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牙?这是蒙击的呼叫代号啊。????”
珂洛伊本来并不太关注这场赛,但挑战者的这个呼号让她心头一震。
蒙击的名字虽然已经列在坠机遇难者名单之,但搜救队却没有寻获他的遗体,珂洛伊也不会放弃寻找他。
自从蒙击所乘坐的航班坠毁后,她一直没有从这阴影走出来。珂洛伊曾经去过坠机海域、曾经看过打捞起来的残骸、曾经疯了一般闯入技安心要求公开黑匣子解码的数据。这段时间以来,她孤独过、哭过、无助地等待过,可是什么也没有。
珂洛伊不会等空难调查组5年之后才能得出的完整结论,冰冷的报告也毫无意义。她不愿意放弃,至少能找到任何蒙击携带的东西、衣物也可以给她一些安慰。
她这样沿着坠机地点的海域无谓地转着圈,半年过去了,足迹几乎转遍南洋,甚至都到了南半球的奥斯特里亚,希望也逐渐变得渺茫。
现在,面前突然冒出个叫“毒牙”的人。此时一种令人无痛苦的矛盾逻辑在折磨着珂洛伊。她当然希望矿坑这个代号为“毒牙”的人是蒙击,但那有可能吗。
好不容易挨到直播结束,珂洛伊叫来实习生阿尔,让他给组委会打电话询问“毒牙”的名字。然后,有点像逃跑似的从桌子前站起来,双腿将椅子顶开,迈步走到玻璃幕墙之前。
这时候的等待简直是一种煎熬。无论结果是什么,对于她来说都太残酷了,她有些害怕知道答案。
夜晚的博尔德市除了级矿坑之外,其他地方一片漆黑。媒体心演播室内,通亮的灯光将四周环境反射到玻璃,让人无法看到外面。
珂洛伊在窗户前,像照镜子一样看着自己,短短半年,她变了很多。这身黑色的职业装并不是她以前的打扮。长长的双马尾辫也剪掉了,那段时间她根本没有心情搭理自己的头。
离玻璃幕墙越近,她感到越冷。珂洛伊双手相抱,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近窗户玻璃,呆呆地看了一会儿。
新东都的往事、那些快乐而美好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出,可这熟悉的感觉却让自己感到更加的空虚无助。珂洛伊又伸开手,按在窗户玻璃,把脸贴了去,任那冰冷的表面带走自己体表的热量。这能让自己冷静一些,也能躲开光线,让自己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
又是这种感觉,一分钟像一年那么久。
阿尔走了过来“泰勒小姐,我刚刚询问了。那名叫毒牙的选手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他长什么样?飞行前喝酒吗?”
“组委会没说更多,只知道他是个新手。”
“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组委会说本来想留住他,才把5万奖金一次给付。但没想到他拿了钱走,可能不会再来了。对了,还要走了前台一套九号甜心的明信片。”
“九号甜心?那是什么?”
“听说是以前某个选秀活动的偶像,需要我去查查吗?泰勒小姐。”
“哦,不,不必了。”珂洛伊拨了一下自己的头,“走,跟我去选手出口,他拿了钱应该会立刻离开,也许我们能碰到他。对了,你叫我珂洛伊吧,不必这样拘谨。”
“好的。”
级矿坑的出口处,人群正在慢慢散去。旁边的各辆皮卡和轿车先后启动,前灯逐渐点亮了这里。
蒙击身后挎着装满美钞的背包,慢慢朝外走去。他在更衣室没有找到碎颅者库帕,听说对方总在赛后光临矿坑大门口的狂野诱惑酒吧,便直冲而去。
“九号甜心只会垂青冠军,那么作为届冠军的碎颅者库帕肯定见过她。”
蒙击心这样想着。
还没走近狂野诱惑酒吧,摇滚乐的节奏低音把地面震得砰砰直抖。面前这个低矮的建筑被各色霓虹辉映得看不出本色,墙壁胡乱粘贴着人体美术书插页。泛橙的粉红色照明灯把入口染得让人感觉痒痒的,黑色的大门画了一个桃子的轮廓。
走到大门旁,有个大个子搭讪道“搏击赛的兄弟吧,要羟考酮吗?能开票。”
蒙击摆了摆手。
对方仍旧不依不饶“嘿!兄弟,别忍着了。我知道干飞行搏击的痛苦,我也一样。解放自己吧,我这儿还有维柯丁,你要什么都有……”
甩开对方,进入酒吧。昏暗的屋子内耀眼的红蓝霓虹灯让眼睛一时无法适应,沉重的鼓点节奏令人呼吸急促。迪斯科灯焕彩翻转、多色射灯将这黑乎乎的屋子涂了各种颜色。身旁有两排长条接圆柱截面的钢管舞台,每个舞台央都有一位舞娘在围着跳舞,有的戴牛仔帽有的戴护士帽,基本只有这个特征能互相区分。
蒙击径直来到吧台前,往高脚转椅一坐。
“要点什么?先生。”酒保问道。
“龙舌兰。”蒙击说着,扔过去一张钞票。
在他接过杯子时,一位身穿着红色基尼裤和红色吊带丝袜的姑娘走了过来,丝袜筒内夹着的钞票不太多“先生,让我为您跳一段大腿舞吧。”
蒙击又抽出一张大钞放到桌“我要找碎颅者库帕。”他领完奖金后没有兑换零钱,身都是大面额钞票。
那舞女没有去拿钱,只是说“库帕在里面,但回答问题不用付钱,除非你要我一段舞蹈。”
“我很期待,但今天不行。收着钱,你欠我一段。”
说完,蒙击站起身朝内走去。
里间的吧台旁,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白人,后背全是各种形状的伤疤,有的像被钩子撕开的、有的像被狼牙棒滚过,沟壑纵横。他旁边坐着的人很瘦小,花格衬衣牛仔裤。
音乐声稍微小一些了,耳边能够听到前方有人在大声闲聊。
“……见鬼!见鬼,库帕。你让我怎么办!马是你和火焰锤赛2周年的日子,记得吗,我好不容易才准备好你向火焰锤复仇的、举世瞩目的大赛。我要把你俩的大赛办成翼装搏击史最大的盛会。碎颅者大战火焰锤!你知道会有多少人来,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结果,你输给了一个没名字的菜鸟!怎么办,库帕!你告诉我咱怎么办!”
