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医院特护病房内,氛围——寂静。
“黎爷,我黄炳坤……咳咳咳,有生之年,拼命追求的所有一切,就……特么这么不值么?!”
良久,黄炳坤一脸苍白地微微说道,满脸失落和绝望。
他募的哈哈大笑起来,声音苍凉:“我黄炳坤这辈子就特么是一个笑话!”
信仰的蹦碎,国府和老蒋的抛弃,使得他再无求生意志。
“不,黄老哥,你听我说……”
坐在床边的黎叶,急忙握住他发凉的手。
“别!别劝我,我也想明白了,不是我们的理想有问题,而是那些人都变质啦!”
黄炳坤好似从厚重的无边压力中解脱出来,笑得很洒脱、
他看着黎叶,还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啦,兄弟……如果你还认我的话。”
他伸手阻止黎叶说话。
随即续道:“有没有也没关系啦,请让我最后叫你一声兄弟。
从遇见你的那刻开始,我便对你刮目相看,真的。
然后,我便想着把前途、还有实现三民主义的理想,都和你绑在一起。
事实证明,你也不负众望,抢占鲁中开始,我就在想……咳咳!
我就在想啊,或许,我们从韩、复渠那个软蛋手里,接过鲁省,可以治理得很好,从而反哺国府和全军……
哪想到,校长、我最尊敬的好校长,一纸调令,将我召回……
真特么的混蛋!
小人之心!
口蜜腹剑的真小人啊!
只有我,特么才是真傻!
我特么居然信了他,咳咳。他是为了这个国家……”
黄炳坤笑着流泪,悔恨不已:“兄弟啊,老哥我死不足惜,但你要引以为鉴啊。老哥我真傻愧对于你……”
“老哥,你信么?”
黎叶耐心等他发泄完所有情绪,认真道:“我从调查出是你在幕后组织‘杀梨组’,早期对你……
对你是,恨不得一枪打死你!
可,我下不去手。
我一直以为,你始终还是会回到我们兄弟的行列的。”
人之将死,他不再怪他,说些好话,能让他走得安心些,也算是尽了老兄弟的最后一份力。
“呜呜呜……”
黄炳坤一震,不禁掩面而泣,一个大老爷们,身中几枪都只流血不流泪的铁汉,此时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宣泄后,他才面色舒缓许多,“谢谢,谢谢兄弟,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杀梨组的成员,其实与黎叶的那份“灭杀清单”内好多鬼子都有重合,除了这些系统强制必杀的人之外,剩下的都是鬼子派遣军和大本营的高层……
“这么说,上次秦鸣悅来,只是个幌子?”
黎叶立马判断出,上次老蒋派来秦鸣悅接黄炳坤的高官位置,其实就是为了掩护沼田、秋山等老鬼的渗透。
只是后来,黎叶出现在川蜀弄出大动静,吓跑了秦鸣悅,鬼子们不得不调整方案……
“秦鸣悅?嗤,算那老小子跑得快,否则,老蒋第一个除掉的人,就是他!”
黄炳坤不屑道:“现在谁都怕你秋后算账,老蒋都怕,秦鸣悅……切!”
他始终和秦鸣悅不对付,敌视秦鸣悅很正常,但从他嘴里连着好不尊重地说了两次“老蒋”,可见老蒋是真的伤透了他的心。
“我原来就曾对国府接纳清王朝所有国际外债,明言上书反对过,可我那是人微言轻,换得的是……”
黄炳坤目中显现追忆,落寞和痛苦。
他苍凉一笑:“那时害得……连累吴团长一起陪上了政治前程,可惜无法再对他表达我心中愧疚和歉意啊。
哈哈哈,事实上,这么沉重的外债压力,好多人都承受不了。
贪腐成风,其实是本性,和这些个狗屁倒灶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都特么是一帮蠹虫……
呃……
吴铭山,你小子来接我啊……”
“黄老哥!”
黎叶听他开始言语错乱,便感到不妥,赶忙伸手在他鼻子上一探,黄炳坤已经气息全无。
站在一旁的医生,急忙替下黎叶,抢救一阵后,微微朝黎叶摇摇头……
黄炳坤此人只能算是国府中人的一个缩影,不过他强在死得算是坦荡。
“希望你下辈子,能跟对人吧……”
黎叶只在心里默默惋惜。
随后,黄炳坤的死讯,马灵通知给了川蜀山城的国府,没有任何回音……
黎叶则开始忙起来,他没时间处理黄炳坤的后事,必须第一时间行动,和隐匿在鲁区各城的鬼子们时间竞赛……
“嘀,成功消灭日军将级必杀名单成员1名,历史时间主线纠偏斧正——2%。”
“嘀,成功消灭日军将级必杀名单成员1名,历史时间主线纠偏斧正——6%。”
“嘀,成功消灭日军将级必杀名单成员1名,历史时间主线纠偏斧正——11%。”
……
“嘀,成功消灭日军将级必杀名单成员1名,历史时间主线纠偏斧正——72%。”
忙碌了两月,从鲁区到京津、沪宁、汉桂等地,灭杀清单上的那些隐匿在幕后搞鬼的鬼子将官、杀梨组成员,给黎叶强势快速袭杀了绝大半。
剩下的那些鬼子们,都改换了新的身份、位置,再次隐匿不出。
线索指向好些处纷乱征战之地,最后,他只得在所获的诸多信息中,逐一排查,但黎叶去过,一无所获……
正此时关键时刻,他在一次回鲁休整时,被老李和老张、马灵、还有苗秀兰等人拦下了。
“让我协助老美?”
