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精灵之血酿造的美酒,只怕这世间只有一种,诸神的悲悯。血族始终?32??为,诸神孕育了精灵,让他们体内血液蕴藏强大能量,对血族来说精灵的血永远充满诱惑,一旦成功融合更是妙用无穷,由此而得来怜悯一说,好像在疯狂的血族眼中,世间所有生物不过是他们的血食。
但同时精灵血液对血族天生的克制,却是血族的悲哀,再强大的血族也无法直接饮下精灵之血,那样只能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亡。
对于血族这种对血液有着疯狂执念的种族,面对如此强大的血液却不能化作血食,将是多么痛苦的事?于是在血族没日没夜的疯狂的钻研下,终于一种血酒诞生。
这种混合了精灵之血的血酒被取名诸神的悲悯,即便已经酿造成酒,依然没有多少血族人能够抵抗精灵之血的克制作用,往往他们在体会精灵之血带来强大能量的同时,体内的血液却在飞快的凋零死亡,最终连同他们的肉身一起化作枯木一般,老去死亡。
但是一旦成功,那种好处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有曾经饮用并抵抗住那种致命克制的血族自己才知道,到底这酒给他们带来了多少好处。也许是强化了他们的血脉,也许是加速觉醒,更有可能额外获得一种血脉天赋。
饮下诸神的悲悯的血族,此刻正在痛苦的挣扎,时而他的手脚、面容上便浮现出苍老的木纹,随之而来的痛苦几乎难以描述,但只是一瞬之后,他的脸上便浮现出一种因为强大而带来的欢愉,便在这痛苦与快乐之间的变换,他的整个神魂也在生死间饱受折磨。
到底是赏赐还是惩罚,没有人能说的清楚。诸神的悲悯对血族来说可谓无价,但二皇子却随手赏赐给他,同时也是将死亡的威胁带给了他。如果他无法抵抗精灵之血的克制,那么结果不会有意外,只能如秋叶般凋零。
许久之后,那名血族人终于平静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力量的突破,一声凄厉中带着亢奋的尖啸响起,他的后背撕裂开来,一双带着淡金色绒毛的肉翼生生从肩胛中挤出,然后嘭的一声展开,抖落了大片的血雾。
来不及细细体会自身的变化,那名血族急忙重新跪倒,朝着二皇子消失的方向真诚跪拜。口中更是以万分谦恭的态度说道:“多谢二皇子殿下的赏赐,属下定然不会辜负您的厚望。”
说完他便急忙转身飞快离开,仿佛生怕耽搁了二皇子交付的大事。
一道影子慢慢浮现在二皇子身旁,随后淡淡说道:“你这样做有什么用意?”“用意?没什么!”二皇子脸上带着尊敬,虽然他并非真正的二皇子,只不过是一具血分身,但平日的高傲却是有目共睹。
但对影子,这血分身始终持弟子礼,毕竟这分身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影子传授,没有影子也就没有他的存在。
对于这一点影子心中始终藏有疑虑,血分身对于血族并非什么绝密的功法,但血分身能够孕育出完整独立的人格却十分罕见,难道是因为这血分身与二皇子分离的太久,以至于出现了神魂的分裂,导致人格的独立?
