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三婶娘替我考虑得这么周到。如今才刚回来,事情都还没有理顺,这些事情等过些日子再说。”沈静秋含笑拒绝。
罗王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自说自话。“五郎媳妇,这事关湘儿的前程,你可要上心。虽说咱们湘儿出身富贵,那是一等一的豪门闺女。可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家中有好女,就该让世人都知道。如此将来才能替湘儿挑选一个如意郎君。”
沈静秋含笑说道:“湘儿还小,婚姻大事晚两年再说也不迟。而且现在宫里面不太平,这个时候过于高调,万一将来……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罗王氏心头一惊,面容严肃的问道:“五郎媳妇,你今日进宫可有见到皇后娘娘。娘娘身体还好吗?”
沈静秋叹了一声,面容有些哀戚,“娘娘的身子骨不太好。三婶娘也知道,太子过世,二殿下疯癫,这两件事情对娘娘的打击太大。若非还有斋哥儿,我都担心娘娘能不能撑过去。”
“这么严重。”罗王氏完全没想到。宫里生的那些事情,延平帝下了封口令。就算消息传了出来,也很难传到罗王氏的耳朵里。罗王氏同大部分一样,只以为皇后娘娘事伤心过度而已,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养好。却没想到,事情远远比表面看到的严重得多。
罗王氏紧张的问道:“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要是皇后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如今太子又没了,咱们罗家会是个什么下场。”
沈静秋轻描淡写的说道:“下场不会太好。所以我和五郎才从金州赶回来。”
罗王氏悚然一惊,“你们是为了皇后的事情赶回来,此事可有挽回的余地?那斋哥儿也是皇后嫡子,总有机会吧。”
沈静秋轻笑一声,“三婶娘,侄儿媳妇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些事情你最好莫要操心,更不要对诸位兄弟嫂嫂弟妹们提起,这样对大家都好。总之,就算罗家要倒霉,最先倒下的也是我和国公爷。”
罗王氏心中惊慌莫名,“五郎媳妇,你同婶娘说实话,此事有多大把握?万一皇后娘娘……我们是不是该事先做点准备。”
“三婶娘莫慌。你只需记住我的话,安心留在家中,如同往常一样,不露任何声色,等我的通知就行。”沈静秋郑重的对罗王氏说道。
罗王氏连连点头,嘴里一直说道:“你放心,我肯定听的,我谁也不说,就等你的通知。五郎媳妇,要是有个万一,你可得及时通知婶娘啊。那些年婶娘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有数。婶娘可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沈静秋含笑说道:“婶娘放心,我心里头是一直记着婶娘的好处,自然不会忘了婶娘。有了消息后,我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婶娘。”
“那就好,那就好。”罗王氏暂且放下心来。此刻罗王氏也没有心思八卦罗家其他人,更没有心思去关注沈静秋如何安排湘儿的将来。她更关心罗皇后的下场,罗家的将来,以及罗家三房会受到什么样的牵连。
罗王氏没了说话的兴趣,对儿媳妇的伺候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各种不顺眼。
沈静秋耳朵边清净了,自然不再理会罗王氏的心情。沈静秋继续招呼其他人,表面看去,大家彼此之间也是其乐融融。
招呼完了罗家人,沈静秋又计划着要去一趟沈家。先给沈家下了贴子,约定了时间。
沈静秋先叮嘱三个孩子,到了外祖家一定要有礼貌,要知道进退。尤其是湘儿和望哥儿,都是第一次去沈家,也是回京后第一次出门做客,沈静秋更是叮嘱了又叮嘱。望哥儿在沈静秋面前老实的很,沈静秋说什么就听什么。至于湘儿,却表现得有些不耐烦,叫道:“娘亲,女儿都知道啦。娘亲比在金州的时候啰嗦多了。”
沈静秋狠狠的敲了下湘儿的头,“胡闹。娘亲这也是担心你们。你倒好,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敢嫌弃娘亲啰嗦,该打。”
湘儿吐吐舌头,“女儿知错了。可是娘亲也说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极好的人,就算女儿犯了些小错误,相信外祖父和外祖母也不会计较吧。至于小舅舅,他更不会同咱们计较。”
“你又知道了。你倒是成了先知。”沈静秋对湘儿很是无奈,这丫头的性子太过跳脱。罗王氏说对了一句话,是该请两个教养嬷嬷回来好好教导湘儿,不能再放纵她,得将她的性子收一收。沈静秋暗暗下了决心,但是湘儿还乐呵呵的,不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快要到了。
转眼到了去沈家的日子,沈静秋和湘儿坐上马车,男孩子们和罗隐则是骑马,全家启程去沈家。
十多年没同父母见面,沈静秋心中有些忐忑,有些近乡情怯。不过听到湘儿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沈静秋的心情又很快平复下来。那是她的父母,她的家人,无论她生什么样的变化,无论大家多少年没有见,她的亲人都会一如既往的接纳她。
到了沈家,在二门下了马车。就见到一个清俊斯文的年轻男子含笑站在门口迎接。沈静秋张了张嘴,接着露出惊喜之色,“浩哥儿?”
