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
亚瑟看到透出瑞克后背的冰剑剑刃，看到血顺着这剑刃流淌。
吐掉不断自喉咙涌出的血，瑞克抬头，对女孩说：“我用我的性命抵消你的愤怒，寒冰魔女，艾莉诺依，放过我的同伴。”
女孩不以为然。
她离开冰蛇的头部，像一阵风雪般飘到瑞克面前，揪住他的金发说：“人类临死还这么狂妄自大吗？我已经说过你什么也不是，你们，全都要死。”
话刚落，亚瑟就自瑞克后方冲出，一剑刺入女孩的心口，同时怒吼：“你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没有血顺着刺入的剑流出，反而有冰寒的白气扩散开来，寒冰冻住剑刃，并沿着剑刃窜向亚瑟。
女孩本想说愚蠢，但当她看清亚瑟的脸庞，太过震惊的她竟然发出尖叫，并快速扇动寒冰羽翼，本能般飞离亚瑟。
沿剑刃快速生成的寒冰也汽化消失。
艾莉诺依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惊吓过后她用疑惑的眼神看还在试图发动攻击的亚瑟，和跪倒在地垂死的金狮子。
艾莉诺依感觉到什么，但和蒙洛拉还有海涅姆感觉到的一样，那只是模糊的混沌。
即便如此，艾莉诺依还是收回她的宠物们，告诉瑞克：“我接受你的交易，用你的死，换其他人的活。”
最后看过被奈音，霍金斯和维特一起按住阻拦的亚瑟后，艾莉诺依回到冰蛇头顶，带领她的宠物们回到宫殿。
同一时间，冰山开始以极快的速度生长，在那些碎裂的冰块上不断迸发出新的坚冰，冰山逐渐重新生成。
在这个过程中，亚瑟他们所处的地方逐渐被寒冰填满，在被冻住之前，霍金斯和维特几乎是扛着亚瑟，把他带出去，乔纳森在奈音的帮助下，抱着瑞克跑了出去。
在短短时间内，冰山已经恢复，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但雪地上清晰的血迹将事实摆在所有人面前。
奈音看过瑞克的伤势后，悲痛地对乔纳森摇头。
乔纳森抿紧嘴唇，突然迈步，一边快速走一边说：“我不准你死，你听到没有你这个老混蛋，我们回营地，回我们的大雪原，卡珊会治好你，她会一边骂你一边治好你，她可以！她一定可以！”
瑞克无声地笑了，他艰难地抬起手，拍了拍乔纳森的臂膀。
“放我下来，乔。”
“不！去你妈的瑞克！操！我不准！我说了我不准！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对金狮团！没有金狮子的金狮团，还他妈叫什么金狮团！瑞克！你必须活下去！”
“别这样，乔，你明明知道……”
瑞克再次拍了拍乔纳森的臂膀，比上一次更轻，更无力。
“乔，是时候了。”
乔纳森感到他全身的力量，像是随着那轻飘飘的拍击飞走了。他一下子跪倒在地，在奈音的帮助下，他把瑞克放到地上。
队员们都赶了过来，谁都无法相信他们正看到的。
瑞克向亚瑟招手。
只有他还呆愣在远处，手里的剑垂在地上。
亚瑟想，如果他能杀死那个魔女，是不是瑞克就不会死。
他想回去，回冰山里，用契约者的能力杀魔女，他不在乎会损失多少生命。
他不想看到现在吐血喘息，濒死的金狮子。
于是他背转过身，走向冰山。但下一秒，他的手被奈音握住。
“你要过去。”奈音用一种很独特的声音说道。明明很轻，带着悲痛，却又坚定，不容拒绝。
亚瑟被奈音一点一点拉扯着转回身，被她拉到瑞克面前。
瑞克的话语断断续续，不时伴有呕血的声音。
“嗨，小子。”
亚瑟皱着眉头不说话。
“寒冰魔女艾莉诺依是传说中的魔女，她可以让我们所有人死在这里，我……别无选择。”
“你错了。”亚瑟忍不住开口，“如果我们所有人尽全力……”
“不。”瑞克微笑着摇了摇头，“身为团长，我要考虑所有人。”
亚瑟攥紧手，小声咕哝：“我不懂团长的事。”
瑞克无力地弯了弯嘴角，然后说：“关于我们的交易，你确实完成对终雪山全境的探查，但转移没有完成……”
没等瑞克说完，亚瑟就补充：“敌人也没有消灭，还害你……我有责任，是我的错，你可以什么都不说。”
“不要犯傻，小子。”瑞克抬了抬手，亚瑟靠过去，“你做到补充条件，我们的交易仍然可以完成。”
等不及亚瑟回应，瑞克就指向悲痛的队员们说：“答应我，成为下一任金狮团团长。”
瑞克说完，所有人都震惊了。
乔纳森用力闭上眼，低头紧咬嘴唇。
“你，你在胡说什么！？”亚瑟惊得站了起来，甚至想跑想离开，可他最终又回到瑞克身边，带着愤怒摇头，“你是不是在说胡话，我怎么可能！？我一直想要的就是离开！你却让我做什么团长！？”
瑞克艰难地抬起染血的手，抓住亚瑟。
“答应我，亚瑟，答应我。”
亚瑟低下头，他想大喊，想奔跑，想挥剑，但他现在只能咬着嘴唇，混乱点头。
“这是你逼我的，我不可能做到像你一样，瑞克，我不是你，我讨厌你，讨厌金狮团，讨厌这一切！”
瑞克微笑着说：“你不是我，你会超越我，我们每晚的对战，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你就要赢了，亚瑟，我真想活着看到你超越我的时刻，真是遗憾啊……真是，让人遗憾的命运。”
亚瑟已经说不出话了。
“你要找的人，叫伊卡洛斯·蒙太古，他曾是我的战友，也曾是我的敌人。亚瑟，他是你的父亲。”
亚瑟先是呆愣住，然后他焦急地问：“他在哪里！？”
瑞克回答：“他已经死了，我很抱歉。”
在亚瑟又变成呆愣状态时，瑞克慢慢抬手，抚上亚瑟的脸。
“你有他的脸庞，但有她的眼睛。”
说着，发颤的指尖缓慢上移，像是要去摸那双黑眼睛一般。
最终，瑞克看向乔纳森，露出歉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