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尤里安看到了阿卡丽眼中的坚决,
沉声道:“现在,你做出选择了?”
随着尤里安的话语一出,均衡教徒们的目光尽数望向了张开双手的阿卡丽,目光中有期盼,有哀求,有愤怒,也有失望
各异的目光让女孩方才坚定下来的心突然变得一团乱遭,
一边是均衡教派,一边是有她的母亲,阿卡丽抿了抿嘴角沉默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只是张开的双手,还一步不移的拦在尤里安面前。
“既然这样,我帮你做决定,如何?”目光流转,尤里安开口道。
听到这话,阿卡丽愣了一下,没有吭声,眼神却望着他,似是默认了一般。
“寺庙依旧不能存在,这些均衡教徒连同你,我都可以放过,但是...”
“我要她!”
目光越过阿卡丽,指向了昏迷的梅目,
“当然,我不会杀她。”尤里安沉声道:“我会把她带回帝国作为我的俘虏,以均衡教派暗影之拳作为我的俘虏,也足以佐证我的功绩。”
尤里安的话让阿卡丽陡然瞪大了眼睛,眉毛一凛就要回绝,
但是尤里安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看着她想要开口说什么,脸色一沉杀意骤然散发,冷哼一声道: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没有别的选择”
“接受,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不接受...”
不接受会如何,尤里安没有继续说下去,阿卡丽也不会傻乎乎的问出来。
但是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尤里安的实力足以碾压这里的任何一人,即使是所有人一齐上,也未必能拿他怎样。
不接受的结果,或将是所有人与均衡教派一起陪葬。
这一刻,阿卡丽再度沉默了下来,
比起最初始的条件,尤里安的这个要求,已经“宽厚”了许多,但是这是对于均衡教派的弟子们而言,
在诺克萨斯人发现均衡教派位于绝巅上的寺庙之后,以诺克萨斯人的作风,很快便会有兵团到来,
即使尤里安不毁灭,待到大兵一至,恐怕也无法保留。
而能够以暗影之拳换来保全师门长辈的尸首,对许多人而言也并非全然无法接受。
但是对阿卡丽来说,母亲“死而复生”的喜悦还未过去,又要再度面临抉择,
尤里安的语气与眼神,已经向阿卡丽表明了他的态度,
阿卡丽毫不怀疑,若是再度拒绝,或许她不仅无法保护母亲,就连这数十名教徒,与存在千万年的古庙寺院也要毁于一旦。
但是,这是我的母亲啊...
无声泪流,阿卡丽轻声请求道:“母亲身负重伤,我情愿替她,不论是生是死,我都无怨无悔。”
“不行。”迎着阿卡丽哀婉的目光,尤里安有那么片刻的心软,但是在错开了阿卡丽的目光后,他还是狠下心拒绝了她。
语气顿了顿,尤里安开口道:
“以帝国的律法,你母亲并不会被处死。在得到帝国想要的东西之后,要么将她关入牢房终生幽禁,
要么等待她的就是进入绞肉机角斗场,我想,以你母亲的实力,应该能撑很长一段时间,
到时...是她先承受不住压力战死在角斗场,还是...那要看她的意志了。”
“但是不论如何我都可以保证,至少一年之内,她不会死。”
尤里安的声音带着平静,却又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阿卡丽的双眸一瞬不瞬的与他相视,每一秒都好像一年那般漫长,眼瞳倒映着尤里安的身影,让她不由得想起与他相遇之后的时光,
在幽寂的大森林中,他胜了她,也救了她,最终却放她离去;
在这里,当她在巨大的打击与折磨下崩溃绝望的时候,
又是他,突然出现,为她报仇。
同样是他,让她眼泪干了又湿,让她在两难的抉择痛苦挣扎,
对阿卡丽来说,他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对他,有怨,有恨,有感激,更有一抹难以言说的“复杂”。
终于,在不知过去了多久之后,阿卡丽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站到了一旁,看着尤里安走上前,弯腰将梅目扛在肩头,
女孩沉默了一下,看着尤里安的背影轻声道:“请照顾好我的母亲。”
“嗯。”尤里安的脚步轻轻顿了顿,背对着众人,头也不回的道:“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
“过时...不候!”
随着尤里安的身影消失在院落之中,阿卡丽沉默了一下,转身与均衡教徒们一起,收拾起了教派长辈们的尸体。
一个时辰之后,
数十人的队伍推开了古庙的大门,沿着崎岖的山道缓缓向北面下山而去,黑衣黑甲的忍者与青绿二色的均衡教徒混在一起,
阿卡丽平静的跟在队伍的最后方,在她的前方,是几个均衡教徒抬着的的简易担架,上面躺着昏迷的慎,与所有死在均衡教派的长老、弟子们的尸首,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引发了这一切的源头,均衡教派的叛徒——劫。
就在均衡的队伍刚刚走下山峰不久之后,
沉默前行的队伍中传来了惊呼之声,
随着众人目光之所向,阿卡丽回过头去,
只见绝巅之上浓烟冲天,
在山风吹拂下,犹如墨色的狂龙飞舞,在滚滚浓烟之下,是燃着冲天火光的万年古寺。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一双眼眸中倒映着火光浓烟,
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走动,
这半天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来说,犹如一场噩梦一般,让人不愿去回忆,
他们就好像丧家之犬一般,被人赶出了家门,
只是半天的时光,师父没了,长老也没了,
生活了数十年的寺庙,也被人尽数焚毁。
想到这,所有人脸上都不由得燃起了愤怒,
他们就这样看着浓烟铺天盖地,看着冲天的火光将古寺付诸一炬,
一直到火光熄灭,一直到一场秋雨打湿了衣衫,也没有一人个开口。
“走吧,这个仇,总有一天会报的。”
不知是谁,轻声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让无言的沉默中,多了一份悄然隐藏的恨。
队伍再次缓缓前行,一个又一个身影消没在大山之中,森林深处。
而到了这时,队伍最尾端的阿卡丽,才沉默无言的带上了黑色的覆面纱巾,迈步向前————
一年...么?
一年内,我会去诺克萨斯,救回我的母亲的,你要等着我!
而此时此刻,冲天的火光深处,尤里安的身影伫立在火焰中央,
一手扶着梅目的身躯,一手握着一个黑色的匣子,目光出神的望着已是一片焦灰的断壁残垣,发出一道无声的叹息。
灰光闪过,尤里安的瞥了一眼不远处地面上孤零零的劫的身躯,眼中划过一抹灰芒,身影缓缓消失不见。
只留一余黑匣,从手中脱落,从半空坠下,掉落在地面之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雨丝从天空落下,漫天的雨幕润湿了泥土,熄灭了火焰,
伴着一屡一屡摇曳的青烟,一缕黑气悄然无声的自黑匣中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