年轻男子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姐姐,弟弟早已成年。”
沈静秋哈哈一笑,说道:“好吧,不能再叫你浩哥儿,得叫你七弟。”
沈静浩笑了起来,“多谢三姐。这就是湘儿吧,长得真好,和三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将来长大后,怕是一家女百家求。”
湘儿好奇的望着沈静浩,“舅舅,什么是一家女百家求。”
望哥儿当即说道:“笨蛋,就是说你长得很好看。”
湘儿吐吐舌头,脸颊有些红,显得几分羞涩。
沈静浩又认出望哥儿,随意几句话,就将望哥儿夸得眼睛亮,脸颊红。接着又是罗朝,沈静浩感慨了一句,“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不点,一转眼都成了大人了。要是在外面贸然见到,只怕一时间都不敢相认。”
罗朝也有些激动,叫了声舅舅。沈静浩很大声的应了下来。接下来,沈静浩又同罗隐彼此见礼,两人见面,貌似有些火花四溅。沈静秋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沈静浩将沈静秋一家人迎进二门,“父亲母亲早就在花厅里等着。得知三姐要带着外甥们来,母亲激动得昨儿都没睡好。父亲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来,父亲也是极为激动的。”
沈静秋有些担心的问道:“父亲这两年还好吧?身体如何?”沈青康在两年前因为朝中斗争,以及延平帝的打压,不得已只好辞官致仕,在家深居简出。沈静秋当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特意写了一封信回来询问情况。结果收到的回信只是几句轻描淡写的话。
沈静浩苦笑一声,“要说父亲过的不好,那也不尽然。说父亲过的好,似乎也不是实话。总之,三姐自己看吧。”
沈静秋越担心起来。
到了花厅,见到明显苍老的余氏和沈青康,沈静秋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余氏更是嚎啕大哭,“我的乖女儿,快点过来,让娘亲好好看看。”
沈静秋扑进余氏的怀里,哭着说道:“女儿不孝,一走这么多年,让父亲母亲操碎了心。”
两母女抱头大哭,沈青康哎呀了几句,劝道:“人都回来了,大家都是好好的,有什么值得哭的。赶紧别哭了,让孩子们看笑话。”
沈静秋这才擦干了眼泪,余氏嗔怪,对沈青康说道:“就你话多。”
沈青康呵呵一笑,也不在意。
沈静秋起身,领着三个孩子上前给沈青康还有余氏见礼。见到几个外孙,沈青康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激动心情溢于言表。余氏则急忙拿出见面礼来,送给三个孩子。三个孩子都恭敬的接受了。
沈静浩又带着一个小妇人出来同沈静秋他们见面。
沈静秋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那小妇人,“这就是弟妹吧。”
沈宋氏恭敬的给沈静秋见礼,“见过三姑太太,见过国公爷。”
沈宋氏容长脸,肤色白皙,未语先笑,给人印象很好。出身书香门第,同沈静浩站在一起,还真是一对璧人。沈静秋好奇的问道:“弟妹娘家同越州宋氏可有关系?”
