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花独秀在桅杆之顶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海岛,那就是舰队此行的目的地——沧海月!
当沧海月出现在视野尽头时,云层之上那缥缈浩荡的恐怖神识就没在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风云突变的天气。
起风了。
下雨了。
海上风暴说来就来,航行这些日子,舰队也遭遇过几次大的风暴,但大都无惊无险的过来了。
这次的风暴却大有不同。
主要是风,太大了。
非但是大,还有点妖里妖气的。
正面吹来的劲风,时强时弱,上一刻精壮的水手们还能在风雨中干活,下一刻风势陡然增强,竟能生生撕开风帆,把人吹落海里去。
风向也是令人捉摸不定。
总体来说,这风是从北往南刮,舰队由南向北航行,航速立刻大幅降低。
但狂风卷到舰队上空,立刻成了气旋。
任水手们手艺多么精湛,划船多么用力,在气旋影响下,大大小小的战船都在原地打转,甚至许多战船靠的太近,还彼此相撞,受损不轻。
花独秀躺在自己的小舱里,透过窗子打量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不禁眉头深皱。
这风,有问题啊?
自然风能这样吹吗?
呕……!
船体一个波动,花独秀老脸一白,强烈的呕吐感又冲了上来。
控制,控制!
花独秀一手抓住床头,一手拼命抵住小腹,压制那随时要吐出来的冲动。
嗡嗡嗡……
船体又是猛烈一动。
什么情况?
花独秀干脆闭上眼睛细细体会,很快发觉到座船上下起伏的幅度在变大。
这可是水上四层,水下两层,载重过万石的超级巨舰,以往哪怕遇到风暴,船体波动的幅度也在一个相对较小的范围内,而现在,上下波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已经明显超过之前遇到的所有风暴。
花独秀朝远处望去,沧海月完全笼罩在黑云之中,看不真切,但那方向的海面却犹如活过来一样,水面已经不是波动,而是越来越强烈的抖动起来。
就像脸盆里的水,来回左右摇晃,水面就不是波动,而变成抖动。
当脸盆突然静止时,抖动的水墙立刻会猛烈撞击盆壁,溢出盆外。
花独秀看到的远处海面,就是类似的场面,只是距离舰队所在的海域还有些遥远罢了。
呼……
风向,突然大变!
北风直接转成南风!
许多吃水较浅的海船周转不灵,彼此碰撞倾覆,悠扬而急促的铃声响彻整片海域,瞭望员纷纷冒险爬到桅杆顶端,向四周打旗语下令。
拉开距离,散开队形,全队向海岛冲刺!
借着狂躁的南风,舰队有如上紧了发条的怪物,全速朝沧海月冲去。
花独秀微微吃惊,这种海况还敢冲锋?海岛方向的水域明显有问题,别说那些辎重、运兵船,就是这三艘巨型座舰,在那近乎垂直倒悬的波涛巨浪里也无法保持正常行驶。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巨浪击翻。
这是要拿整个舰队去送死么?
是谁下的命令,疯了吗?
花独秀躺不住了,想要起身去找李富贵,刚爬到一半大船一个猛烈晃动,花独秀从床上栽了下来,摔得眼冒金星。
“你大爷的……疯了吗?彪啊!”
舱门就在眼前,可船体剧烈晃动,花独秀感觉自己一时半刻到不了李富贵面前了。
呕……呕呕……!
又是一阵干呕,可惜胃里没什么东西,只呕出来几丝胃液,花独秀脸色更加难看,两眼满是血丝。
他费了好大力气重新爬回床上,死死的抱着床头稳住身子。
听天由命,听天由命吧。
老天爷若是让我花独秀葬身于此,我也只能认了……
只是,舰队里还有三个“神王”大佬,他们总不会这样就认命吧?
舰队满帆全速航行,距离沧海月之前那片诡异海域越来越近。
非但是花独秀,几乎所有的海员都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
他们这是要一头扎进死神的怀抱啊?
可是,三艘旗舰分明在不停下达命令,要求所有战船满帆冲锋,不像是搞错或者开玩笑。
难道,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靠近倾盆海域,三艘座舰还好,后面许多吃水略浅的战船已经到了极限,不停有船只互相碰撞、倾覆,也不停的有水手被抛下海去,瞬间被巨浪卷入水底。
当大部分水手近乎绝望时,最前方旗舰,一道火红的光柱忽然冲天而起!
