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他提议要我和他一起离开。
“等下,”我立时制止他,不想让他说下去,“虽然你救了我,但却不是我让你救得,所以,我不打算承你的情。即便你因我受了伤,我虽然抱歉,我会我尽我的力量尽快医好你。此外关于你的一切不需要说与我知道,我不想知道,待你伤好之后我自会离开。”
我不打算知道他是谁,他来自哪里,那里是天堂地狱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知道。
他本谈兴正浓,突然被我从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如鲠在喉,笑了一下不再言语。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我默默地给他缝合了伤口,告诉他我的缝线有特别的愈合能力不需要再用金疮药,给他包扎了伤口后便请他出去。
他对我如此不懂得感恩的言行,还是很有涵养地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离开了我的房间。
至于我,即便一个人静下来也不要此情可待成追忆,之前发生的一切已不打算回想,曾经的一切翻篇了便翻篇了。佛祖也说,来是偶然的,走是必然的。随缘不变,不变随缘。执念只会让自己受伤,悲也好,喜也好,我不后悔亦不感伤。
我伏在窗口,望着院中山石点缀,鲜花锦簇,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水塘石隙之间,不禁想到曾于水中窒息的那刻。而有些近乎贪婪地呼吸着这小筑外的清新空气,不管是否情愿,这算是我的第二世为人了。
而无意中远远地看到哲哲和金刚在低语着什么,似在嘱咐,一遍遍让金刚重复着。
驯化便是如此,曾经对睚眦我也是这样做的。如果我要离开,子凌已经有文易相伴了,唯有睚眦,不能留它自己在听潮阁,我该带它离开,带它一起回缥烟山。
想了一下,还是该潜心练习我的移形换位咒,我须在这几日内加强练习至鬼泣的水平才可以来去自如。
“沙玛桑巴玛哈都如扎雅莫开梭哈巴日哇搭那尼地修日吽”
我在心中诵至三遍,摒弃脑中杂念,集中所有意识于目的地的三个字“缥烟山”,睁眼环顾,所处环境却无任何变化。
再来一遍,睁眼,仍是身在原地。
还是从简单的回顾起来,我只要我的古琴。
我努力地演练了一遍,双手向下往两侧捋去,颂完咒语,默念古琴,慢慢睁了一只眼睛看去,可恶!眼前竟是什么都没有。
看来那日灵力反噬伤我不清,一些能力暂时尚未恢复。罢了,静养几日再练吧。
我回到榻上,拥被而眠。梦中我回到缥烟山,水晶棺中的娘亲似乎睡梦中满含笑意。
次日醒来,我回顾着梦中娘亲的笑靥,更坚定了回缥烟山的想法。而那个哲哲并没有在跟前,难怪,昨日我那么无礼地待他,估计也不想见到我。
但是我职责所在,既答应医好他,便不能食言。他若不来,便只有我去看他了。
我出了房门,顺院里左侧甬路走去,沿途都是花草藤蔓,穿石绕檐,别有情趣。
直走到一处大宅跟前,比我的居所看来大了数倍,该是主人间了。见门半开着,我便走了过去,顺着台阶走向掩着的那扇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听得哲哲似与人在说话,我正转身打算离开,而听到一人说道,“按照王原先的计划,任家用于运输丝绸、瓷器的三艘牒也已经到手,船只到了后沉江易货,军械今晚……”
本来对他们所说我并不感兴趣,无意中听他们提到任家才不禁又驻足听下去。
“谁?”随着一声断喝,屋内一个人影一跃至我跟前。
我想走已经来不及,打算好好解释一下,还未启口已被紧紧地扼住了颈项,我定睛看去,是哲哲。
“说!你听到了什么?”他的手不断收紧,眼神极为冷鸷,竟有说不清的陌生感。
欺我功力大损吗?根本就没给我解释的机会,要死了,我已几息不能呼吸了,憋得眼泪跟着滑落。
就在此时,金刚不知从哪里忽得飞了过来,“王,哲哲的女人,伤她要你好看。”
金刚一气说完快速回身便往屋檐飞去,直至高高地停在檐角才又回头道,“哲哲说的,不是金刚说的。”好似它知不走会被暴击,故而闪得极快。
或是金刚的出现分了他的心神,手底下终得一丝松动,我赶紧大口吸气。而我深知眼前搏斗我仍不是他的对手,索性没有挣扎。
可是,什么意思?哲哲说的,他不就是哲哲吗?他是不记得我了,还是他是哲哲的孪生兄弟?
他听到金刚说得话,微眯了眼睛上下审视我,我身上此时还是他救我之时的那身朝服,有何不同?而我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睛颜色似乎与哲哲不同,哲哲的眼睛蓝得澄澈,但他的眼睛似乎蓝中有紫色,如同一汪不见底的深潭,更加深邃。
我正在观察探究他,他却突然用力把我向外一丢,我毫无防备,一个趔趄向台阶下狠狠摔去,若普通人这一下一定得摔倒头破血流。
如此究竟是反复无常还是粗鲁无礼之人,我还是头次得见,心中暗自气恼,伸手掷出玉魄针勾住门柱,借力翻身跃起,又缓缓落下稳住身形。
他置身事外地看我站稳,下巴对着我凶巴巴地问,“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已经站得比我高这么多,还得这样的一副姿态,多么傲慢的人。我也昂首望着他,冷笑道,“呵~谁派我来的,谁稀罕来。不是你多管闲事救我,又为我受伤,我才不会来。”
他思索了一下,左手抬起,向外伸出。
这是做什么,要出招了吗?即便我功力未能恢复,我也不怕,无非是同归于尽,纵然不能,也不能让他好看。我以残有的灵力加身,准备随时迎战。
而此时,金刚忽然又俯冲下来,爪子上似是抓着一个卷轴,至他跟前丢进他手里。
他看我一眼,才打开卷轴里的字条仔细看起来,一会儿才又看向我道,“原来是梁帝的人,本王怠慢了。你是来给我医伤的吧,进来吧。”说得似是客气了,但语气中全无恭敬之意,明显的敷衍,而一说完便自行进屋了。
这人的脑袋有问题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立在原地,气得说不出话。医伤?还让我给他医伤?他有伤在身?
忽然间我灵光一闪,把前后发生的一切还有哲哲说得话串起来思索了一遍,难道他竟是患有离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