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的兰陵香泪痕满颊,山风吹飘着她的衣裙,像是一株摇颤在风雨之中的娇艳花朵,叫人顿生惜怜之情,不忍打搅。
要知这兰陵香可是天生尤物,美绝人寰,艳盖人世,她那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无不是拂面春风,醉人如酒,加上那宛如清脆的声音,如同催眠魔力一般,这群豪之中虽然有不少彪悍残忍之辈,也为兰陵香那娇丽美艳所醉,心中迷迷糊糊,只觉得这般娇美之人,说出来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所有的愤怒之情,逐渐消去,场面顿时缓和下来。
刹那间!整个场面静的有如空冥之中,片刻钟之后,忽听声如巨雷般的一个声音喊道:“盟主说的不错,咱们绿林中人把杀人看成赏心悦目的一般事,动不动就沾的满手血腥,让天下人不耻,虽然我们不惧官府,但想想内心也不安了。”
紧跟,众人齐声喊道:“盟主既然有此番用心,我们愿意尽其所能,给天下人一个崭新面目。”果真能痛改前非吗?那只能骑驴看本各自走着瞧了。
凌啸天眼看着自己娇妻子一席话,竟然使这群桀骜不驯的绿林中人,甘为自己所用,心中暗自欣慰道:原来她的美丽竟有这等惊人的魔力……
忽然他想到,几个时辰前少林天明大师,所告诫过的话,一旦兰陵香介入江湖恩怨是非之中,是福是祸实难料定……
天明大师认定,兰陵香国色天香,娇丽绝伦,温柔雅静,只可惜眉心上有一道细微紫煞纹,几年内恐要玉手染血,造劫武林……当然凌啸天那是决然不信的。
想到这里,他抬眼望去,只见群豪的目光,齐齐投注在娇妻身上,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泛起一丝笑意,不禁心中大感奇怪,偷眼向娇妻看去,此时的兰陵香骄红的嫩脸上,也正泛着甜媚的微笑。原来她正沉浸在帮了夫君一个大忙,心中异常兴奋愉快,这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相助丈夫的价值,至于众人的表情,她倒一律忽略掉,她爱凌啸天胜过自己的生命。
眼下情势,使凌啸天无暇去想日后的事,略一沉吟,高声说道:“诸位即愿相助兄弟,我在此感激不尽,先向诸位致谢了!”说完,抱拳一辑,群豪齐齐躬身还礼。
凌啸天每每想起这些年,自己嗜血杀戮,造了无数罪孽,时常内心不安,总想在余生之年,做几件有益绿林道上之事,现在既然夺的盟主之位,那就应该尽可能的实施自己这番夙愿。
这时,刚刚走出“断崖谷”外的柳辰光,心情很是沉闷。当得知凌啸天的志向后,异常担忧,敬佩义弟的豪气壮举,但这千百年沿袭下来的习气,想以一人或数人之力把它扭转过来,并不是件很容易之事。如若这般积恶如山,凶悍成性的群豪,一旦不受约束,以凌啸天的倔强性格,势必会闹出流血惨局,即使凌啸天武功再高,也难敌群豪联手围杀……他对义弟的安危,一直萦绕在心头。
想到此处,他轻轻叹息一声,停下脚步,回首望着“断崖谷”心中惶惶不安,想想,正要返回看看究竟,忽闻身后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传来道:“柳大侠别来无恙……”
这声音异常陌生,他立时提聚精气,暗中戒备,霍然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道袍,肩上斜背长剑,胸前飘动长髯的中年道人,面含微笑站在几丈之外。
看着面生之人,柳辰光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此人是谁,可又从他的仪态神情中,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觉怔了怔,说道:“请恕在下眼拙,记不得在哪里见过这位道长。”
中年道人拂髯一笑,说道:“贫道白阳,奉本派掌门之命,特在此监视绿林群匪的举动,已来到这里几天了,本当早日登门拜会,但为保持行踪隐秘,故没有前来打搅。”
听到对方说出道号,立时想起半年前,武当派掌门人紫阳道长,在武当道观邀请各大正派及正道人物一事,曾和白阳见过一面,赶紧抱拳说道:“原来是白阳道兄,失敬失敬!”
白阳道人微微一笑,问道:“不敢,不敢,柳大侠深夜里来到这里,也是为了监视这群绿林贼匪么?”
“这个……”柳辰光顿时有些尴尬,说不出来。
白阳道长笑道:“这也难怪,如若这群绿林贼匪,将总坛设在此处,与柳家山庄为邻,难免不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语气虽然婉转柔和,但却含有讥讽之意。
柳辰光暗忖道:定是他见众位群豪在山庄饮酒吃饭,又见自己带领他们进入谷中,自是有所误会。想到此,心中怒意稍减,但仍然冷冰冰的说道:“道长是否怀疑我也应邀加入绿林之中?”
