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佑军司都统军,名叫野利忘原,之所以如此嫉恨钱恒,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初钱恒曾带着人杀了他的亲叔叔野利元。
当初野利元是作为随军副将,跟着李良辅一起出征,却没想到被钱恒带出来的刘宇通给斩了脑袋。
这笔账,野利忘原,就记在了钱恒的身上。
其实钱恒在明堂川东岸的时候,野利忘原就安排很多斥候,隔岸观望。
不过对于河东岸往利托可不统领的左厢神勇军司,野利忘原心中也有几分不满。两司隔着一条河,相距不足百里,却因为左厢神勇军司紧邻边境,和宋兵时有交锋,所以左厢神勇军司经常立下功勋,让祥佑军司的人羡慕不已,作为祥佑军司的都统军,野利忘原自然也很想多得些功勋在身。
有仇恨,更有一颗急切想要立功的心思,野利忘原听完手下的禀报之后,当即点兵出营,朝河边的钱恒方向包抄过去。
足足两千人,绝大部分都被野利忘原带出来。
看着扬尘滚滚,钱恒就是一皱眉,两旁的梁红玉和武松,也都把武器取出来,目光紧盯着远处迅速靠近的西夏军。
“少爷,这次有点不妙,根据对方军马扬起的扬尘估计,至少也有差不多两千来人!咱们身边只有一百余人,真要硬碰硬,哪怕我们单个的战力再强,也没有办法战胜对方这么多人的!”
武松目光凌厉,一直没有从对方兵马方向移开。
此时钱恒的心思也有几分慌乱,谁能料到,自己安排的人,还没赶到对方营地,对方就直接带着所有兵马朝自己这边杀过来。
盯着越来越近的西夏兵马,钱恒眉头忽然一挑,“侯川听命!”
“属下在!”
侯川催马上前几步,应声道。
“你现在就传信给吴玠,让他不要再按原计划行事,直接杀入祥佑军司大营,所有军营中的物资,全部给我烧了!”
“全烧了?”
侯川一脸震惊。
实在是让侯川意外,在吴玠临行前,钱恒还嘱咐吴玠,尽可能的保留营中物资,可以作为绥德军的一些补充物资使用。
钱恒倒是也想把浪费任何资源的,可眼前的西夏兵已经快要攻到近前,钱恒哪里还顾得上对方营中的物资,能够吸引对方注意力,迅速派兵回援,解救自己的被困危机才是正道。
钱恒点点头,“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传给吴玠将军!”
侯川不敢耽搁,直接催马离开。
远远就看到,侯川侧身挂在马的一侧,用马身挡住众人视线,离开马群,绕开对面的西夏兵马,迅速朝祥佑军司驻地方向疾驰而去。
西夏军中,也有人看到一匹马离群而去,但并没有人太在意,只派出两名斥候,一路追下去。
对于身为斥候精英的侯川,这两个西夏斥候,注定起不到多大作用。
幸亏西夏军马也不全部都是骑兵,所以行军的速度并不快,可即使如此,要等到侯川赶去吴玠那边,通知到火烧西夏军营的消息之后,也无法扭转眼前的危机。
钱恒的心里也十分没底,这种时候,敌众我寡,是绝对不能和对方硬拼的。
钱恒朝后方望去,不足百米,便是明堂川河水,河水水流并不湍急,水也不深,可要说借水脱身,更是难上加难。
顺水而下逃脱不可能,就算损失掉所带的两千匹战马,也不可能争取到多少时间,至于说逃到对面,就更不可能了。
在河对岸,左厢神勇军司的斥候,还有几个小队,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这边的一举一动。
就在钱恒发愁该怎么脱身的时候,猛地看到远处有浓烟升起。
其实若按照吴玠离开的时间来计算,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而西夏军马出来的时间,差不多刚好错开吴玠他们赶到的功夫。
其实不用钱恒心焦,吴玠刚赶到西夏军营北方,还没来得及部署怎么冲营,就看到西夏军营中的军马,迅速开拔,离开营地,看着西夏兵马离去的方向,吴玠的脸色有点难看。
军马所行的东南方,正是钱恒牧马的河滩所在。
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判断不出来,吴玠也就枉为一朝名将了。
一旁有随军副将问道,“吴将军,我们要不要现在冲营?”
吴玠摇摇头,“且等对方军马离开军营二十里之后我们再动手!”
就这么,吴玠一直看着,直到看不到西夏军马的背影,差不多到了二十里距离的时候,吴玠才撤出腰间长剑,猛地朝前一挥,“兄弟们,给我冲,进去之后,什么都不要,都给我点了!”
点了?
心里虽然不解,但经过训练的这些精兵,各个如狼似虎,催动战马,冲入西夏营中。
此时的军营中,不过还剩下两百余人看守军营,谁都不会想到,钱恒居然敢主动出击,针对自己的军营动手。
二百余人,又是匆忙迎战,哪里敌得过吴玠手下七百精兵,几个照面,军营中的西夏军士,便被斩杀殆尽。
所有绥德军将士,严格执行吴玠的命令,用西夏大营中的火种,依次点燃,寻来油料,找到粮仓,一路点燃。
几个来回的功夫,浓烟滚滚,整个大营被全部点燃。
出营不足三里,便是一处河叉,两侧芦苇茂密,新生的苇尖,在去年干枯的芦苇之间,隐隐透出一点点绿意。
吴玠带着七百余人,尽数隐蔽与芦苇之中。
吴玠推断,一旦军营起火,对方必定会派人迅速回援,这地方,正是阻截对方救援的最好地段。
吴玠那边设下埋伏不说,赶来报信的侯川,骑马跑到半路,就看到对面西夏军营中升起的滚滚浓烟。
心中一笑,侯川已然明了,这趟传信的差事,已经用不到自己了。
侯川骑马冲入一片灌木丛,身后不远处紧随而至的两名西夏斥候,正四处寻找侯川的踪迹,猛地从身边脚下,传出嗤嗤两声轻响。
两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脖子便被一根竹笢穿透喉咙,栽倒跌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