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着三叔的神态勉强笑了笑:“小哥,你糊涂了?说什么呢?”
闷油瓶不答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我,那双眸子淡淡的没有一点波澜,却仿佛直直看穿了我的内心,我真是想跑但是知道自己跑也跑不了。
看着闷油瓶的眼神,我能感觉得出,他不是在试探我,而是真的认出了我,他在叫我。
我心里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有些懊丧,另一方面却又有些欣喜,懊丧的是练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这么轻松的被认了出来,而让我欣喜的却也正是闷油瓶认出了我,虽然这说不上什么好事,但我确实有一点高兴。
我靠在另一面的墙壁与他相对:“小哥,你怎么认出我的?”
闷油瓶安静地看着我,微微皱着眉似乎不习惯我现在的样子,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语气很淡:“眼睛。”
眼睛?我一怔,我果然还是无法掩饰住自己本来的神态,或许这本来就是正常的,倘若三叔几十年的痛苦磨砺积淀出来的眼神能被我在半个月之内学的天衣无缝,对他也是一种悲哀。
我笑笑道:“差的很远么?我果然还是不行。”
闷油瓶摇了摇头,没有再解释什么,看了我一会儿之后,问我:“为什么?”
我苦笑,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们,还不是不想拖累你们。
我说:“何必问为什么?”
闷油瓶不理我这套故弄玄虚,却直勾勾的盯着我。我被他看的无措,终于狠下心叹了口气:“小哥……有些事何必要问的那么清楚。”
闷油瓶依然面无表情,仿佛根本没听到我说的话。
我不忍心,却不得不咬牙道:“小哥,说实在的,回去吧,我这样子,不就是为了躲着你们?以后我们大概不会有什么联系了。”
我强忍着心痛,道:“小哥,我觉得很累了,我想……回到过去的生活。”
闷油瓶淡淡的重复:“过去的生活?”
“是。”我勉强自己笑笑,却不知道究竟在说什么,“下斗刺。
我的笑僵硬地挂在脸上:“小哥,我承认你很厉害,但是以后还是少下斗,毕竟是拼命的事儿。这一次在巴乃,其实是我救的你,一命还一命,我们就算……两清了吧。”
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青石地,雨滴碎在地板上,,我手上暗红的血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洇入石缝,我感觉自己冲着潘子淡淡的笑了笑:“没事,走吧。”
那一拳的后果就是右手骨折,所幸伤的不算很严重,不过真是很不方便,潘子又天天都很忙,我也没让他留在家里照顾我。
过了半个多月,才勉强算拆了绷带,一开始我连笔都拿不住。
拆了绷带没几天我就接到了黑眼镜的电话,他只是简单地说来找我,说其他事情见面再说,我问他用不用带潘子,他说不必,装备也都准备好了,只要我人来就行。
我跟潘子说了这事,潘子之前也大概知道一些,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再三叮嘱要我小心,我点点头心里倒是很平静。
——当你已经坦然接受了死亡成为一种可能的结局,还有什么不能平静。
晚上,我还是失眠了,拉紧了窗帘关着灯,却还是异常的清醒,忍不住爬起来,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竟然找出了自己很久没打开的旧手机,明知道不该开机却还是摁下了开机键。
手机的荧光亮起的时候,我有点紧张的盯着手机屏幕,短信提示一条一条的蹦出来,足足有一百多条,我打开收件箱,从最下面一条看起。
开始的几条有广告,有熟人,有客户,大概从我回巴乃那天开始后面的七八十条就全是胖子了。
“小天真,你胖爷我可算出院了,你怎么样啊?”
“小天真,我带小哥上北京了~你也快来找他夫夫相会吧~”
“天真无邪,你还在四川么?你和那个粉红死人妖私奔了?”
“吴邪?在不在?收到了给胖爷我回电话!”
“吴邪别关机,你在四川么!你在哪?”
“小吴你顶住!胖爷我这就拉着小哥去找你去!”
最后一条短信是15天前,一个陌生的号码,我奇怪的打开,里面只有四个字。
“吴邪等我”
我一下就知道了这是谁,手机“啪”的掉在地上,屏幕反射出苍冷的光芒。
我捂住胸口,心痛的无法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