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知道,若贸然除掉尤孺人,王妃肯定会知道是自己下的手,如今王妃被那尤孺人迷住,若是自己做了什么,将成为王妃和自己一辈子的遗憾。
思来想去,冯氏认为,王妃之所以对尤孺人特别纵容,甚至产生了别样情怀,归根到底,都在尤孺人那张芙蓉面上。
若是尤孺人没有了那张动人心魄的脸,那么眼下一切困扰将不复存在。
想到那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蛋,冯氏暗道了一声罪过,尤孺人的容貌,本来就容易招惹祸端,她动手将其毁去,纵然东窗事发,尤孺人一时难以接受,心怀不满,时间一长,肯定会感谢她的。
心里暗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冯氏不再觉得愧疚,开始计划如何毁去尤娇娘那张千娇百媚的脸蛋。
此刻,姑射居中深居简出,恨不得将自己完全透明化的尤娇娘丝毫没有察觉,有人正绞尽脑汁,想着毁掉穿越大神赠送于她的大礼包。
渣王李元婴搬到尤娇娘这里有段时日了。
除了限制自由,吃穿用度,尤娇娘都没有克扣李元婴的。
用尤娇娘的话就是,“有我的一口,就有你的一口,当初您没少我的,如今您落魄了,我也不会少你的。”
李元婴一开始觉得这话很刺耳,但是时间一长,竟然生出几分患难见真情的感动。
这人啊,一旦日子太舒坦了就容易胡思乱想。
李元婴虽然心知娇娘对自己没有半分感情,但好歹是同床共枕的恩爱夫妻(李元婴单方面的),如今他落魄了,尤娇娘还能不离不弃,那也应该还有点情分。
于是生活变得安逸起来的李元婴开始浮想联翩,莫非娇娘因怜生爱,加之这段时间朝夕相处,真心喜欢上了他?!
李元婴是个自恋的,否则他也不会对尤娇娘过往的敷衍,半分没有迟疑。
他就是一个觉得自己什么都好,没有哪里不好的人。
你要问他自信从何而来,那原因海了去了,他爹是皇上,他哥哥也是皇上,以后他家大侄子也会成为皇上。
他是皇天贵胄,龙子龙孙,貌若潘安,文采飞扬。
投胎小能手,极品高富帅!
要不然西苑那些女人怎么会寻死觅活也要跟了他?
李元婴甚至认为,王氏之所以对他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都是因为对他多年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如若不然,王氏为什么那么执着,一定要给他生孩子?
这都是因为爱情!
王氏那个女人一定认为,只有生出属于他们的孩子,他才会回心转意!
这段时间,自以为摸透王氏心态的李元婴,竟也渐渐地忘记了王氏曾经对她做过的可怕的事情,开始有些怜惜王氏。
一个求爱不得,痴恋于他的疯狂女人,本王很大度,原谅他好了。
有这些痴恋于他的女人在先,娇娘由怜生爱,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因为本王就是那么讨女人喜欢!
自以为抓住了尤娇娘爱慕心理的李元婴不禁有些沾沾自喜,看尤娇娘的目光也变成了“别看我不说话,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毛利小五郎脸。
尤娇娘也奇怪了,这李元婴不会在地窖里呆傻了吧,这几天怎么老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她,好像就跟偷吃了屁一样!
实在是太诡异了!
