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音知道亚瑟是在休息,她觉得她似乎受到传染,自己也变得懒散起来,靠着亚瑟缩缩身子,闭上眼慢悠悠地打个哈欠,然后继续慢悠悠地说:“哎是吗,呼……这样很合理呢……”
亚瑟闭着眼说:“不合理也没有办法。”
奈音缓缓张开眼,自下方仰看亚瑟的侧脸,看他因为头微低的姿势,黑色的额发与浓密的睫毛穿插结合在一起。
奈音不知不觉地微笑起来。
过了一会,他将白天汤姆的事告诉亚瑟,并说:“这样看来,托马斯也不算是完全在耍你呢。”
亚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奈音又说:“也许你有时间,该去看看他。”
“嗯?谁?”
“汤姆队长呀。”
“为什么?他不是还趴在床上么?不能下床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不能下床也是你的队长呀。”奈音微微嘟嘴,“再说,又不是会一直趴在床上,过段时间伤就好了。”
亚瑟睁开眼,看奈音:“为什么要看他?我们又不会待很久。”
亚瑟还是不明白。他紧接着说:“只是短暂相处,没必要和谁搞好关系。”
奈音想反驳,但看亚瑟闭回眼睛,她想了想,没再说什么。
第三天,霍金斯病愈,正式加入训练,亚瑟的“苦难”也就跟着开始。
霍金斯完全跟不上众人的节奏。无论是基础的体能训练,还是战斗技术训练,他都完全跟不上。
跑步的时候,霍金斯拖在最后,扶着腰大口喘气,到快看不到队伍的时候,亚瑟会跑过去,背起霍金斯跟着跑,什么时候霍金斯能顺利呼吸,有力气了,亚瑟再放下他,让他跟着跑,等他又跟不上了,继续背起他跑,循环往复。
霍金斯被别人打疼,气得要拔出魔杖用魔法报复的时候,亚瑟会过去按住他的手,握着他的手捡起武器,再握住他的手攥紧武器,引导他与别人对战,教他战斗的方法,让他体会战胜别人的滋味。
有时亚瑟累了或者烦了,就由维特代替。反正托马斯从来没有阻止,两人就尽可能帮助霍金斯。
这样一天下来,亚瑟的训练量是别人的两倍甚至三倍还多,维特也在回到木屋后就直接躺上床,连饭都懒得吃。
霍金斯心里不是滋味,他不想麻烦亚瑟和维特,可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他实在是跟不上。
攀爬雪山的训练令霍金斯第一次产生放弃的念头。
几百米的高山,陡峭的岩壁,深深的雪层,霍金斯光是看都觉得头要炸开,他根本不相信他能够爬上去。
但实际上,这处岩壁是预备队训练用的,仍然有一定坡度。正式团员训练用的岩壁不仅距离长出两倍,而且几乎没有坡度。
“不,我不行,我绝对不行。”看着那耸立在风雪中白晃晃的山峰,霍金斯下意识地摇头,“我会摔下来,一定会!”
其他人已经开始攀爬,只剩下亚瑟他们还在最后。
亚瑟走到霍金斯的后方,按住他的肩膀说:“没问题,你可以!是因为有雪所以看起来很陡,但他们说过,坡度还是很大的。”
维特也说:“没错,托马斯不是说过么,保持身体下压就没问题,有的地方还能站立呢,没那么陡。有我和亚瑟在,你不会摔下去。”
亚瑟点头:“我在你后面,我保证你不会摔下去。”
维特说:“那我在你前面,给你开路,你顺着我走的路径走,我还可以拉你。”
布朗和龅牙比利也没走,两人凑过来询问亚瑟,是否需要帮助,亚瑟回答不需要,但两人看霍金斯的表情,知道他这关难过,还是待在他们身边,看能否给与帮助。
在平时的训练里,亚瑟不仅帮助霍金斯,也经常帮助布朗和龅牙比利,他们的身体资质并不好,多亏亚瑟的帮助,他们才逐渐适应,跟上训练的节奏和强度。
“我真的……真的……”霍金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亚瑟的胸口。他猛地回头,一脸惊慌地看亚瑟。
谁都能感觉到,就连霍金斯自己都知道,放弃这个词已经在他的嘴里,几乎就要吐出来。
霍金斯以为他会看到亚瑟失望的表情,但他没有想到,他看到亚瑟竟然笑了。
他看到亚瑟揉着胸口说:“其实看着也是挺可怕的,要是实在不行,你就先歇歇,或者我背你上去,你感受一下,总之如果你不愿意,就不上去。”
“你……你怎么能这样……”霍金斯的喉咙苦涩了,他突然大吼,“你为什么不逼我!?”
亚瑟愣了:“我为什么要逼你?”
霍金斯抓住亚瑟的衣领摇晃:“我不管!我现在就要你逼我!妈的!你逼我!”
所有人都惊讶了。亚瑟睁大眼睛,感叹:“哦呀新鲜,弱鸡魔法师也会说脏话了啊。”
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噗哧”笑了。
霍金斯咬牙切齿。
他猛地低下身子,抓起一把雪,扯开亚瑟的衣领塞进去,冰得亚瑟像兔子似地蹦跳,然后扭头就冲山坡上跑。
亚瑟一边跳一边抖衣服,无奈地冲前方喊:“喂!豆子大的小鬼才做这种事!你还是导师呢!还是高级导师呢!”
雪已经被体温融化,变为雪水,抖也抖不出来,亚瑟看向维特,布朗与龅牙比利,四人相视一笑,一起跑向山坡,很快追上笨拙攀爬的霍金斯。
就像之前说的,维特在最前方开路,亚瑟在霍金斯后方,布朗与龅牙比利分别在霍金斯的左右,四人一起帮助霍金斯。
就这样,不时有维特拉一把,亚瑟推一下,布朗和龅牙比利或拽或推,霍金斯竟然也爬出将近一百米的距离。
然而霍金斯的双腿早就开始发抖,当他看向下方茫茫雪原,在越来越强劲的山风中更是浑身颤抖。
不断攀抓岩石的双手也已经冻僵,在一定高度后,空气稀薄,在紧张与恐惧的作用下霍金斯开始难以呼吸,急促的喘息又令他难以控制身体,他咬着牙,勉强去够上方的岩石,却突然感到全身像是水泡炸开一样,变为虚无,身体瞬间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