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库正门缓缓向两侧开启,晨雾降下的霜气冲进来,这些白霜凝结,把周围打得湿乎乎的。??黎明其实已经到来,但现在沉云密布,让人感到压抑。
远远的天边有些光亮,映衬出山丘模模糊糊的轮廓。
蒙击的职业反应让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感觉不出来有部队活动的迹象,虽然那里是个很好的高地,好几处都很适合设置为防空火力点。
正前方的滑行道两旁站有不少人,闹了一整夜,学生们仍然精力充沛。
他现在利用并联的第二套系统,开始操作新一台木头人模拟操纵机。这看去像是灵魂分裂成了两个,其的零号用右边屏幕,在空为安124领航;一号则用左边屏幕,正在从机库缓缓滑出,整装待。
兴奋也变成了两个,成功后的志得意满和出前的兴奋。
把灵魂分裂,当然只是喻。不过,如果没有长期训练,同时进行两项工作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像有的人用左手和右手都能写字,但左右开弓、同时进行很困难了。蒙击刚刚开始试用并联木头人系统,时不时双眼会往间虚化,然后两架飞机的动作会趋近于相同;他必须强迫自己将事件分开,并行处理,两个木头人才会各司其职。
机库内,弗朗西航校的最后一架sk37轰鸣着,在动机的推动下缓缓滑行,座舱木头人也在时时传送着前方的画面。
并联使用两台机器的最大缺点恐怕是两套系统共用同一个屏幕,每边的视野都太窄。计算机能够进行一定程度的弥补,它会判断蒙击的脑波,将注意力更集的一侧,分配更宽的投影空间。
右边是绵绵的云海,左边是灯火通明的弗朗西航校。
这里已经有战争的气氛了,硝烟此起彼伏。
蒙击从鄂梅那里听到了关于机场险情的简短通报,短短一个下午,消防班出动了两次,被袭击导致动机短舱起火的安72,还有刚才迫降失败的sk37,残骸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完毕。现在亲眼、或者说是通过木头人的眼睛观看这里,场面确实想象得更糟。迫降的sk37是在滑行至段后,起落架才折断失控。这把跑道从间割成了两段。幸好弗朗西航校的跑道较长,靠这架新的sk37短距起降能力应该还能应付。
当然,这只是起降状况不理想而已,弗朗西航校离真正的战争还差得远。毕竟刚才的事情并未见血,学生之间还一脸轻松。如果是真正的打仗,脚下流淌的将是血水,而人们脸的表情则是另一种近乎麻木的轻松,他们那时候对死人会司空见惯了。
现在左右两台系统都是进行较简单的向前行进而已,分别在空和地。左边的sk37完成滑行,准备进入联络道。蒙击将注意力放过来了一些,系统也改变权重,让屏幕空间更多地分配给左边。逐渐地,蒙击刚才觉得狭窄以至于难以看清弯道的屏幕一下子扩大了,他也能更放心地转向,进入联络道。
所有的一切都和往常差不多,若是平时,蒙击闭着眼都能完成。只不过今天还要完成另一件闭着眼都能做的事,带领安124返航。
总而言之,这种“分身”的感觉确实很怪异。
但蒙击甚至还可以分出第三份精力,用来和鄂梅说话“这东西简直妙。”
“它没问题,我担心的是你。”鄂梅哑着嗓子回答,声音干冷。
“你正在在怀疑最不会有问题的部分。”
“实际,蒙先生,你刚才出了问题。我已经反复警告你,不要自作聪明,试图去同时控制两台木头人,也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你的这种无意义的挑战,只能让我觉得你想象得还要蠢。”
鄂梅盯着蒙击,脸浮现着的并不是怒气,而是一种带着嘲弄的笑。
她心想着现在非得整治一下面前这个人的特立独行。明明已经交待过他,如何全神贯注地操作一台木头人才是难点。当驾驶员的精力百分之百投入其一台时,另一台会按照程序执行,运用熟练的飞行员可以根据战场需要,让自己的操作、或者说是意识,在战场所有无人机之间跳跃,创造出一个战场不死的战灵。
但他却偏偏同时驱动,无意义的拼命只能代表头脑简单。
“你大可不必以为我不知道。”鄂梅还是那样高傲地笑着,“看看你的脑电波记录,乱七八糟。在杂波最乱的时刻,你失神了,对吗!你当时肯定觉得两只眼睛好像对在一起,意识模糊,对吗!”