沈宋氏掩嘴轻笑,说道:“高祖年轻时,就已经从越州宋氏分了出来。我们这一支是越州宋氏先祖嫡次子一脉,是正经的嫡出后裔。”
沈静秋连连点头,“金州知府夫人,也姓宋,出身越州宋家。说起来你们还是本家。”
沈宋氏笑道:“按照辈分,我得叫那位知府夫人一声堂姐。”
沈静秋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真的很小。走了几千里,也能见到共同认识的人。同沈宋氏见过后,大家分别落座。沈静秋很是关心沈青康的情况。只是单从表面看,沈静秋并不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等到大家散去,沈静秋同余氏关起门来说话的时候,沈静秋才直言不讳的问起沈青康的境况。
余氏叹了一声,“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你父亲在朝中这么多年,也是做了些实事。虽说时局艰难,好歹身在朝中,也能挥余力。可是如今你父亲不得不致仕养老,心中自然有些意难平。他常说他不在乎,可是我都知道,他还是时刻关注着朝中的动静。好在,你父亲性子淡薄,这致仕后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毕竟当年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年,都撑了过来。如今这点难处,还难不倒你父亲。”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其实父亲致仕了也好。以当今陛下的性子,能够容忍父亲在朝中那么多年,已经是出乎许多人的预料。父亲如今离开了朝堂,虽说日子烦闷了一点,但是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是啊!这也算是致仕的好处之一。”余氏叹了一声,“也不知你父亲怎么想的,一直压着静浩,不让静浩去参加会试。当年静浩得了乡试解元,先生都说下一场会试静浩定能夺状元之位,只可惜你父亲压着他,不准他去参加那一年的会试。偏生静浩也不反对,一味听从你父亲的话。到如今,静浩还只是举人功名,不曾出仕。”
沈静秋缓慢的说道:“女儿要是没记错的话,静浩考中解元那一年,也不过十七八吧。”
余氏一脸得意的说道:“虚岁十八,也事在那一年,你父亲做主同宋家订了亲。次年就将宋氏娶了回来。”
沈静秋笑道:“高中解元,才不过十七八,这让多少学子羡慕嫉妒恨。正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十七八的解元,称为天才都不为过。父亲当年压着他,不让他参加会试,女儿认为这个决定是对的。正所谓少年得意易张狂,偏生官场上容不下张狂之人。为免祸端,父亲才压着静浩,希望他多加历练,将性子打磨一番,届时再走上仕途,也不算晚。”
见余氏依旧不太赞同,沈静秋笑道:“娘亲也别太操心了,静浩自己都不介意,娘亲何必一直计较。而且我看静浩如今沉稳了许多,说不定后年,父亲就会让静浩下场。届时静浩高中状元,那可是一门两父子双状元的美誉,全天下的人都要羡慕母亲的福气。”
余氏哈哈大笑起来,“你啊,就是嘴甜。我想起当年你父亲高中解元后,也没着急着参加会试,而是出门游历数年。偏生也是因为这个落下病根。可就算如此,你父亲拖着病体,竟然也能高中状元,可见你父亲的才华绝对是实至名归。静浩,是你父亲亲自启蒙,想来也是继承了你父亲的衣钵。为娘不担心静浩能不能考上,为娘只担心如此蹉跎下去,会耽误了静浩的大好年华。”
沈静秋笑了起来,直说余氏操心太多。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这些事情交给儿子媳妇们操心就行了,安心享受儿孙们的孝敬,岂不是更好。
余氏笑道:“我啊就是操心命。”
沈青康同沈静浩一起考察了罗朝和罗望的功课。沈青康连说罗隐是个蠢材,糊涂虫,以罗朝的才华,本该从文,可是罗隐却让罗朝弃文从武,简直是暴殄天物。当着两个外孙的面,沈青康就将罗隐骂了个狗血喷头。
罗隐也不辩解,笑哈哈的,半点没将沈青康的话放在心上。
沈青康气了七窍生烟,指着罗隐问:“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苗子,就被你这样糟蹋,你于心何忍。”
罗隐这才收起笑脸,严肃的回答道:“启禀岳父大人,朝哥儿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子,他的要任务就是继承国公府,维持国公府的荣光。至于读书考学不过是其次。而国公府是靠军功起家,想要维持国公府,朝哥儿身为嫡长子,从军是他必须必须选择的道路。”
“胡说八道。谁说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子就不能读书进学?你简直是糊涂透顶。历朝历代,多少勋贵人家的子弟都弃武从文,做出了一番成就。为何换到罗朝这里就不行。难道就你们定国公府特殊。”沈青康义愤填膺,指着罗隐大骂。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岳父大人所说的那些例子,小婿全都知道。但是小婿要斗胆问岳父一句,那些弃武从文的勋贵世家,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沈青康顿时语塞。
罗隐继续说道:“身为勋贵世家中的一员,同为勋贵世家出身的那些人才可能成为我们的臂膀,才有可能在关键时刻助我们一臂之力。身为勋贵世家,最重要的不是祖上多能干,更不是读书多厉害,而是手中一定要手握兵权,家中子弟一定要从军,如此才能代代流传,不至于断了传承。至于说到文臣,文臣向来视勋贵世家为仇寇,如果勋贵世家的子弟弃武从文能够得到什么结果?只会得到文臣的排挤,武将的打压,最终落到两头不是人,两头得罪人的地步。当然,小婿也不否认天纵奇才的存在,可以在文臣和武将之间游刃有余。但是小婿不能让朝哥儿去冒这个险,更不能将国公府陷入险境。”
沈青康大皱眉头,直言问道:“你是这么想的?”
