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没将他的疑问表现出来,他手指跪在地上,吞咽泪水的辛贾,依然用冷静平稳的语气说:“所有人都得走,你也一样。”
辛贾瞬间抬头,表情怒不可遏,想再次冲向亚瑟,但被队长们压制住。
亚瑟向卡珊大妈点了点手指,卡珊大妈抿着嘴唇,一番叹气摇头后扛起辛贾,抓着他骑上牦牛,走向运输队。
维特小声对夏洛特说:“你们也去吧,六队带上伤员回运输队里,还按来时的队形。”
夏洛特轻轻地说:“你们也要小心。”
维特微笑着点了点头。
雷米尼斯用疑惑的目光看夏洛特,在夏洛特走后,他想对维特说什么,一开始嘴半张,没有声音,在余光扫过表情严肃的亚瑟后,雷米尼斯小声念了句“你们注意安全”后转身追上夏洛特。
亚瑟与几位队长短暂对视,几位队长纷纷回到他们的队伍当中,像来时那样继续安排,准备启程。
布朗牵着头牛来到亚瑟身旁,但亚瑟告诉他,他骑马就行,让维特骑头牛,他需要在队伍上下来回走动巡视。
布朗马上说:“这个我也可以!交给我吧!”
亚瑟微抬一边嘴角,拍着布朗的肩膀说:“我知道你能做到,现在所有人的心态都低落不稳,你要看好大家。”
布朗抿着嘴唇,用力点头。
亚瑟做了个手势,奈音回到亚瑟身体里,众人纷纷骑上坐骑,慢慢穿过整个队伍,来到最前方。
回身看过整条队伍,看过那些脸上满是悲痛与疲惫的人们,亚瑟抖动缰绳,发出一声:“哈!”
队伍开始前进。
在整条队伍缓缓前进后,亚瑟骑着马,来到队伍一侧,勒停马站住,等待所有人走过他。
他能感觉到许多目光落在他身上,有的只是匆匆一瞥,有的则是长时间的注视,他能感受到那些目光里复杂的情感,他几次握紧缰绳,在感到极不友好的目光时他下意识地想去看,但每次都忍住了。
到所有人都走过亚瑟,少年来到队伍的末尾,扭转身,看向远处那仍在燃烧,释放浑浊液体与浓重烟雾的巨蝎尸体。
亚瑟想,如果没有杜兰的死,这副画面不会在他的记忆里留存很久。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
如果没有和杜兰一起击杀冰蛇,和他握手的话,也许他不会在意杜兰的死。
亚瑟攥紧手。
现在他忘不了眼前这副画面,忘不了杜兰的笑容,忘不了他的手掌,忘不了他临死时的话语。
亚瑟感到奇怪,他与杜兰明明不相识。
前方的队尾已经拉开很远的距离,亚瑟却仍伫立在这副死亡之景前。
奈音劝亚瑟:“走吧。”
亚瑟仰头,望着阴沉的天空,迎着悠悠飘落的雪绒,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然后在心里说:“嗯,走吧。”
下一秒,亚瑟改变神情,抖动缰绳,追上队伍。
就像运送牦牛时一样,在队伍抵达老营地后,亚瑟自认完成任务,什么也不再管,直接走向六队,直奔住处。
和每次亚瑟归来时一样,呜伊扑扇着翅膀,欢快地飞进亚瑟怀里。
尽管亚瑟也像每次归来时一样,抱着呜伊抚摸它,给它抓痒,和它玩乐,但呜伊很快就发现亚瑟的情绪不对。
它直直地看亚瑟,嘴里发出短促的鸣叫,用嘴拱亚瑟的脸庞和嘴唇,脸上分明有担忧的神情。
亚瑟有些无力地笑了笑,在轻轻说出“我没事”后,他搂抱着呜伊躺下,闭上眼,想一觉睡到明天。
维特,奈音和霍金斯都心有灵犀,彼此不发一语,和亚瑟一样,躺上床休息。
但和所有人一样,亚瑟的脑子还很乱,他根本睡不着。并且在一段时间后,夏洛特到来,叫他们去瑞克的小屋。
到达后亚瑟发现,所有队长,副队长,老哈士,乔纳森,都聚集在瑞克的小屋,刚一进入,他们就感受到气氛的压抑沉重,所有人努力压抑的悲痛。
在感受到瑞克的视线后,亚瑟微微皱眉。他走进屋后侧着身子,不看瑞克。
在屋门关闭,所有人都站定后,瑞克说:“你们是打败那两只生物的人,我需要听你们的意见。你们认为,峡谷,或者说终雪山,还能不能建造我们的新营地?”
维特,奈音和霍金斯一同看向亚瑟。
亚瑟靠着墙柱,身体微弯,头微低。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几秒的沉默后,他说:“如果进入终雪山是无论如何都要做的,那在建立新营地之前,要对终雪山全境进行彻底的考察。”
瑞克心里一沉。
他曾经想过这点,当初他认为他和乔纳森已经走得足够广阔,因为时间关系,因为没有选择,在知道有危险生物存在后,他没有走过终雪山的每一寸土地。
因为亚瑟的话,瑞克的愧疚和痛苦更加重。
乔纳森看出这点,他小声提醒瑞克:“无论怎样查看都不可能完全防止意外,不然意外就不是意外了。”
“至少能避免的,要避免。”瑞克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亚瑟,那你认为,彻底考察后,峡谷还可以作为新营地吗?”
亚瑟很快说出他曾说过的那句话:“你有其它选择吗?”
瑞克再次心里一沉。
其他队员也清楚瑞克的心情,在他们想要安慰瑞克的时候,瑞克突然说:“亚瑟,我任命你为新任一队队长。”
所有人同时喊:“什么!?”
辛贾的表情彻底变了。
亚瑟快速抬眼,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瑞克,也说出一句:“什么!?”
“我们需要你契约者的力量。”瑞克说道,“我知道奈音拥有探查土地的能力,我希望考察终雪山的任务,由你带领一队做。”
亚瑟马上说:“考察任务我做没问题,但我不能做一队队长!”
瑞克坚定地说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胜任的只有你。”
亚瑟的黑眉毛立了起来,他愤怒大喊:“怎么可能!?不管能不能胜任,我不想做什么队长!我不想做!我从来就不想加入你们!”
喊完他扭身冲出木屋,冲进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