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真是奇妙,更是成为最近官场上人人谈论的话题。
南疆州刺史宋元中,现在终于是放心了。
不光是因为楚弦那边稳如泰山,还因为,之前发生在南疆州的文狱之案,平反了,死掉的官员那没法子,但活着的,就得给人家一个说法。
为其正名,那是没得说,而且还得官复原职。
最近宋元中就在为这件事发愁。
春江文院现在的主编官那是吏部派下来的,资历足够,年岁也大,做事十分稳重,做主编官那是没有问题。
副编撰就是楚弦,那也是立了大功,编撰两部传世之作,声势无可匹敌,实际上,按照现在楚弦的功劳,升官那是没问题的,况且之前文院的副编撰纪文和也平反,所以如果要官复原职,就得让楚弦挪位置。
这件事,宋元中还是想听听自己这个属下楚弦自己的意见。
没法子,现在楚弦已经是‘红人’,自己即便是刺史,也不能不重视。更何况宋元中是有能力也有眼光的人,现在他若看不出楚弦的潜力,那就是瞎子了,所以和楚弦搞好关系至少没什么坏处。
思考了片刻,宋元中就叫来下人,吩咐道:“去文院找楚编撰,就说,本官今晚请他来刺史府做客。”
那下人领命传话。
“刺史大人要请我去刺史府做客?”楚弦一愣,随后是想到了什么,便应了下来,这可是刺史邀请,其他官员,即便是春江城的府令和主书,都未必有这种殊荣,这面子,楚弦又哪里能不给。
转眼夕阳西下,楚弦只带了戚成祥,两人一并前往刺史府。
刺史,又称一州府君,乃是州地级别最高的官员,有对州地官员管辖,甚至任免的大权,自然,作为圣朝官员,想要执掌一州,修为也是必不可少的。
光凭官术,已是远远不够,所以基本上能做到刺史的人官,要么武道绝伦,要么术修惊天。
一般来说,刺史,武道得是宗师境界,术修,怎么也是达到神关,就算不是内炼金丹,也是夺阳炎的阶段。
说起来,楚弦的修为,也马上要达到夺阳炎的程度,所以楚弦在修为上,已经是达到州长史级别,而且因为修炼的是大洞真经这种最为正统的金丹内炼功法,所以他的根基是相当稳固的。
如今楚弦和三年前的‘无人问津’完全不同,走到路上,遇到的官员都会主动来打招呼,即便是官位高过楚弦的也是一样。谁都知道,楚弦将来前途怕是不可限量,这种前途无量的人,自然是要提早结交。
刺史府并不奢华,相反,比文院都要小了太多,府中却是精致,大到雕梁画柱,小到一个普通的摆件,无不透露出宋元中的品味。
而且这一次摆的是家宴,除了楚弦和戚成祥之外,其余的居然都是宋元中的家人,不得不说,宋元中很会拉拢人心。
宋元中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已经入仕为官,只不过官位都不高,据说是在一些小县,没想到这一次也回来了。至于三儿子宋刘晔,楚弦认识,这家伙估摸是怕同时得罪杨克和沈子义,所以这三年来根本没出现过,虽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但三年过去,宋晔看上去也没什么长进。
宋元中有一妻一妾,大儿子和二儿子也都娶妻生子,一家人倒是和和睦睦。此外,宋元中也完全没有小瞧戚成祥这个楚弦的护卫,尤其是在知道戚成祥已经考取榜生之后,更是想了想道:“成祥武艺高强,而且还是榜生之身,理当是为圣朝效力,这样,我为他安排了一个官职,去做九品教场刀尉,虽然只是一个正九品,但那也是名入官典的正式官员,有了这第一步,以后就有机会继续上升,就是不知道楚老弟你舍不舍得让成祥去了。”
显然,宋元中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是改变了对楚弦的称呼。
现在他居然是称呼楚弦为老弟。
要知道楚弦的年纪比他三儿子宋晔都小一两岁,可很明显,宋元中压根没有将楚弦当成那种小辈,而是当成了官场上的‘同僚’,虽然楚弦是他的属下,但对方在文人眼中的地位已经远超自己。
就从今日以家宴的形式招待楚弦来看,宋元中这是想要和楚弦真正的打好关系。
楚弦自然看得出来,当下是道:“刺史大人抬爱我这护卫,那是他的福分,成祥跟了我已经五年了,也的确该为他铺一铺路,戚刀长,你愿不愿意去做那教场刀尉?”