罗隐点头,“是,小婿就是这么想的。这个道理小婿也同朝哥儿说的清清楚楚,朝哥儿自己也愿意从军,并无勉强之意。”
沈青康长叹一声,“你们啊,真是暴殄天物,浪费人才。可惜可叹,一个状元之才就被你们给糟蹋了。”
罗隐朝罗朝那里看了眼,然后说道:“即便从军,也能建功立业,名传千古。至于从文,恕小婿冒犯,文臣中多半都是沽名钓誉之辈,小婿还真不屑同这样的人打交道。”
沈青康哈哈大笑起来,“虽说老夫对你很是不满,不过老夫就是喜欢你说实话。这样的实话,老夫可是好多年都没听到过了。”
罗隐这才笑了起来,“多谢岳父大人的体谅。”
沈青康转眼又板着脸,“你别太得意。望哥儿,你到外祖父身边来。外祖父问你,你是愿意从军还是愿意从文?”
望哥儿左右看看,先偷瞄了罗隐一眼,又朝罗朝那边看去,最后犹豫着说道:“外祖父,孙儿还没想好到底是要从文还是从武。孙儿两个都喜欢,都觉着挺有意思的。”
“是吗?”沈青康摸摸望哥儿的头,心里头有些遗憾。望哥儿读书的天分比不上罗朝,性子也没有罗朝那么稳。不过孩子还小,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决定这一生要走什么路。沈青康笑了笑,对望哥儿说道:“望哥儿,外祖父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无论是习文还是从军,都需要百分百的投入,不可三心二意。还有无论身处何种环境,都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本性,更不能忘记自己的志向。”
望哥儿望着沈青康,问道:“外祖父的意思就是让孙儿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是吗?”
沈青康笑着点头,“正是。”
望哥儿咧嘴笑道:“外祖父放心吧,孙儿不是土包子,什么都见识过。想要收买孙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至于所谓的困境,孙儿现在还没遇到过,所以孙儿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会如何抉择。不过外祖父放心,我肯定不会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罗隐哈哈大笑起来,显得十分得意,“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儿子,就该有这份志气。”
沈青康也笑了起来,望哥儿虽说没有罗朝有读书天分,貌似也没有罗朝聪明,但是小小年纪,心中如同明镜一般,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这一点当真是难能可贵。就算望哥儿将来做了纨绔子弟,也一定是一个清醒的纨绔子弟。沈青康连连点头,罗隐和沈将秋将两个孩子教得很好,这一点着实难得。至于湘儿那个孩子,一个姑娘家,大可放松一点,不需要那么多的要求。
望哥儿跑着去找沈静秋,禀报外祖父考察的结果。在半路上遇上湘儿,结果就被湘儿拉走,去沈家后院探秘。
沈青康则抽空过来同沈静秋说话,直言不讳的问道:“静秋,如今宫中局势不稳,皇后娘娘随时都有可能仙逝,你同罗隐到底有何打算?”
沈静秋好奇的问道:“父亲没问五郎吗?”
沈青康皱眉摇头,“这些话问你更合适,罗定邦那小子,在老夫面前未必肯说实话。”
沈静秋失笑,然后说道:“父亲既然已经知道宫中情况不妙,国公府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必要的时候,只怕要做一次乱臣贼子。”
沈青康大皱眉头,“你们想好了?上一次先帝过世,罗定邦就差点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声。虽说后来化解了这个危机,但是老夫坚信,当初罗定邦拿出来的旨意,肯定有问题。虽然老夫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一次,总不能同样的手段再来一次。总之,你们切莫将世人当做傻子玩耍。”
沈静秋躬身说道:“父亲误会了,女儿同五郎从来不敢轻视朝中诸位大臣的智慧,更不敢欺骗世人。只是如今的局面同当年又有所不同。若是国公府束手待毙,父亲可有想过那个后果?届时国公府将被夷为平地,沈家也会受到牵连,所有人都没可能独善其身。父亲对陛下的性子应该很清楚,陛下绝对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沈青康叹气,“老夫自然知道陛下的性子。这么多年下来,朝中从来就没断过废后的声音。而罗皇后能够坚守这么多年,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以此可见,罗皇后也是一个奇女子。只可惜命不太好。静秋,老夫不管你和罗定邦究竟要做什么,老夫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务必保全自己。有时候低头认输也是一种策略。”
沈静秋郑重说道:“父亲的教诲,女儿牢记在心。父亲放心,五郎做事有分寸,女儿也不是糊涂之人。而且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沈青康再次叹气,他本想说,如果定国公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可是这句话最终也没能说出来。他不仅是一个父亲,更是一家之主。他的所言所行,关系着上百人的性命,所以他不能任性,更不能感情用事。他所能做的就只是叮嘱沈静秋注意安全,随时留意宫中的情况。
离开了沈家,坐在马车上湘儿还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嚷着沈静秋,说是以后要多出门,多见识见识。沈静秋轻抚湘儿的头,“喜欢到别人家做客吗?”
