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夜视仪中,青绿色的画面晃动不止。
满月的日期正在接近,总攻中途岛之前的空袭与火力准备开始了。
精确轰炸瞄准十字线中央的是中途岛新基地二号主跑道,也是截击机和战术战斗机使用的跑道。四周仍然可以看到走动的士兵和工作人员,车辆在频繁移动。基地内的人还在忙于搬运东西,只有两侧的防空炮位还保持着警惕,机动式防空导弹射车早已在前日的战斗中将所有导弹耗尽,现在尚未来得及装填。雷达车的天线面也不再旋转,就像死去一样。
绿色的夜视仪画面里,整个基地一览无余。人群混乱,躺着的比站着多,四周浓烟滚滚,着火点无数,也没人扑救。一副大势已去的模样。
整个岛屿寂静无声。
突然,夜视仪中的显示画面突然变成极亮的白,几乎要把显示屏烧坏。系统立刻调整感光度和显示亮度,保护仪器。
夜色中,一团巨大的火球从二号主跑道三分之一处炸开,巨大的声响中烈焰翻腾而起。
空袭开始了。
中途岛新基地内,所有人像是愣住了。亦或者是麻木,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早已失去了军人的敏感素质。连日来的袭击已经让他们疲于奔命,现在只不过是炸弹又落到头上了而已。
这枚精确制导反跑道炸弹直接将整个跑道前段和周边的混凝土完全掀开。此位置是标准轻型战术战斗机决断度最短加位置,这里的跑道一旦破坏,意味着没有任何战斗机能够加。
紧随其后,空中再次传来尖锐刺耳的呼啸声。
更多的反跑道炸弹从空中落下。跑道两旁的地勤兵眼睁睁看着墨绿色的长棍形炸弹快下落,犹如从天而降的利剑,以极迅猛的气势坠落。临近跑道时,炸弹附加的火箭动机猛然启动,像是一柄巨锤,朝着炸弹尾部狠狠一敲,像钢钉一样砸进地底。弹头深入地下后轰然引爆。将地面炸得向上隆起、再翻开,混凝土表层被完全破坏,弹坑巨大骇人,短期内根本没法修复
地勤和工程兵目瞪口呆,双眼木。他们早已失去了对战况的反应和评估能力,只有生存本能。这些人都知道,中央大6投放反跑道炸弹时、会同时布撒地雷。这时候根本不可能接近弹坑。但是不近前修复,他们还能干什么呢。
夜空之中。歼19雪鸮战斗机如同示威一般从空中掠过。
万丈枪乌日格坐在座舱内,对着无线电说道:“确认二号目标摧毁。”
直到这时候,中途岛新基地才响起零星的防空炮声。小口径炮的弹道稀稀拉拉的,空中不时出现几朵中等口径防空炮打出的灰雾色云朵,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中途岛南部海域,海面上有个黑色的潜望镜正在快划开黑浪,来回巡弋。这是中央大6戡乱舰队的支援潜艇,随时准备营救己方的落水飞行员。但看到中途岛新基地火光熊熊,防空武器哑巴一片。自然也就无所事事。
隶属戡乱舰队的对地攻击机群仍然在猛攻中途岛新基地。驻扎此处的前美军事保安公司只有av8b垂直起降战斗机能起飞,虽然这种粗苯的飞机基本不具备格斗能力,但飞机可以射aim12o中距雷达弹,对于攻击机来说仍是相当大的威胁。
仅存的这一丁点儿防空力量,很快就被纯制空型战斗机歼15缠住了。他们只能任更多的米格29k长驱直入,肆意袭击。
中途岛西侧,仍有几辆轻型军车和摩托在穿梭。他们奉命寻找作战指挥官和两个军事公司经理,最后撤退的运输机已经在岛东侧的土跑道掩体旁启动。可现在的情况非常混乱,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指挥官,到处都是溃散的士兵和四散逃命的人群。
人生喧哗,爆炸声不断。
其中一辆涂着绿色迷彩的摩托车疯了一般地挤开人群。驾驶员是名联络兵,他的命令是把一位重要的大人物接回来。那就是石狮私人军事安保公司的席执行官王湘竹、甲午七王牌中石毅的养女。
王湘竹这次到中途岛,计划亲自查看木头人系统的中继射与接收机状况,但没想到赶上中央大6开始进行空袭和火力准备,整个石狮军事公司的工作团队都和中途岛作战总指挥部失去联系。她的木头人系统是前美自由州联合海防队后备力量的保证,作战指挥部无论如何要让她活着。
