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城主,让她生生止住了脚步。
只见一个小奴从一条小道跑了过来,这个小奴辛夷再熟识不过了,是刑午身边的鱼。
她迅速闪在一处大树下,心跳如鼓,那白衣男子是刑午,他是刑午!辛夷抚着胸口,连喘两口粗气,一动不敢动。
未想到再次见到他,会在晋宫之中,他果真来了新田,新君继位,他又怎会不在呢?
可她该如何面对他?
两年来,她一直把他压在心底,不敢去触动分毫。
此刻又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两年前,那日,她偷听到刑午与鱼的对话。
“自然是见栾妍,郤氏之女……你把她打发走吧……”
“把她打发走吧”,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犹如一把利剑刺在她的心口,他冷漠的声音突然萦绕在耳边。
他可知道,她是走投无路,才去找他,他可知道,为了见她,她失去了亲爱的珲弟,他可知道,那“打发”二字,让她伤透了心……
往事拥上心头,心中尽是苦涩,她无助的靠在树干上,泪眼朦朦。
他们低声说了些什么,辛夷不知,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慌乱而急切,她无法理清那纷乱的思绪,如桑麻编织的大网。
不知过了多久,她仍旧一动不动,直到一声呵斥传来:
“什么人?”
辛夷回身一看,见是宫中禁卫,她一惊,旋尔定了定神,从暗处缓缓走出。
“我是公孙扬干身边的婢女,公孙不知去了何处?奴正四处寻找。”
禁卫首领把她上下打量一番,冷哼一声,
“婢女?为何不穿宫装?公孙此刻正在大殿,怎会不见踪影?我见你鬼鬼祟祟,分明图谋不鬼,来呀,把此女拿下。”
说完,迅速走出数名禁卫,手持长戟,面露凶色。
辛夷吓了一跳,“你若不信,可请公孙来此。”
首领冷言道,“寻公孙来此,好让你行那刺客之事?”说完大手一挥,禁卫们己经架起了她的胳膊。
辛夷暗觉不妙,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且慢。”
来人是子袄,辛夷暗松一口气。
众禁卫向子袄行了一礼,只听子袄说道,“她的确是公孙身边的人,不过不是婢女,而是公孙的救命恩人,卫尉可别抓错了好人,若让君上与公孙得知,恐不好交待。”
卫尉,名范吉,乃范氏弟子,范氏是晋国一大家族,其族长范匄,位列卿位,职位下军佐,与栾书结成儿女婚亲,是栾黡的岳父。
范吉是负责晋宫安全的武将,整个晋宫禁卫都由他来掌管。
“哦?”范吉挑了挑眉,有些不情愿的放开了她。
“如此,是我失礼了。”
辛夷回礼,“误会一场,大人不必介怀。”
范吉带着众卫离开,辛夷行礼道谢,子袄侧着身,并不领情,“你不用谢我,就当我还你搭救公孙之恩。”
辛夷暗忖,她救扬干,谁稀罕他来还情。
子袄说完就走,行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在这晋宫里,没事别乱跑,若被禁卫当着刺客处理,主子也未必知情。”
辛夷不解,子袄平时对她多有防备,今日却多说了两句话,“主子的亲卫己被充散于这些禁卫之中,主子虽为国君,却受到监视,你好之为之吧。”
辛夷瞧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呆,孙周也被监视?
很快她又想起什么,转身朝回廊望去,那里己没了刑午的影子。
她魂不守舍的胡乱走了一段,只朝着大殿的方向,脑子里一会儿是刑午,一会儿是孙周,搅得她心烦不宁,突然眼前又出现两个人影,她心下一惊。
她正要闪到一旁,两人己看到了她。
“什么人?”
辛夷觉得有些倒霉,难不成又被当成刺客?不过,那却是女子的声音。
两人走近,辛夷抬头一看,原来是公女姬妤,别一人是将军赵武。
“哦,原来是你,我认得你。”
姬妤对她的出现十分不悦,“你是公孙扬干的婢女,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退下。”
“诺。”
辛夷淡淡一句,行了一礼,缓缓而退,目光却瞟了一眼赵武,他也正看着她。
辛夷本想向他道谢,数次都没有找到机会,不过见着姬妤那不可一世的傲气,此番也只得作罢。
她走远了,却还能听见姬妤的声音传来,“赵武,你何时陪我去骑马?……”声音尽是无比的温柔与殷勤,这两人......?原来是自己打断了他人好事。
赵武怎么回答,她听不清了,她加快步子回到大殿时,扬干己坐到了位置上,朝她挤眉弄眼,“你们四处寻我,可知我早己到殿中,哈哈……”
辛夷只得苦笑一番。
她坐下后不安的四处打量,仍不见刑午,许多席位己空,天色己晚,姬夫人离了席,那些贵女们也走了不少,辛夷黯然,同时也松了口气,她又朝孙周看去,见子袄在他耳边嘀咕着,她赶紧收回视线,神色平淡如水。
仿佛孙周的眼神朝她扫来,她低头垂眸,过了好一会儿才悄悄抬起头,又见孙周与栾书谈笑。
这时扬干的乳母走来说道,“公孙该休息了。”
辛夷点点头,扬干还想再玩一会儿,也懒不住乳母与她的劝说,最终被带出了大殿。
她也可以乘机而离,辛夷回到自己的屋子时,己是月挂中天夜色寒,她坐在塌上想了又想,心情平静了很多,最后她起身出门,朝麒麟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