“他不是菜鸟,他肯定是战斗机飞行员。”
“我管不着!全完了,现在全完了。全泡汤了,谁会花钱看一个被菜鸟打败的家伙。”
“不,不是菜鸟。而且他救了我的命。”
“他毁了你!还要让你受侮辱!你没感觉到吗?你进来时,没有一个姑娘迎接你!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找你。”
蒙击迈着步子,朝着这两个人走去。
“你是碎颅者库帕?”他开口问。
声音不大,但两个人都把头扭了过来。小个子更是蹭地一下从高脚椅窜了下来,警惕地盯着自己。
那个壮硕的白人下巴很宽,小小的蓝眼睛,一层薄薄的黄头铺在头顶,从眼角和脖子的皱纹感觉差不多有四十多岁。他皱着眉扬下巴“只是库帕,仅此而已。”
蒙击笑了笑,他真没有想到库帕是这样一张脸,整体看去有七分豪气三分笨拙。他一步一步走前,皮鞋踩在木制地板出咚咚的声音“我想请你喝一杯。”
“你是谁?什么名字?”
库帕的眉头随着蒙击的慢慢接近而越皱越紧,其间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慢慢举起粗壮如猩猩般的左臂,伸出宽大的手掌,在自己视线挡住蒙击的半边脸,只观察下巴“混蛋,你是毒牙!”
“是的,正是我。”
旁边的花衬衫瘦子叹了声“呴唔。”拍拍大腿,垂头丧气的样子。
库帕又把脸扭了回去“你这个杂种,是来羞辱我的吗?”他的眼角在微微地抖动着。
“先生,我们并不欢迎你。”矮个子戳了戳蒙击,“他不会感激你,你害得他和我都丢了饭碗,你还想怎么样。”
“行了,老伙计,你让他说吧。”库帕端起酒杯,背过脸去,“小崽子,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相信委员会已经给足你全部奖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那是让你留下、取代我。我可提前把丑话告诉你,小子,你要是取代我的位置,每场只能拿十分之一的钱了。而且,总有一天会有更年轻的人来取代你。”
“不。”蒙击摇了摇头,“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谁?”
库帕举着酒杯挨到唇边,慢慢让液体流进口,同时斜眼看着身旁的蒙击从怀掏出了一沓明信片,然后举到了自己面前。
“九号甜心,你应该很熟悉她吧。”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库帕继续用缓慢的节奏抿酒,但姿势极不自然,嘴唇在微微抖。
在蒙击觉得对方的反应非常怪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拉枪套筒膛的声音。他一回头,看到花衬衫瘦子双手持枪,立刻回身挥臂把对方的枪一把打到了地。只见那把黑色的格洛克23手枪砰啪摔在木头地板,咚地弹起翻了个个儿。
花衬衫一看枪已脱手,瞬间冲了来抱住蒙击,同时对库帕大喊“老哥快跑!我来缠住他。”
此时的库帕已经离凳半蹲,双眼圆整,嘴微张着,完全没有了碎颅者的气势。听到同伴呼喊,朝那花衬衫瘦子点点头,扭头便往外跑。只见这胖壮的男人像一只白化的巨型大猩猩,在酒吧内狂奔猛冲,见人撞。呼呼地冲到一个钢管舞台旁边,完全不顾舞台的舞娘,扑地跳了去,顺着舞台冲到后面的连接走廊。
酒瓶碎裂声、怒骂声、舞女的尖叫声混杂一团,完全压过了震耳欲聋的摇滚乐。
蒙击对此感到十分意外,他一把甩开了花衬衫瘦子喝道“我只是想知道九号甜心在哪儿!”
“你是杀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那瘦子咬着牙又扑了来。
无数问号塞满了蒙击的脑海,但现在没时间犹豫,得把库帕拦住。他猛挥一掌把花衬衫抽翻在地,对方被这一巴掌打得连连打滚撞在吧台边,昏死过去。
接着,蒙击迈步把枪捡了起来,后腰皮带,然后朝着库帕逃跑的方向追出去。他要问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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