可是,这辆摩托车越往前挤,人流愈是混乱。
道路上挤满了各种吨位的卡车、民用皮卡、道吉丰田各式各样。就连机场牵引车都开出来了,他们在奔向港口。这些人严格意义来说都是逃兵。但眼看着中央大6就要展开总攻,这古老的东方国家所动的火力准备比前苏联还恐怖,甲午年大战时的冲绳岛火力准备直到现在仍然令人印象深刻,无以计数的轮船上载满集束式火箭射车和自行榴弹炮,一时间,灼热炽烈的熔融钢铁瀑布轰然倾泻,全岛几乎都在燃烧。
现在无论是伤病、没受伤的以及装作受伤的人都在撤退。人群喧闹声中,天上不时传来中央大6战斗机的呼啸,每次经过都会让路人四散卧倒隐蔽,场面非常混乱。
“王小姐在哪里!有人看到石狮公司的人了吗!”联络兵骑着摩托车往木头人射接收机工作站的方向飞奔,边走边问。他几乎想要拦住每一个人仔细询问,只要能接到王湘竹,他也能登上撤退的运输机。
但王湘竹及工作团队不在木头人工作站,撤退时已经确认过了。他只能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工作站附近地带寻找。可是没人知道王小姐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不得已抓住了一个逃兵的领子,大声吼道:“兄弟!嘿!你见过王小姐吗,石狮公司的人。”
“去,老子还要活呢。那些的早跑路了,谁还会留在这儿!”逃兵怒骂着,一边想要挣脱。
骑摩托的小兵感觉到了对方嘴里浓烈的酒味儿,只好放开了这个醉鬼。
左右看看,他又壮着胆子拦下了一个像是军官的人。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让他喜出望外。
“大兵。你是问石狮公司的王小姐。刚才我看到一辆急救车,听说里面的人就是王小姐。她在空袭中受伤了,伤势还挺重,恐怕快要死了。”
“怎么可能!”小兵的脸色瞬间变了。接到王小姐是他乘机离开的希望,也是他活命的保障,“不会的,不会的。长官。”
“该死的东西,你怎么敢那么跟你的指挥官说话!”
“可是。我必须找到王小姐。我接到的命令是把她……”
“那只能祝你好运,大兵。”军官冷笑一声,斜眼看着对方,“哼,我是认识她的。这次的木头人工作站时,我见过她好几次。她每次来的时候,便是四架鱼鹰,这架势要赶上泛美主席了。即便是泛美主席,我也认识。”
王湘竹当初的从艺生涯、让她直到现在还保留有明星的光环。自从她接手养父的私人军事公司后。更是成为了媒体的红人儿。
骑摩托车的小兵顾不上这些,他向对方敬礼,摆正扶把接着往前骑行。
一路上,人群中伤员的数量越来越多,情况越来越混乱。
中央大6的战斗机如同骑着黑龙的死亡骑士,呼啸着来回萦绕。他们是制空战斗机,并不动对地面人员的杀伤。但每次经过时都让人群惊呼不已。
联络兵还在往前走。一边不停打听是否有人见到过王湘竹。
“你要找的是谁?石狮公司的王小姐吗?”躺在两人中间担架上的伤兵勉强翻身,冲联络兵说道。
虽然这名伤兵的声音很微弱,但联络兵一下子就听到了:“是的,她在哪里。”
“她死了,被炸死了。”
“没死,不过伤确实很重。”抬担架的士兵纠正。
“肯定死了。肚子都破了,我看得清清楚楚,肠子都在外面。”
“你确定是王湘竹、王小姐?”联络兵脸色很难看。
“别跟我说亚洲人的名字,是吧,妈的,他们的名字都一样。总之没什么人活下来。”
“你是说哪里?你在哪里看见的。”
“木头人工作站,那边。”伤兵勉强指了指。
联络兵一怔。木头人的信号射接收工作站是最早撤离,那里早就没人了才对,而且今天早晨时就已经确认过。海军指挥部要求必须把王湘竹小姐和工作团队接回来,木头人的工程人员也是最早撤离的。
他不敢怠慢,赶紧扭头往工作站的方向走。只要能找到王小姐,相信自己能够登上撤退的飞机。
只不过,王小姐难道真的被炸死了。一路上听到那么多人言之凿凿,联络兵自己也不由得相信这个判断。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说王小姐已经死了呢。
“快跑!那里已经没人了!”