影子对此不得而知,但他心里清楚,不论以后这血分身发展成什么样,他都不会背叛二皇子,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自己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诸神的悲悯,可不是平常之物,你就这么随便的给了他,还说没有用意?”影子坚持自己的疑问。
“呵呵,不过是一杯血酒,虽然说里面蕴含了少量的精灵之血,但严格来说还算不上诸神的悲悯,真正的悲悯可是完全用精灵之血混合数十种名贵药材历经百年酿造的,而那一杯不过是我随手酿造的游戏之作,怎可能同日而语?”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影子的口气中略带不满。
“这不过是一点小手段,让师傅见笑了。”血分身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不恭,急忙转身施礼,说道:“我就是想通过这杯酒,告诉身边所有的族人,我不会亏待他们,我可以给他们族里给不了的好处,但同时也让他们知道,跟随谁才更有前途。”
“你是想跟族里分庭抗礼?这未免太过冒险了。别忘了长老会可还有几个恐怖的血亲王坐镇。那些老家伙可不是好惹的。”影子不无担心。
“我并没有跟他们作对,只是想迫使他们做些必要的改变。血族积弱已久也是时候做些改变了。”血分身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凛冽,便如一片秋霜闪烁,让人心底发寒。
血分身继续说道:“论实力我的确无法跟他们相比,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让他们知道,空有强大的武力,却没有足够的自信,那么他们一辈子只能窝囊的居住在那片贫瘠的山谷,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他们心中的主子厌烦了,不愿意再赏赐一口冷粥,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难道这就是血族的命运?我不甘心,但在他们的手里,血族真的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哎!”影子悠然长叹,对于族中之事他知道当然比血分身更多,但他又能做些什么?所以在这一刻,他真正的赞同了后者一次。
“不过,你酿造的血酒只怕早晚也是个问题吧。”影子面对血分身不无担心的说道:“我知道你有雄心抱负,不过精灵之血总归还是个禁忌,当年我们因此可是连祖血都失去了,你现在酿精灵血酒,只怕不太妥当。”
“师父,您太过小心了,精灵族早已经不是当年的精灵族,当年他们强大的让世界颤抖,但现在,他们还不是像一条垂死的野狗一样藏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发抖?他们早已经不是什么世界的主宰,迟早会被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也终将成为血族崛起的踏脚石。”
听到这番话,影子颇感欣慰,眼中不免流露出一丝神光,在血分身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片刻后他从自己的追忆中回转,低沉而坚定的说道:“血族的命运是该交到你们手上了。如果有什么难题尽管告诉我。”
说完,影子便施然而去,没有丝毫的犹豫,因为刚才的一番谈话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血分身尚且如此,那么二皇子呢?可以说两者都是他的弟子,但前者更加张扬,后者更加内敛,但他们内心的渴望却始终如一,那就是血族的崛起。
转眼便是十余日,这十几天对于这个世界也许只是一瞬,但对于加莱却犹如千年,而且是充满痛苦、恐惧和悲惨的千年。
原本想要借着这次夺嫡上位的大小家族,仿佛都打错了算盘,家族中不断的有人被杀,甚至后来已经分不清谁是敌人,一时间家家户户草木皆兵,整个国家都陷入了阴暗的乌云笼罩之下。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明明已经跟那几个家族打过招呼了吗?怎么会突然对我们的人动手?难道他们改了主意?找到了新主子?他们这群卑鄙无耻朝三暮四的下贱小人。”随着一声脆响,一盏精美的花盘被摔的粉碎,愤怒也被带入了新的高峰,“给我传令下去,但凡见到那几个家族的狗杂种,不论大小给我杀,杀杀杀!我要杀光他们!”
这只是一个中等家族,原本与城中几个同等家族联手准备趁此乱局有所作为,不想横生枝节,一切的计划全部落空。
“家主只怕这其中另有蹊跷,还望家主稍安勿躁!”主人可以随便的发脾气,但作为家族头号智囊的特里希却必须保持冷静。
“躁躁躁,我躁你个鬼!”仿佛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途径,家主瞬间转向了特里希,“当初是你一力建议联合那几个贱人的吧,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族中十几个青年才俊啊,就这么被杀了,你说你怎么让我稍安勿躁?”