湘儿点头,“喜欢。可以认识好多人,见识好多不同的事情。娘亲,我们以后经常出门好不好?”
沈静秋笑了笑,应下来,“好!”
沈静秋同罗隐早在回京之前,就已经意识到日子不会太好过。只是没想到延平帝的手段会这么快。回京第五天,宫里来了两个内侍,说是延平帝召见罗隐进宫觐见,有要紧的事情相商。
罗隐跟随内侍进宫,沈静秋在家处理内务。只是罗隐这一去,直到傍晚才回来。见罗隐一脸阴沉的模样,沈静秋心里头顿时咯噔了一下,“五郎,可是出了什么事?”
罗隐望着沈静秋,叹了一口气,然后挥挥手,让所有下人都退下去。等到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罗隐才说道:“今日陛下问起了朝哥儿的婚事。”
沈静秋心头一惊,当即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陛下怎么说?”
罗隐咬牙说道:“陛下得知朝哥儿还没有定亲,有心做媒。想让朝哥儿尚公主。”
“尚公主,那怎么可以。朝哥儿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子,怎可尚公主。朝哥儿还是男子,陛下怎么会对他如此防备。”沈静秋激动的叫了起来。
“陛下哪里是在防备朝哥儿,他根本是在防备咱们,让咱们恶心。”罗隐狠狠的锤了桌面一拳头,心中怒气横生。
沈静秋颓然,“那该怎么办?宫里还没有下旨赐婚吧。”
罗隐摇头,“还没有下旨,不过看陛下的意思,下旨赐婚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沈静秋当即激动的说道:“不行,绝对不能让朝哥儿娶公主,我绝对不会让轩辕氏的女人做我的儿媳妇。五郎,此事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拦下,就算是抗旨不尊也在所不惜。”
罗隐蹙眉。
沈静秋又急切的问道:“五郎,今日你可有见到皇后娘娘?”
罗隐摇头。
沈静秋当即决定,明儿一早就往宫里递牌子,求见皇后娘娘。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帮朝哥儿免除尚公主的祸事,那非皇后娘娘莫属。罗隐点点头,嘱咐沈静秋,见了皇后娘娘后,一定要小心说话。皇后娘娘的身体如今经不起刺激。
沈静秋说道:“五郎放心,我心里头有数。”夫妻二人一致决定,此事暂且不告诉罗朝,免得那孩子东想西想。
次日一早,沈静秋递牌子进宫,事情很顺利,只等了一个时辰,皇后宫中就来了人迎沈静秋进宫。沈静秋跟着内侍前往皇后宫中,一路上沉默不语,心里头又是担心朝哥儿,又是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
到了皇后寝宫,经过通报,沈静秋独自前往。不出意外,轩辕斋依旧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寸步不离。沈静秋上前,心疼的说道:“斋哥儿快去休息吧,这才几天,人就瘦了一圈。”
“舅母来了,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轩辕斋笑着说道。
罗皇后又是担心又是欣慰,她说道:“这孩子就是太固执,本宫早就叫他下去休息,就是不肯听劝。瞧瞧,那小脸瘦的,本宫心疼的很。只怪本宫无能,竟不能让孩子安心一天。”
“母后千万不要这样说。”轩辕斋急切的说道,“儿子照顾母后,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母后再说下去,儿子该无地自容了。”
沈静秋拍拍轩辕斋的肩膀,“好孩子,我们都知道你孝顺,不过你也要保重身体。我和你母后有些话要说,要不你先下去眯一会。等我们说完话后,我再让人叫醒你。”
轩辕斋很顺从的答应下来,“我听舅母的,这就下去休息。”
沈静秋看着轩辕斋的背影离去,对罗皇后说道:“斋哥儿长大了,可比以前懂事多了。”
罗皇后幽幽一叹,“他更听你的话。本宫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他不听我的也是情有可原。”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他只是还不习惯而已,等时日长了后,就不会这样。”
罗皇后轻声一笑,“静秋无需紧张,本宫不是小气之人,更没有怪罪谁的意思。本宫只是实话实说,反省自己这些年对斋哥儿究竟忽略到了何种程度。我虽生了他,却没有教养过他一天,他同本宫之间有隔阂,本是平常的事情。你虽是他的舅母,却胜似生母,他听你的也是他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