蒙击咬着牙皱眉苦笑,她说得倒是没错,但语气是让人天然地想反驳“鄂梅,你的话说得太主观。仅靠推测而得出的结论,即使与实施相符,也没有参考价值。建立在这种工作下而得出的操作方法,我倒觉得不必非遵守不可。”
“如果不遵守,你会损坏设备。这是弗朗西学校的财产,你有遵守使用规定的义务。”
听到鄂梅那么说,其他工作人员在心都吐舌头干呕,她又用这个理由来压别人。
“所以这些设备直到现在也没使用过,是什么原因?”蒙击语气非常认真,像是真的在参加学辩论会,“你不可能遵守所有的规定,因为规定也正在同步进行着试验。”
蒙击参与过百日鬼工程的研制工作,他可不会在这个领域避开鄂梅。确切地说,他和鄂梅之间的较量已经转移到了新的舞台。
“你是说规定毫无意义?”
“错了,鄂梅。我是说现在得造一些有意义的规定。”
好吧。鄂梅没有接话,收起了笑容,她要看看蒙击怎么能不遵守规定,同时操作两台木头人。
“你知不知道在刚才滑出机库时,你犯了多少错误,脑波杂乱到什么程度。”鄂梅接着说,“我甚至不认为你能够遵守最基本的交通规定,你可能无法起飞。”
蒙击还在操作sk37沿着滑行道前行,确实动作摇摇晃晃,前轮始终无法压在线,忽左忽右,连走直线都很难。眼看着,前方要进入联络道,准备驶跑道。但是以现在这副喝醉酒似的样子,飞机非得翻到跑道外不可。
大敌当前,学校最后一架sk37战斗机这样在蒙击的手东歪西倒,险些要栽到沟里。其他工作人员都看不下去了,他们齐刷刷望向鄂梅。如果是往常,鄂梅早去劈头盖脸把人训出来了。
可是她现在一声不吭,高高站在指挥台,身子也一动不动,只有黑色短裙在通风系统的吹袭下轻轻飘摆。双方都架在这儿了,只能等实验结论验证对错,像蒙击刚才说的那样。
这时,鄂梅观察到了在空正在为安124护航的木头人也有些异常。地面的一号动作时,会影响空的零号。一号向左边扭,零号会偏右,两者如同在隔空互相搀扶,像是远距千里的两人三足。
眼看着不但地面的sk37要平白滚进沟里,连天的也快要保不住了。
但蒙击还一脸轻松,像是在镜子欣赏自己的舞姿“你知道嘛,鄂梅,这套系统还真不错,它应该有个名字。我现在有点离不开它了。”
鄂梅翻着白眼把头扭了过去,这不过是他在讨好自己而已。
“这是摸索,摸索要付出代价,关键是这些代价绝对值得。”轮到蒙击的脸浮现出了自信的笑容。
说到这里,室内的工作人员都竖起了耳朵。虽然每个人在岗位都有各自的工作,但他们是这方面的行家,听出来蒙击找到了什么他们没试过的办法。
“我注意到你们从零号开始编号,而零号木头人,才是动作基准。”蒙击的操作已经开始熟练了,两架sk37都在趋于平稳,“也是说,这两台木头人不是完全并列的,零号是主号。”
“那又如何,这和联一样,你需要一台主服务器。”
“操作的时候也要用这个办法。”蒙击回答,“你的动作要全部输出在零号,其他木头人的动作,不应该专门分神去操作,而是把零号的指令和一号的差值指令一起送过去,这样能同时思考了。如零号向左偏航2o度,一号向右偏航2o度。那么一号得到的最终指令是向左2o加向右4o。这较符合大脑思考方式。”
鄂梅皱着眉头,满脸狐疑,心觉得这只是适合你的怪异大脑吧。
正说到这里,正在地面滑行的一号已经到了联络道的拐弯处。即使是成熟飞行员也会在这里犯错,动作也会不干净。现在,飞机的前轮已经压实了滑行道央的黄线,接下来前起落架微微扭转,像是沿着云线板划弧一般,行走轨迹如龙游曲沼,沿着一条完美的弧线计入了联络道,整个过程简直是列车沿着铁轨前进。
接下来便是漂亮的转弯、止动,sk37的动作干净利索,稳稳停在了跑道端头正央。
“有意思。”鄂梅站在指挥台,看着各种数据和投影幕,心有点觉得,如果这能奏效,也许他要开启新的时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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