黎叶有些哭笑不得,“不是该找老蒋和国-军么?”
遇到难事,就来找真正有实力的;平日里,在国际舆论上百般诋毁共方,老美不就觉着老蒋**的功力深厚么!这厮来找,是将鲁区所有人当猴耍?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人家国际观察组的人,直接找到总部首长……”
老李直接拉住转身欲走的黎叶,近乎哀求道:“小祖宗啊,这回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啊,咱们也应该努力获得国际上的认可……”
“屁啊。”
黎叶转身道:“老李同志,请你转告某位首长同志,别太天真啦!”
他还是有脾气的,这么些年,上级的指挥、甚至将他卖给老蒋指挥——说得好听是支援,他哪次有半点含糊和推辞过?!
但那都是为了打小鬼子,而且配合国军牵制鬼子的主要兵力、以及能增大些小鬼子的战损,给他带来不少好处、和鲁区更有利的发展……,所有,他都可以认了。
可这回,老美需要无条件支援,他们一个命令和请求,他黎叶就得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卖命?!
门都没有。
黎叶微恼道:“我可以去,让老美在国际上发表……那什么,就说承认我党我军的地位。
切,我可不想让老蒋捡了便宜。
我需要明文、白纸黑字的国际舆论报道……”
“……”
老李有些傻眼,他怎么觉着黎叶说的好有道理呐!
“你,你这是……异想天开!”
老张给他气坏了,干脆转身不想理他。
“这关系到我党我军的名誉啊。”
苗秀兰走上来扯住他的胳膊,低怒道:“你想让我们的承诺,在国际观察组所有官员和记者团的面前,一文不值,变成今年最大的国际笑料么?承诺公信力都没有,还想让人承认你的地位?!”
“谁答应的,让他自己去!”
黎叶认真看了看自家老婆,也只是她的话,他此时还能听进来些,语气软了下来,“我受够了这么胡乱指挥,所有成果,都给别人摘了桃子。
卖命不是不成,但是人不记得你的好啊。
一次两次,十次八次,可以。
但总不能总这么干吃力不讨好的事吧?
眼见着鬼子要垮了,国府那帮蠹虫,能成事么?
到最后,等老美将这么一大片土地,经营成他们的新殖民地么?
咱华夏民族还能有点骨气不!”
“你……”
苗秀兰从未被黎叶这样怼过,眼睛都红了,但她了解黎叶,知道这事情触碰到了他的底线,遂不再说话。
“你别管,这事情我来处理。”
黎叶将自家老婆拉到身后,看向呆住的老李、老张、马灵等人,盯了好一阵……
这些人都不知道后世老美对华的敌视,炸毁华夏驻某国大使馆、国际上各种限制和排挤,大国利益之间的竞争,各种手段,无可厚非。
但身为“过来人”,黎叶所想,和现时代的好多人都有着巨大的思维认知代沟……
“你们是不是认为早先,我都听任指派,上级命令,我是指哪打哪;这回不了,有些不适应?”
他笑得很冷,“老蒋可以舔老美的蛋,我们需要么?”
毛周朱等首长,在解放后强硬赶走老美驻华大使某雷登,那份魄力和强硬姿态,才是大国崛起该有的态度!
老美和其它各国,那时其实是想我们接住国府的盘子的,毕竟单说他们渴望新政权接住的那一大笔清、民时期的旧债,那可是超级天文数字的财富,新中国可以慢慢换嘛,几十年还不完、还可以用数百年来还……
但现在,世易时移,即便是黎叶真深知己方需要这么一次机会,但他绝不想这么轻易出手!
“你们不了解,没关系。”
黎叶态度很强硬,“将我的意见反馈上去,老美要想合作,先打下硫磺岛再来谈!”
“硫磺岛?”
“硫磺岛!”
