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纯属偶然,郑彪酷爱习武,自幼使得枪棒惯熟,而且最喜欢和人比武,只要有人能赢了他,他一定会将那人尊为师友。有一次,我和潘庆在一处破庙中练武,正好被他撞见,他非要和我们两人比试一番,结果他和我打了一个平手,但输在了潘庆手下。此后他就缠着我们两人,要向我们多多请教武功,一来二去,我们就混熟了,成了不错的朋友。这次大哥被囚禁在兰溪县城的消息,就是他透露给我们的。”鲁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解释了一番。
“如果能够有此人相助,说不定我们真能够顺利地救出大当家。”吕师囊沉思道。
“但现在我们连这郑彪的人影都找不到,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方楷着急地说道。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轻轻地敲响了房门,敲门的声音很有节奏,一长两短再两长,鲁安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伙子,一副酒楼伙计打扮。小伙子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鲁安,轻声在鲁安耳边说了几句话,便转身迅速地离开了。
吕师囊知道这小伙子必是飞鸽堂的成员,看来是有新的消息来了。鲁安走回房中,打开纸条看了几眼后,用力将纸条揉碎,然后对众人说道:“刚刚接到的消息,郑彪昨天晚上是被李成、孔伯璧等人叫去的,现在刚回到府上。不过据说郑彪回来的时侯面色铁青,脸色很不好看。”
“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过去拜访郑彪?”方楷问道。
鲁安沉思了片刻,开口道:“这次我和吕兄去郑府探探情况,你们四个人先在这里等我们,万一有什么变化,你们及时赶回五龙山,向徐当家汇报。”方楷等人知道现在身处龙潭虎穴之中,一切都必须小心行事,纷纷点头应允。
嘱咐完毕后,吕师囊、鲁安两人出了客栈,快步向郑府走去。再次来到郑府大门口,只见大门敞开,门口站着一人,正是早上将鲁安拒之门外的那个老头。鲁安面带笑容,走上前去,向那老头招呼道:“老人家,听说你家老爷已经回来了,能否帮忙通禀一下?”
“消息倒蛮灵通的,不过实话告诉你,现在我家老爷正在气头上,你要见的话,少不得要吃些苦头。”老头提醒道。
“不碍事,不碍事,老人家只管通禀就行,就说是杭州府鲁老弟前来拜访。”鲁安微微一笑道。
老头看了吕师囊、鲁安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扭头向府内走去。过了片刻,老头回来了,冲着两人一招手说道:“两位爷,跟我一起进府吧,我家老爷在书房等着呢。”
吕师囊和鲁安对视了一眼,跟着老头迈步向府内走去,来到第二进院落后,老头向西侧一指,说道:“我家老爷正在那间书房里面生闷气呢,你们自己过去吧。”说完掉头就走,跑得飞快。
鲁安缓步来到西侧的书房门口,只见房门大开,里面乱七八糟的,各种书籍摔落了一地,屋正中站着一人,年约三旬,虎背熊腰,黑面无须,正是这间郑府的主人――兰溪县县尉郑彪。
“郑兄,去年一别,今日再次相见,兄是风采依旧啊!”鲁安边向郑彪问好,边走进了书房。
“原来是鲁老弟啊,不知道是哪阵风把你吹过来了,来来来,这边坐。”此时的郑彪虽说是满腔的怒火,但有好朋友登门拜访,也只能强装笑颜,客气地招呼道,只是眼角的一丝怒意依然是隐约可见。
“郑兄,这位是我的一位好朋友,歙州吕家庄的吕师囊。”三人分宾主坐定后,鲁安首先将吕师囊介绍给郑彪认识。
“吕师囊,莫非这位就是江湖人称震江南的吕师囊?”郑彪面带惊讶地问道。
“郑爷,想不到在下的一点薄名居然也传到你的耳中了。”吕师囊淡淡地说道。
“吕爷,你太客气了,我是久仰您的大名,但一直没有机会结识,想不到今日能够相遇,看来今天除了不顺心的事情外,还是有一些值得高兴的事情的。”郑彪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笑容。
“郑爷,今天你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不妨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们兄弟能帮上一些小忙。”吕师囊略带好奇地问道。
“我算看透了,现在这帮当官的只想着如何搜刮民脂民膏,迫害忠义之士,根本不考虑普通老百姓的死活。”郑彪愤愤地说道。
“郑爷,此话怎讲?”吕师囊问道。