——————
天越来越冷了,北方的冬天,寒风呼啸。
娇娘的小厨房里备了羊肉馅儿、白菘鱼肉馅儿的偃月形小馄饨。
所谓的偃月形馄饨,就是后世的饺子,白崧,就是大白菜。
娇娘在润州时,不常吃这个,到了滕王府,两个月到能见上一次,滕城没有海,只有湖,夏天小厨房里用湖鲜给娇娘做各种各样馅儿的饺子,别提多好吃了。
人到了冬天,难免会吃多一些。
若是平时,娇娘也会敞开肚子多吃,不巧的是,娇娘因为房中炉火烧的太旺,屋子里太暖和,到院子溜达,一进一出受了凉,没什么食欲。
厨房备得吃食,尤娇娘虽看着欢喜,却因为风寒头疼,有心无力,夹两筷子应付应付就放下了。
李元婴在娇娘这儿吃饭。
娇娘吃什么他吃什么。
如今虽是王氏把持着后院,她到底没有因厌恶李元婴短了尤娇娘的月银,李元婴也知道,自己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能太挑剔,加上尤娇娘这儿吃得确实不错,自顾自吃得欢。
不过渐渐地,尤娇娘就看出不对了。
李元婴这也吃得有点太欢了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元婴因为在地窖缺衣少食,被折腾的吸腮小脸再次涨了起来,尤娇娘这儿不缺嘴能吃饱不假,但也不至于在短短两月时间,将一个人从枯瘦如柴的干瘦男人,火速催成双下巴。
看着李元婴圆乎乎,红扑扑的肉脸,再看看他圆鼓鼓地身材,什么人鱼线腹肌彻底和他说拜拜了。
原本他的身材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如今穿衣脱衣,那都是一坨一坨的肉。
以前的衣服李元婴是彻底穿不上了,现在他身上的衣服是新做的,比以前大了两圈不止,以前远看李元婴玉树临风,近看英俊潇洒,美男子一枚,如今再观,远看是坨肉,近看还是坨肉。
直白点就是,曾经外形满分的滕王李元婴,如今彻底告别高颜值,成了一枚肉坨坨、白乎乎的胖子!
帅哥什么的,和他彻底是不沾边了,现在的李元婴,他只能走萌蠢路线。
看着眼前捧着碗“呼哧呼哧”吃得甚欢的李元婴,尤娇娘甚至觉得一年前那个高头大马上,俊朗英俊的滕王爷,只是她的一个幻觉。
梦醒之后,骏马上的帅哥,变成了眼前的胖子!
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头的娇娘叫来了心腹平儿和碧桃。
自从李元婴成了姑射居的常住人口,尤娇娘就甚少让两个小丫头近身伺候。
一是因为李元婴是个祸害,知道太多对两个小丫头没好吃。
二是因为李元婴他就是个祸害,她还等平儿碧桃再大些给她们寻门儿好亲事,沾上李元婴这货,对她们名声不好。
李元婴这货就是一派shi,她自己被迫踩了上去,脚下糊了一坨,别再让身边伺候的小丫头也跟着染上臭味。
外人以为,尤孺人醋劲儿犯了,对王爷那是事事亲力亲为,只有少数明白人清楚,尤娇娘在保护身边两个大丫头。
————
见四下无人,娇娘忍不住问道:
“你们两个,最近有没有发现,姑射居的异常?”
“王爷来咱们姑射居白吃白喝算不算?”平儿忍不住快言快语。
娇娘翻了一个眼白,“不算!”
碧桃沉思了一会儿,欠身看向娇娘,“主子您指的哪方面,还望明示?”
说道这里,娇娘犹豫了,她斟酌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出了一个吓得两个小丫头差点魂飞魄散的答案:
“我怀疑有人在食物中做手脚……”
两个小丫头倒吸一口气,同时开口说道:
“主子如何而知?”
“孺人如何察觉到的?”
娇娘听到两个小丫头的话,慢慢地说道,“我没有什么证据,你们若问我如何查到的,我只能说是直觉,如今咱们院子里住的那位爷,胖得太离奇了,这才多久,以前的衣服竟是一件也穿不上了……这段时间,我也觉得自己圆润了不少,可我这段时间因为风寒,吃东西一直很克制,那这莫名的发胖就很可疑了。”
是的,娇娘也发现自己胖了,只是因为她原本太瘦,纵然变胖也不容易察觉出,若不是李元婴发福得太厉害,娇娘也没有发现,自己腰肢上,莫名多了一些赘肉。
冬天吃得多胖一点原是很寻常的事情,可若那个人,一直在克制饮食,那就很奇怪了。
思来想去,也只剩药物所致这一条。
碧桃平儿目瞪口呆,“这是冲王爷来的,还是冲您来的?!”平儿忍不住问道。
事实上,娇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心知平儿冲动,只说:“无论是冲着谁,敢在我姑射居兴风作浪,就是没将我放在眼中!”
