楚衍已带着公主走远,便虚晃一剑,抽身而退。
“沈兄,你枪法不赖,只是略显温柔了些,对付起我这样勇猛的汉子还是力有未逮啊!下次有机会再见的话,我介绍柳神医给你认识,她一定能将你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
“姓孙的,下次定要叫你葬身于某枪下!”
两人叫骂一句,各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