“昨天几个狗官把我叫去,说是他们听说城西王员外家中有一件祖传的宝贝,叫滴水观音,他们想低价买下此物后,进贡给当今的左仆射兼太尉、太师蔡京,但和王员外谈了几次之后,人家死活都不愿意卖,这帮人就起了歹心,想下黑手直接明抢。他们说自己不方便出手,让我派些手下佯装江湖大盗,去王员外家直接杀人放火劫物,被我当场拒绝了。”
“这帮当官的,真是一群丧尽天良的狗东西。”鲁安、吕师囊异口同声说道。
“这事还没有完,这帮人听说我不愿意干,居然当场威胁我,说我如果不干的话,他们就诬陷我私通匪徒,要抄我的家,灭我全门。我气愤不过,当场就和他们吵了起来,谁知道这帮龟孙子居然强硬得很,说我没有选择,要么去王员外家杀人劫物,要么等着坐牢,而且只给我三天考虑的时间。”郑彪说起这事,还是一肚子的怒火。
“郑兄,你祖上不是汝南王郑恩吗?他们竟然丝毫不顾及这一点?”鲁安诧异地问道。
“两位有所不知,现在朝廷中是蔡京、童贯等奸臣当道,只要是和他们不对路的人,他们下起毒手来是毫不留情,不管你是王爷还是侯爷,统统一铲到底,何况我只是个先朝王爷的后代,一个小小的县尉而已。”郑彪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和悲凉。
“郑兄,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鲁老弟,你知道我是个粗人,一向直来直往,这种事最让我伤脑筋。但我郑彪身为老郑家的后代,祖训谨记在心,杀人放火的事我是决计不会去做的,妈的,大不了我反出兰溪去。”郑彪一拍桌子,高声说道。
“郑兄,你不要着急,我有一计,说不定能帮你顺利解决这事。”鲁安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轻声对郑彪说出一番话。
郑彪听完鲁安的这一席话,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低头不语,显然在思考着什么。吕师囊和鲁安也不催促,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坐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郑彪抬起头,向鲁安问道:“鲁老弟,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鲁安点头道:“郑兄,现在的天下大势你难道真看不出来吗?奸佞当道、民不聊生,更加上当今皇帝赵佶昏庸无道,为了造什么狗屁的延福宫和华阳宫,建立了苏州应奉局,大兴花石纲。这几年来,因为这花石纲,有多少人被害得家破人亡,有多少人被逼得背井离乡,真是数不胜数啊!”
此时鲁安眼中隐约泛起了泪花,“郑兄,这样的情况再持续下去,大宋朝离亡国也就不远了,到时异族的铁蹄将踏遍江南,届时受苦受难的还是普通老百姓,还是我们的父老乡亲们,我们身为中华好男儿,难道不感到愧疚吗?”
郑彪一拍书桌,霍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鲁老弟,你不用再说了,我决定跟着你们一起干。我早就看这帮狗官不顺眼了,早就想咔嚓一刀宰了他们,这次我绝不放过这些人渣。”
“好,我代表大哥方腊欢迎郑兄的加入,有了郑兄的加盟,我们这次一定能顺利地救出大哥。”鲁安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握住了郑彪的双手,动容地说道。
此时吕师囊也站起身来,来到郑彪身边,说道:“郑爷,恭喜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抉择,让我们一起为自己的未来,为天下百姓的未来而并肩战斗吧!”说着伸出自己的双掌,搭在了鲁安和郑彪的双手之上,这一刻,三位好男儿的雄心壮志紧紧聚拢在了一起。
翌日黄昏时分,郑彪出了府门,一身便装向城东走去,一路之上不断和熟识的人打着招呼。走过两条街道后,郑彪来到一座深宅大院前,这座宅院大门紧锁,四周静悄悄地一片,看不到半个人影。郑彪上前轻叩门环,不一会儿功夫,嘎吱一声,大门开了一道小缝,从里面探出一个人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郑彪,然后低声说道:“郑爷请进,李将军正在前堂等着你呢。”
郑彪迈步进了宅院,只见院内却又是另外一派景象,数队黑衣大汉沿着不同的路线进行着巡逻,树木下、角落中,一条条黑色身影隐约可见,此外屋顶上还埋伏着十数人,随时监视着四周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