从远方看,那光柱顶端犹如一只赤红云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强烈威压,神鸟飞起,光柱丝毫不受恶风影响,趣÷阁直通天。
花独秀立刻认出了这股气息。
这气息的主人,和前些日子在云顶与人斗法的大佬,是同一个人。
再看光柱升起的地方,分明是本次远征主帅——鸣鸿王君宜岚的座舰。
也就是说,鸣鸿王这一路已经多次出手,在常人看不到的领域和对手激战数场了。
而此刻,鸣鸿王要以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方式出招。
什么样的敌人,能配得上鸣鸿王几次三番出手?
沧海月的叛军,到底强到了何种程度?
花独秀沉默了。
和这些人比,自己终究是太弱了。
之前的所谓成就,实在是儿戏,不值一提啊。
正思考间,飞上云端的赤红云雀蓦然扩大,一个小小的黑点出现在火红中央。
花独秀赶紧眯着眼睛无限拉进视野,隐约看到云端站着一人。
那人手中提着一把赤红色的光剑,光剑栩栩生辉,像是暗房里刚出炉的铁水一样耀眼。
云顶之人双手持剑,过头举起,对着正前方狠狠砍下!天空中,一道横跨天际的火红刀光趣÷阁直砍出,宛如夕阳下的一道彩霞。
刀光看似走的缓慢,实则速度极快,它居中破开阴霾笼罩的天空,几息之后狠狠撞击在海岛上空浓如墨汁的黑云中,轰然炸裂!
这一刀,感觉连天都切开了。
赤红的光霞撕咬着浓墨的黑云,把阳光重新还给这个世界,把昏暗彻底驱逐消灭。
怪风,渐渐消散,剧烈波动的海面也渐渐平缓。
一场迫在眉睫的毁灭就此消散。
云端的火红身影随着光柱重新降落,鸣鸿王至强一刀砍出,再无其他动作,返回座舰休息。
而三艘座舰上的传令兵再次疯狂打着旗语,下令全部战船以最高航速向海岛冲锋。
如此伟绩,想必绝大多数船员和武士都没见过,但看主帅一刀破天,无论是阴云还是海浪全都被镇压,远征军上下士气大盛,数千艘战船以最快速度冲向海岛。
花独秀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人家这可是实实在在砍出去的一刀,他花少爷,哪怕是玩剑意,也玩不出这种一刀破天的大场面来。
差距,巨大的差距啊!
这就是宫里派出来的“神王”大佬吗?
有这种高手坐镇,我还出个毛的风头,一苟到底得了!
风波被镇压,沧海月附近的海面上出现大批黑点,显然,对方的舰队出动了,双方的第一次正面接触,注定要以海战的方式实现。
发现敌方舰队后,又是一阵警报声响,庞大的帝国远征舰队再一次改变队形。
三艘旗舰速度微降,两侧重型铁甲战舰前出,把旗舰挡在后面,而更外侧的高速战舰在两翼各自聚集,随时准备阻拦敌舰从侧方冲进。
最重要的,是防止后方运兵船和辎重舰队遭到攻击。
当对手不敌时,两翼的高速战舰又会立刻冲上去左右包抄,为主力战舰全歼敌人画上围栏。
这些,自然不需要花少爷操心。
正胡思乱想,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跑来,敲敲舱门道:“花将军,你状态怎么样?”
花独秀抬抬头:“啊,是大雷兄,还是老样子,你怎么来了?”
陈大雷道:“殿下议事,命小人来通知你过去。”
花独秀苦笑一声:“我一个保镖我议毛的事啊?大雷兄,你看我这样子,我实在爬不起来,烦劳你替我请个假,稍后再把会议内容通告我一声,如何?”
陈大雷报以歉意的一笑:“这我可做不了主,不过没关系,你身体不适这个殿下知道,让我带了几个兄弟一起过来的。”
花独秀一愣,带几个兄弟过来?
想干嘛?
陈大雷回头一招手:“来吧,把花将军抬过去!”
两个大汉鱼贯进入狭小舱室,他们带来一个简单担架,笑容满面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无语道:“这……这未免也太体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