那边戚成祥冲着楚弦道:“大人如何安排,成祥就如何做。”
这是绝对的服从。
一旁的宋元中看了一眼,心中也是不免有些震惊。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这戚成祥武道不凡,应该已经是先天巅峰,甚至,已经快要触碰到宗师境界的门槛。
这种高手一般都有自己的傲气,哪怕是屈居人下,也会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可宋元中看到的戚成祥,是绝对的服从,甚至,对方看向楚弦的眼神中,除了恭敬,甚至还有崇拜和一丝丝的惧怕。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宋元中自问他的御下之法很是高明,但那也是经过时间积累起来的,和任何技巧一样,都需要千锤百炼的练习和积累。
但问题是,楚弦才多大?
按照官典上记载的,才二十一岁,难道这小子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为官之道?
这世上总有各种天纵之才,所以宋元中觉得楚弦就是天生当官的料,再联想到三年前,楚弦主动请辞洞烛司的官位,甘愿跑到春江文院做编撰,以及如今两部传世之作,名震天下,说是运气和撞大运,宋元中才是第一个不信。
所以不知不觉当中,宋元中已经是忽略了楚弦的年龄,而是将对方当成了和自己旗鼓相当的人物。
“那,就劳烦刺史大人安排了。”楚弦这时候说话,打断了宋元中的思绪,后者一笑:“教场刀尉负责训练州兵,更有调动百夫长之权,那也是实权武官,不过我相信,成祥必能胜任。”
这件事,就算是说定了。
饭桌上宋元中的妻妾都是微笑,待人得体,但她们包括宋元中的三个儿子,心中却是一直在震撼当中。
说实话,他们一开始是没将楚弦一个小小的七品编撰放在眼里的,一来是官位不高,二来对方年纪也太小。
用一些人的话说,毛都没长齐,不足道哉。
哪怕是开饭之前,他们表面笑,心里却是不服气,尤其是宋元中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因为一直在下属的县地做官,所以对楚弦的了解不深。
不过这一点上,三儿子宋晔就要强很多了,他是仔细研究过楚弦的,多方打听之下,自然也就知道了一些楚弦当年的隐秘之事。
洞烛司的兵长佐官啊那是,当时洞烛司兵长空缺,等于,这楚弦就是兵长,要知道宋晔之前见过一些京州的纨绔子弟,对方吹牛皮的时候总是将能否调洞烛内卫来护卫当成炫耀的资本,而且父亲宋元中也说过,洞烛司办事,就是他这一州刺史都得配合,可想而知洞烛司兵长是何等实权的人物。
但这楚弦居然就真的不做那兵长,跑来做编撰,有人说是楚弦犯了事,被撤职,所谓自己请调那是为了好听一些。
可宋晔打听过,楚弦请调是真的。
就现在来看,楚弦三年磨剑,一飞冲天,似乎这一切,都在楚弦的预料和算计当中,更恐怖的是,当年春江文院的文狱之案,居然因为他的一篇《自省论》平反了,当年杨克还说楚弦是为了一个罪官之女才跑来做编撰的,当时只是当做笑谈,可现在,那位罪官之女,据说也是回到洞烛司,而且,官位还提升了。
这很有可能,也是楚弦的手段。
光是这些,已经足够让宋晔敬畏楚弦,毕竟就连自己的父亲也告诫过自己,要想方设法和楚弦打好关系。
但还有一件事,虽然无论怎么看都和楚弦没有关系,但宋晔就是觉得,这很可能是楚弦在暗中做了手脚。
那就是京州杨家嫡孙,杨克的事情。
杨克被巫族掳走,生死不知,这一件事虽然很是隐秘,但纨绔子弟的圈子里还是传开了,毕竟杨克在纨绔子弟的圈子里属于大佬级的人物,这样的人一下子没了消息,总会惹人注意。
可能就连杨家的人都不认为这件事和楚弦有关系,几乎是八竿子打不着,可宋晔有一种直觉,一向天运加身,受上天眷顾,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挫折的杨克突然被人破运,被异族掳走,很有可能和楚弦有关系。
证据,宋晔没有,一来是他觉得楚弦邪性,二来杨克被掳和楚弦突然崛起这两件事发生的十分接近,还有最重要一点,三年前在镇南侯府里,杨克讥讽楚弦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且看到了这样一幕。
就在楚弦与那沈子义和李家小姐走的时候,前者看了一眼杨克。
那眼神,就像是在盯着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