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四海早不早的就在等着王猛,上次王猛把他丢到海西去帮着办事,让他难受了好一阵子。他这个性让他一起闹一起玩那准行,但是要他办点什么正事,那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他压根就不是干正事的人。要不然满门勋贵,为何他偏偏去干那些不上台面的买卖?也算他时也命也,和王猛认识了,这几年才逐渐好转了一些。薛老爷子在饭桌上说过,薛四海认识的那么多朋友中,唯独王猛最让人放心。
见到王猛的同时薛四海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站在王猛身边的军官微微一笑,不是别人,正是薛昌运。薛家家业不小,子弟繁多,其中主家之中最出色的就是薛定山,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预备委员,入局已成定局。未来三十年里,薛定山将成为薛家的顶梁柱。而薛昌运,则算是薛家亲属中混的最好的一人,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干到了少校的军衔,而且还有再往上进一步的空间。
但是也正是因为薛定山决定从政,从而使得薛家在军队方面的掌控力度大幅度衰减,薛昌运就算再努力,也只可能在校官这一级打转,想要上到将官恐怕只能等他退休时升格了。不过薛昌运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他能走到这一步,也是占了薛老爷子的光。没有薛老爷子的存在,别说在校官了,就是尉官都难!更别提这还是中央,没薛老爷子他早就滚到地方上去了。
家大业大,难免亲戚之间就有攀比和虚荣心,人们喜欢把根红苗正的薛四海拿出来和薛昌运这样旁家的优秀子弟比较一番。倒不是真的要落薛四海的面子,纯粹是一种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心理在作祟。
经常被人拿出来说事,薛四海难免对这个人们口中比自己有能力的薛昌运诸多不耐。他不是混人,并不讨厌薛昌运,只是不待见他。
“哥,你也来了?”,薛昌运笑呵呵的把王猛送到薛四海的丰田车旁边,掏了一包烟递了一根。薛四海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接过了香烟,薛昌运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招起来防着风给他点上。薛四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扬着下巴,“怎么?爷不能来?”
薛昌运并不恼,笑脸以对,“当然能来,这平北城哪儿哥你不能去?”
薛四海觉得有了面子,语气缓和了很多,他弹了弹烟灰,嘱咐道:“昌运,好好干,回头转业到地方我罩着你。”
薛昌运哭笑不得,他在中央警卫局里待过,这辈子没什么机会转业到地方,就算是真的要转业,也只能在平北城里呆着,还不如不转业。因为职业的关系,他不便多留,和王猛摆了摆手之后就告辞离开。看着他远去的背景,薛四海不服气的指着他对王猛说道:“家里人都说这孙子比我强,我怎么就是看不出来呢?”
王猛宛然一笑,死鸭子嘴硬,不过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如果薛四海真的和薛昌运调换一个角色,恐怕隔天他就被拉去打靶。以他的性格,在这里指不定就要闯下什么大祸来。
薛四海心里也清楚,他不服气的哼哼了两声,发动了汽车使性子般用力一踩油门,吱的一声窜了出去。
“现在这平北城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以前还能去小雷那边玩玩,现在那边主事的人我都不认识,也懒得去了。要不你想个主意吧,今天咱们去干什么?”薛四海开着车在街上绕来绕去,这座城市在别人眼中充满了神秘的色彩,是纸醉金迷的繁华所在。但是对于土生土长的平辈人薛四海而言,这里反而没有什么乐趣,更像是一个没有四壁的牢笼,圈住了他,让他想要飞出去。
王猛想了想,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去处。繁华见多了,奇怪也就不奇怪了。
“要不,咱们找个酒吧坐坐?喝点小酒?”王猛提了一个建议,“我现在事情不多,咱们喝点酒找个池子泡一下午,晚上去看演出。”