“说不出来了?怎么你一点都不吃惊?啊,我明白了,死的不是你的至亲族人,你当然不会心疼了,只怕你心里还在偷偷的笑吧,说他们到底给了多少好处!”家主随着冷言恶语已经开始寻觅武器,如果现在他手中有一把菜刀,也定然会将特里希碎尸万段。
“家主这是何意?”特里希被骂的糊涂,不免询问。“何意?我倒要问问你是何意,想我凡达家族对你不薄啊,当年你落魄的时候,是谁收留了你?这些年家族更是委以重任,几乎将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你打理,我府中上上下下谁不敬你一声先生?难道你还不知足,居然干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
话音刚落,凡达家主已经拿起一把橡木椅子砸了过去,如果这一下被砸中就算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特里希急忙闪开,而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幕幕往事。原本他出身在一个殷实的商贩家庭,父母一生恩爱,对他更是宠爱有加,原本和谐的家庭却突然被卷入了古加莱事件当中,更有人揭出他的母亲竟然是卑鄙的血族。
这对于年幼的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好端端的一个家便在一夜之间被毁,父亲在城防军逮捕的时候想要保护她们母子而直接被乱箭射死,母亲为了保护孩子被长枪穿透了胸膛。家族大小几十口尽数被残忍的杀害,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一闭上眼睛便是一张张沾满鲜血的惨白的脸。
尽管如此,特里希也没有去怨恨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即使怨恨也不过是让自己徒增烦恼,反而会因为怨恨而失去理智,使自己暴露行藏,让那些为了保护自己而惨死的族人失望。
所以他逼迫着自己隐忍,甚至慢慢的将隐忍融入了自己的性格。但今天那一把橡木椅子却差点打破了它。特里希在那一瞬差点冲动的想要杀人,但凶光只是在眼中一闪,便被他强行从心中抹去。
不为自己,只为家族死去的几十口人,还有自己被迫以名代姓的那份屈辱。“家主这样认为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恳请家主仔细想一想,如果我真是那种吃里扒外的下贱人,那么这么多年凡达家族还能够存在吗?不用说别个,我只需在往来账目上做点手脚,年深日久凡达家族就足以倒闭了,你自己闯下几次大祸,我只需冷眼旁观,你又怎能活到今天?”
凡达家主听到这话猛然愣住,手中的另一张椅子却怎么也砸不下去。当年老家主看出他脾气暴躁难成大事,临终前特意将特里希叫到身边,拉着两人的手让他们互相帮助。
这些年如果不是特里希一力维护家族的生意,只怕早几年凡达家族就要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当年自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私贩军械,被城防军抓入大牢,是特里希力排众议几乎拿出家族所有资产才将自己赎出来。
还有那一次私自酿酒,更是差点让家族沦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又是特里希疏通关节将他从大牢中捞出。仔细想来特里希几次救过自己的性命,更是凭借聪明的头脑挽救了家族的经济,才让他们有了几天的富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才会怀疑到这个如兄长一般的管家?
凡达家主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高举的椅子无力的放下,眼光也开始游离闪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虽然他心里一万个愿意向特里希道歉,但嘴上却鬼使神差的说出了一句话:“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到底是个外人啊!”
听到这话,特里希心头轰然巨震,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曾几何时自己已经将这里当做了家,那个能够遮挡风雨给人温暖和寄托的归处,但却不想自己认为的家人却不过拿自己做个走狗。
“我明白了,家主看来早已经怀疑我了,不错那天商议确实只有我一个外人在场,不是我又会是谁呢?”特里希摇摇晃晃的朝后退去,差点撞上桌子,但他的脚步却没有停止。
“我终究是一个外人,不论我做什么,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人家一样会像烂泥一样将你甩开。”随后他仰头深吸一口气,“母亲大人您说的是对的,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就算是对自己也要保持三分的警惕。”
这喃喃的话语没有人听清,但却显得格外诡异。凡达家主有些手足无措了,但他执拗的不肯道歉,也就失去了挽回此事的最后机会。只见特里希猛然间迸发出一股异样的神采,随后正声说道:“多谢凡达家主这么多年的收留容忍,区区不才无法再为凡达家族效力,再次请辞。”
不等凡达家主反应,他已经迈步走向大门,仿佛想要逃开背后的阴暗,冲进门外的光明,虽然门外并非光明。
特里希就这么走了,离开了自己为之奋斗了几十年的家族。然后将所有的烦恼丢给了那个暴躁无脑的凡达家主。失去了这个几十年兢兢业业,而且对经商有着颇高头脑和手段的管家,这个中等家族未来的命运可想而知。
但这并非重点,因为这一幕只是加莱的一个缩影,如今的加莱已经没有了信任,曾经的朋友变成了对手,曾经的主仆变成了仇敌,处处都充满了弱肉强食和尔虞我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