老李和马灵立即惊呼出声。
黎叶这样的跳跃性思维,他们真的跟不上节奏。
现在海域上的战争情况,依山傍海的鲁中,不可能不去了解,但限时代的媒体和讯息的及时性,很难保证。
时下,正值老美和鬼子在硫磺岛海域战争的关键时期,老美已经把舰队的名称——从第三舰队、到第五舰队,轮换了好几遍……
根据老美的计划,两个舰队司令,轮流着来指挥这支舰队,但是为了迷惑鬼子,这两套指挥班子轮换时,就会改换舰队的名称——弄出的新花样,其实也没多少实际用处。
小鬼子们的海战和岛屿攻防战,总算离不开那几套战术,最常见的就是敢死拼命。这也是老美大兵最害怕的、精神压力最大的战法之一——仅次于鬼子的毒-气攻击。
因为拼比其它,物资补给和武器装备,老美甚至还要略胜一筹,但鬼子们调集了好些个在华夏战场上历练出来的甲种精锐师团,那不要命的打法,老美的大兵们还真发怵。
……
与老李和老张等人想象的不一样,首长们在收到黎叶的“意见”后,居然没有对他有什么处罚性的回应。
过了两天,周首长乘香山机场的专机,亲自来了一趟,与黎叶闭门深谈了一整天后,当夜便和黎叶一起乘机离开……
“只是问我拿捏的分寸、尺度?难道,司啥雷登的白皮书,是受到咱的影响才出现哒?”
黎叶也有些迷惘,老周居然表扬了他。
华夏硬骨头,自古以来可都是不缺的!
“嗨,黎叶。”
熟悉的面孔,却是黎叶此时最不愿意见到的一个,尽管这个老外很帅气,还有,他身边的金发蓝眼、身材高挑、曲线完美的美眉,也很养眼……
“每次都是你?詹姆斯,你上次说,不是准备回国了么?”
黎叶无奈和他拥抱了下,便立即表情嫌弃地推开他,朝詹姆斯身旁的洋妞搂去……
“嘿!嘿!这是我的女朋友,你小子可别想占便宜!”
詹姆斯立马拉开妹纸,笑过后,跟黎叶介绍道:“这是Lilith。”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炮神’黎叶!”
妹纸倒是很大方,毫不在意地走近来、和黎叶热情拥抱一下,笑问道:“我能采访你么?”
“呃,MissLilith,你是记者?”
黎叶一滞,他还不想这么快暴露在国际公众的视线中,特别是看到这洋妞胸前的相机后,便有些警觉和警惕。
“你可以叫我莉莉。”
洋妞的汉语水平,绝对超过了詹姆斯,她期盼道:“没错,我是专程请假来见你哒!可以给我一个专访么?求你啦!”
这妹纸长相甜美,长得很像黎叶后世在欧美著名艳-星小F,但是比小F的贫-乳机场的身材,要好了不知多少倍。
她这一撒娇,正面直对的黎叶还没反应,旁边的詹姆斯差点腿软给跪了,可见魅力和功底。
“这么说,是有人泄露了我来此的消息啰?”
黎叶估计是第一个没被莉莉的媚功迷惑的男人,他转眼看向了詹姆斯,在他的戏谑目光下,詹姆斯立马变得面红耳赤,只想找个缝隙、钻进地底……
“噗嗤,咯咯咯……”
莉莉不知被戳中了那个笑点,前仰后合的,又把詹姆斯的视线吸引到她曼妙的身材、和胸前颤巍巍的春山之巅处……
没出息啊,这小子估计是近期被这妞给拿下的吧?这就耐人寻味啦!
“黎叶先生,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听见莉莉赞美黎叶,詹姆斯立马变成吃醋模样。
“是嘛?”
黎叶应和地笑了笑,转而对詹姆斯说:“你来谈判,还是,只做中间介绍人?”
言下之意,不管哪种,都不能带一个记者参加这么机密性质的会面。
“……”
詹姆斯这才清醒过来,他对自己被莉莉迷得找不着东南西北方向,也有些疑惑——尽管她确实很美妙,但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男人!
他也是从战场上血雨腥风闯过来的,特别是跟黎叶一起历险的经历,他对生死和战争的感悟,就绝对不是像现在情窦初开的小年青的状态,这不是他!
“咦?”
莉莉对詹姆斯的心态转变和心理变化,立马有了感应,她很好奇这个拜在她裙底的男人,居然还能有如此进阶表现,好神奇。
都是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的影响么?
而刚才他又说了什么?
“Lilith,你先回宿舍等我好么?”
詹姆斯似在询问,其实更像是肯定语气。
“好……好的,亲爱的。”
或许这片刻的强势,使得他触动了莉莉的女性柔软服从的一面,即便是莉莉自己也在奇怪、会这么听话地离开……
“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很难拒绝她……你知道的。”
詹姆斯耸耸肩,在黎叶面前,他一直表现得很率真,没什么好隐瞒的,男人嘛……
“理解,那么接下来,你该好好和我谈谈,第三舰队、还是第五舰队司令官,有什么请求?”
黎叶单刀直入,让詹姆斯不设防地全部吐露了老美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