白阳道长微微一笑,道:“这个贫道不敢妄加猜测,但在你柳家山庄饮酒吃饭,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事,这没错吧?”
柳辰光生性孤傲之人,听得白阳道长连番讥讽,顿时怒意上涌,拂髯长笑一声,接道:“纵然我柳辰光侧身绿林,也轮不到道兄你来指责,我想做什么事,还用的着别人来管么?”
白阳道长刹时脸色一变,道:“半年之前,贫道师兄邀宴天下英雄之时,柳大侠也是参会之人,想不到言犹在耳,你却已然侧身绿林之中……”
柳辰光生性淡泊,但却为人孤傲,最不愿受人闲气,此刻连受白阳道长讥讽责备,不觉大怒,冷笑一声,道:“紫阳道长名满武林,望重一时,但他对人是何等谦恭,道兄年不及老朽,望不及令兄,怎的说话待人,一派老气横秋乱加指责,哼!如若不是看在令师兄的份上,像你这等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早就教训与你,岂能容你如此轻狂胡言!”
白阳道长年纪虽然不大,但他在武当派中辈分甚是崇高,他是上一任掌门道长最小弟子,甚得师父宠爱,掌门羽化之日,曾把接掌门户的大弟子紫阳道长,招到榻前,嘱咐他妥善照顾这个小师弟。
紫阳道长拜受遗命,接了武当掌门之后,对这位小师弟自是另眼相待。白阳本身天资聪慧过人,对武当派内功心法剑术,均有很深的造诣,因受师父宠爱,养成一股骄横之气,紫阳道长又因师父临终遗命,对他未免稍微放纵一些。
不过紫阳道长一代武学宗师,对这位师弟虽然放纵些,但却不让他下山行道,一则因为年少艺高,骄气凌人,二则性喜冲动,易露锋芒,故而始终把他留在山上,一晃就是二十年过去。
此次天下绿林举行争盟大会,紫阳道长忽然想到这位身怀绝技的小师弟,特派他潜来“寒壁崖”附近,暗中窥探大会情况,在紫阳道长想来,此行仅仅暗中窥探而已,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可是天下事情的变化,往往难以让人预测,紫阳道长万未料到,白阳道长没有与群雄冲突,却与望重一方的柳辰光造成误会,为武林浩劫添了一份砖瓦。
这白阳道长哪受过如此训责,顿时一股怒气上涌,大声喝道:“我们武当乃江湖正门大派,谁不敬仰,绿林中人无不闻名退避,你敢这般对待于我,难道贫道的长剑不锋利么?”
柳辰光冷然一笑,道:“道兄好大的口气,你就如此自信定能胜过在下么?”
白阳道长一翻腕,抽出背上长剑,指着柳辰光道:“把你的兵器亮出来,今日让你见识一下武当剑法……”忽的一跃,欺身到柳辰光身前。
柳辰光毕竟是上了年纪之人,生性虽然孤傲,但做事老成持重,一瞧白阳道长拔剑疾冲过来,反而有些犹豫起来,心中暗道:此人如此骄横跋扈,倒是应该给他点教训,但紫阳道长待我甚厚,算了,不与这般狂徒计较,暂且忍下这口恶气。
心念一动,勉强把一腔怒意,按了下去,冷冷说道:“看在紫阳道长份上,老夫让你一步,半月之内去武当与紫阳道……”
白阳道长一直未有机会与人动手,柳辰光盛名在外,心中早已跃跃欲试,一听柳辰光俱然抬出紫阳道长压他,更是忿怒不已,大声道:“贫道师兄是何等身份,凭你也配见他么?”
这话可就言重了,大伤柳辰光的自尊,他仰脸长笑一声,道:“这么说来,是要令师兄找在下了?”
白阳道长一时间,未听懂他话中含意,怔了一怔,问道:“这话什么意思?”柳辰光冰冷的说道:“我要把你活捉后,囚在山庄里,派人持函请令师兄前来解救你……”
这话同样令白阳道长顿感羞辱,举手一剑直刺过来,怒喝道:“你不要口出狂言,先接我几招试试再说吧。”他武功本已极高,此刻在忿怒之时,刺出的一剑,强劲疾速,剑风带起轻啸之声。
柳辰光看他出手剑势,竟有这等威势,心中顿感惊骇,暗道:无怪乎此人如此狂妄,武功却有过人之处。
当然,他并不惧怕,陡地身形飘出六七尺远,避开这一剑。
白阳道长大喝一声,如影随形而上,右腕挥舞之间,手中长剑幻化出三朵剑花,分取柳辰光三处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