薛四海一拍手呵道:“成啊,就听你的!”,他却忘了他在开车,吓的王猛脸色猛地一变,薛四海才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在二里村找了一家酒吧,中午酒吧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不营业的,不过有需求就有供应,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两人找了一家开着门的酒吧,停了车后走了进去。酒保懒洋洋的趴在吧台上抬头看着电视,见到来了客人才提起一点精神。三两桌客人坐在角落中窃窃私语,不时打量站在门口的两人。
薛四海皱了皱眉头,他嘴角一咧,“得,换地方,这气氛闲的我蛋疼。去茶楼吧。”
王猛也有此意,没有气氛不如去茶楼,还能看演出。
两人坐着车又跑到天桥头上停好车,窜进天桥乐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说巧还真巧,小黑胖子正在卖力的演出。薛四海一见就乐了,他指着小黑胖说道:“你还别说,平北城里就这家伙说的相声最有意思,咱们来的正是时候。”
两人坐下后点了一壶茶,要了一打啤酒,一些小菜冷拼,坐着听小黑胖说相声。小黑胖也看见了这两个家伙,上次王猛来平北的时候也算捧场,给了不少花篮,小黑胖铭记于心。这正是他最困难的时候,没有什么收入,还有一大帮子的人要养活,内外交困。能卖的东西差不多也都卖了,当真是一穷二白。他每天窜场子也不要什么钱,能管一顿饱给个十块八块的路费就行。
见到两人坐下,他微微点头欠身示意,有几个敏感的个人纷纷回头望了过来。这些人中也有一两个是平北城里的顽主,一见是薛四海立刻回过头去装作没看见。平北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出过许多英雄好汉,十几年前几十年前的且不说,这些年里薛四海就算是好汉之一。
他仗着自己的身份和能耐,那当真是打遍纨绔无敌手。这些二代和纨绔大多数都挺硬气,吃了亏也不会回家里告家长,只会自己把面子找回来。能从薛四海身上找回面子的人都成了他朋友和兄弟,那些找不回来的就成了路人。如今这位大爷来了这里,一些人心跳都加速了起来,生怕这位大爷哪根筋不对,找自己麻烦。
薛四海装作毫不在之情的样子,一边听着相声,一边和王猛闲聊道:“你还别说,你教我那套真tama管用!忒好使了!”
王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面露茫然,“什么玩意?”
薛四海略带得意的抖着腿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捂地啊,你忘了?”
王猛一拍脑门,立刻想了起来。当初薛四海拿了一块地,政府要求尽快开发,但是地皮一天一个价。早盖好一天,就多损失一天的钱,他想迟一些时候等地价涨上去再开发,到时候能多卖一些钱。可是政府方面不答应,平北市委市政府从级别上来讲都是中央委员级的大佬,根本不在乎他一个不上进的家伙,直接打电话给他两条路,要么按照规划把地皮开发起来,要么主动退位让贤。
薛四海找到王猛,王猛就给他支了一招捂地。
当初某地最牛钉子户赖着不搬,搞的全国闻名。其实这背后是一系列的操作,后来当初的涉事方中负责操作的一人因为和公司产生了矛盾,最终把这件事曝光了出来,让社会都震动了起来,也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人为制造钉子户,政府不解决,开发商怎么盖房子?这一捂就是一年时间,薛四海自己也耐不住了,终于让人搬走,破土动工。然而就是这一年的时间,地价几乎翻了一倍。
王猛不由好奇的问道:“怎么,你捂不下去了?”
薛四海点点头道:“不捂了,盖好才能继续买地啊。”
王猛看了看这家伙,当真是无语。房地产从来不是玩现金流的,拿现钱玩房地产的人,有几个最后成为了大老板?薛四海从他脸上看出了些许端倪,不由追问道:“你有什么话说呗,我又不是不能听。”
王猛只好把这里面的道道仔细的和薛四海解释起来,他完全可以直接从银行贷款拿地,拿到地后招标建筑商,让建筑商垫资一期工程,然后拿一期工程再贷款盖楼,等盖好了之后拿其中部分楼盘做低价抵押给银行算是还款,他还能剩下一部分。银行也愿意干这个事情,一亿的房子抵价八千万,还有两千万的赚头,既卖了人情,又得了好处,何乐而不为。并且银行业的确是这么做的,一直到中央禁令下来之后才收敛起来。
这一套操作完全是无本买卖,但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有人脉,能贷到钱。而这一点对于薛四海来说,根本就不叫事。
薛四海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这……还能这么玩?”,他狠狠的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龇牙咧嘴道:“丫挺的,都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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