“碧桃,你去查清楚这件事,但愿最好是我的错觉。”说完,娇娘看向平儿,目光有些无奈,“至于你,别让旁人看出什么就可以了。”
原本跃跃欲试觉得主子会启用自己、大干一票的平儿,忍不住泪奔了,主子实在是太太太坏了!
“为什么碧桃有任务,到我这里就只剩下别让旁人看出来呢?”平儿气愤不已。
娇娘听后嫣然一笑,“那是因为你是我身边的人,旁人注意你要多过碧桃,你不如她方便,容易打草惊蛇,只要你不让旁人看出来,就是替碧桃做掩护了,要不然碧桃恐怕不易行事……”
说完,娇娘担忧地看着平儿,“这么重要的事情,平儿你能做好吗?”
平儿小胸膛一挺,小脸熠熠生辉,“当然!奴婢一定完成任务!”
碧桃看着自豪的不得了的平儿,忍不住感慨,主子胡说八道的功力,是愈发强悍了。
————
如今李元婴不会说话,王府在王氏的把持下,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没人会站在娇娘这边。
这一刻,娇娘如此痛恨自己在府中尴尬的地位,没有自己的势力,只能像浮萍一样任人宰割。
为什么会提到李元婴,那是因为娇娘百分百肯定,在食物上做手脚的人,是冲她来得,且下毒的一定是女性。
李元婴树敌虽多,但他的敌人,绝大多数恨不得扒其皮抽其筋,真要在是物理下毒,哪会顾忌他性命。
李元婴变胖,是近期一个月的事情,一个月就将一个消瘦之人一转眼催成一个胖子,这药效霸道可见一斑,可无论是李元婴还是尤娇娘,皆无出现身体发福其他症状,那说明,下毒的人,并不想要他们二人的性命,只是单纯想让他们中的一个变成胖子。
毁容却不伤其性命,李元婴的仇家哪有这么温柔的手法。
那做手脚的一定是一个女人。
若对方是西苑那群女人中某一个因为李元婴宠爱娇娘而心生妒忌的女子,下药时必定会注意不让李元婴中招。
而下药之人明显并不在意这些,可见她对李元婴也不是很在意。
如此一来,对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试问整个王府,还有谁会将尤娇娘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还不在乎李元婴的死活呢?
除了王氏身边的人不作他想。
为什么不是王氏自己?
尤娇娘太了解王氏了,王氏若真看她不顺眼,哪里要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她有一百种方式让自己无声无息的死掉。
纵然对方察觉到是王氏做的手脚,也会抓不住证据。
更何况……
王氏这么喜欢她的这张脸!才舍不得破坏。
知道王氏身边的人在她食物中添加如此下作狠毒的药,尤娇娘恨不得端着食物跑到王氏身边,抓着她的头狠狠往饭里按。
看好你身边的狗,别让他到处咬人!
看不好自己狗的废物,你这王妃也别做了!
尤娇娘自认为她和王氏是井水不犯河水,她至始至终做得不过是自保,每每都是被迫出来反击,可是这王府不安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她隐忍不发,有人却将她当成了好欺负的软柿子。
真当她好欺负不成?
尤娇娘知道,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这幕后真凶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毒,相比是有恃无恐,非王氏身边亲信不可为。
王妃有什么了不起,都是圣旨给的,你家不过就是一个破空壳子,如今已有科举,百年之后,世家就是个屁!
真以为王妃做王妃身边的狗就能狗仗人势乱咬人吗?
她受够了!别说是一条狗,就算是保护动物东北虎,尤娇娘也要做打虎的武松。
别一个个都在姑奶奶面前蹦跶!
惹了她的都给她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