旁边有个声音大喊,是个军官。
联络兵没有回应,仍然一个劲儿地往工作站赶去,那里是他能够生存的最后希望,谁都阻挡不了。
“快回来!傻瓜,你会死的!那边刚受到空袭!”
有一个声音在身旁喊。
联络兵已经顾不上看到底是谁又打算叫住他,他只想赶快赶到木头人工作站确认情况、确认王小姐的位置、确认自己能够赶上最后的撤退飞机并幸存。
绕过一座山丘,向反方向拐,眼前到处是焦黑的弹坑和支离破碎的尸体,里面还混有一同炸死的信天翁。就好像是有天使被屠杀,混着羽毛和翅膀的焦尸到处都是。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臭气。相反,一股奇怪的狂风伴着轰轰巨响由内向外迎面袭来。
再往前绕一小段路,便来到土丘顶上的木头人工作站。
联络兵这才现,山丘背侧还停着另一架v22鱼鹰倾转翼运输机,奇怪的狂风正是这架飞机的巨大旋翼刮起来的。
他停下车,抬腿跨下摩托,眼前的飞机机身上印有石狮军事公司的标记。联络兵心想:怎么回事?难道石狮公司的人已经赶来,王小姐果然在这里。但不可能那么快啊,从空袭开始到现在,v22绝对不可能从本土飞到这里。
联络兵满腹狐疑,朝鱼鹰飞机敞开的尾舱门走了几步。
舱门内没开灯,黑乎乎的。他往里探探头,舱内好像有人站了起来,朝自己走来。虽然动机噪声很大,但他仍然清晰辨认出衣服布料摩擦声、金属碰撞,还有最独特的手枪拉套筒上膛声。
砰一声枪响。
子弹从机舱内射出,命中联络兵右眉骨,把他半边脸和前颅都掀开了。鲜血和白色的脑浆像是爆炸的肉丸,喷出几米外。他还没哼一声,就像个木偶般摔倒在地上。
v22尾舱门跳板内走出来一个人,是石狮军事公司的雇员。他踢了联络兵的尸体一脚,朝机舱内喊道:“死了!”
舱内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身材瘦高,穿着合身的黑色丝绸长裤、黑色百褶花领女士衬衣和细高跟鞋,在机舱内站得很稳。她没说话,只是朝工作站方向挥了挥手。
雇员心领神会,收起枪,抱起联络兵的尸体往木头人工作站的方向拖行,嘴里念叨着:“倒霉的家伙,谁让你看见了她的脸呢。”
白色的木头人工作站已停止功能运作。所有的数据记录仪都已经被拆卸,关键设备也完全摧毁。此刻,这个貌似雷达站的建筑物已经成为了中央大6的下一个精确空袭目标,进入了瞄准十字标线中央。
v22鱼鹰飞机起飞了。
再过几分钟,木头人工作站便将毁于中央大6的空袭中,包括所有那些不愿意被公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