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香的笑容微怔,悻悻地淡了下去。她的确是在紧张,自从那日见到桃夭的脸之后,她便心念着桃夭的身份,此刻终于能调查清楚了,怎会不心怀忐忑。
说话间,两人已走至楼上。春萧楼中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林妙香忍不住皱眉,“这楼里,总是这般安静么?”
“公子,春萧楼操的是皮肉生意,白日里姑娘们自然是在熟睡的。”前方的老妪忽然回过头来,她脸上已有了深深的皱纹,一双眼睛却是格外明亮。
像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林妙香点点头,心中却微微困惑。这四周,是真的太安静了。以她现在的内力来说,若是这楼中有姑娘沉睡,那她们的呼吸声至少自己还是能有所发现的。
可她仔细一听之下,却觉得整座楼里,只剩下了自己以及眼前二人的鼻息。
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江玉案的衣袖,江玉案会意,脸上仍旧是漫不经心地笑着,但眼里却多了几分凝重。
“二位,这里便是花妈妈的房间,你们进去吧,老朽先行告退。”老妪在二楼最里间的房前停了下来,她指着身后的房间,对林妙香与江玉案说到。
江玉案点点头,手间折扇却是忽然一展,在老妪肩头处一点,那老妪瞬间便是无法动弹,她张了张嘴,“公子这是做什么?”
“抱歉,总觉得今日这春萧楼安静得过分,放心不下,所以有劳你在此等候。我们得到想要的消息后,自会解开你的穴道。”江玉案说着,推开了门。
一股浓浓的香气扑面而来,像是为了掩盖住别的什么味道一般。
江玉案回头看了林妙香一眼,林妙香会意,一手悄悄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之上。
客厅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江玉案慢慢地朝内室挪去,林妙香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内室,才见到有一衣着华贵的妇人背对着自己坐在桌旁,桌上一大堆的金玉珠宝随意搁置着。
妇人身子前倾,紧紧地抱着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因为背对着的关系,林妙香看不见她的表情。
江玉案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花妈妈,昨晚在下给你的礼物看你你很满意,那在下想要的消息,也请你告诉在下吧。”
没有人回答,房间里只有江玉案空落的声音静静回荡。
林妙香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她惊慌地望了江玉案一眼,只见江玉案面色微沉,缓缓地朝着那妇人走去,折扇轻轻搭在了她肩上,“花妈妈?”
话音未落,就听见林妙香不受控制地惊呼,“小心,大玉快扔掉手里的扇子!”
江玉案一低头,只见手上的折扇竟然诡异地被不知名的物体侵蚀了大半,而且还正往自己手上蔓延开来。当下不再犹豫,手腕一翻,将手中的折扇朝窗外抛去。
再一回头,只听得一阵物体倒地的噗通声,春萧楼的老鸨花妈妈已倒在了地上,仰面朝天,脸上还挂着满是贪欲的笑,只是这笑容已经彻底凝固了。
他弯下身,正要去检查,林妙香却从他身后站了出来,“你不要动,她浑身剧毒,沾之毙命。”
一听这话,江玉案倏地收回了手,“那如何是好?”
“我想是有人从中作梗,不愿意让我发现桃夭的秘密。这个人,是姜秋客无疑。”林妙香定定地看着花妈妈的尸体,缓缓说到,“花妈妈所中之毒,产自海域,普天之下,也只有姜秋客会做此事。”
江玉案一挑眉,思索片刻,忽然开口,“他可是在害怕你知晓桃夭身份之后,便不再去救袁双双,会失去利用你的筹码?”
林妙香抬起头来,笑容里有几分疲惫,“怎么会,不管怎样,她都是养了我二十几年的娘亲,哪怕桃夭真是……真是我们猜测那般,我也会去救她。”
江玉案点点头,总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牵强,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说明姜秋客杀花妈妈的原因,他收回了视线,有些犹豫地开口,“要不要看看这春萧楼里有没有别人还知道桃夭的事?”
林妙香看了看地上已经悄无声息的花妈妈,半晌,才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这楼里,恐怕是没有一个活人了。”
江玉案默然,也知道林妙香所言极对,但这春萧楼,是他们唯一知道的线索,桃夭在疯癫时反复提及此地,说明这里必定有人与她交情匪浅,甚至知道她的过去。
见江玉案沉默,林妙香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几乎与此同时,江玉案的身形一掠,已从她身旁冲了出去。
她面色一凛,疾步朝门外走去。既然春萧楼里面的人都已经死去,那唯一或者的老妪恐怕绝不简单,她一定是知道什么事。
刚到门外,就看见江玉案站在门口,听见林妙香出来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对她摇摇头,林妙香心中一沉,再一低头,看见那老妪气绝身亡地倒在了地上。
身上没有一丝伤疤,与花妈妈的死相一模一样。
林妙香只觉得浑身冰冷,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悬在了头顶上空,随时都会将她网死其中。
回客栈之后,姜无恋便告诉林妙香,他们将在第二日清早离开。
林妙香点点头,她根本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四处回望后都没有见到赵相夷,她皱着眉拉过一旁的九九询问道,“老赵去了哪里?”
“你和大玉离开之后,他也离开了。”九九不冷不淡地答道。一向疏朗的眉目反常地皱在了一起,林妙香虽然困惑,但还是没有多问。
次日出发的时候,大家都恢复了原本的面貌,毕竟,他们易容本是为了躲开夕照,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就没有什么再需要伪装的了。
虽然做好了准备,可林妙香还是被城门的百万雄师吓了一跳。
赵相夷高坐在军队最前方,据夕照所说,她已经任命赵相夷为此次南征的大将军了。
看这架势,夕照在攻下姜秋客所建立的姜国之后,恐怕不会轻易离开。林妙香心里暗生警惕。忽然有种与虎谋皮的感觉。
对于这个能在姜秋客获胜的情况下依然让北王朝完存的夕照,林妙香可不敢小觑。
“林妙香,你,过来。”赵相夷扬起下巴,冷冷地说到。林妙香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在盔甲包裹下更加冰冷的男子。
看见林妙香那怔住的表情,赵相夷不耐地皱起了眉,长鞭一扬,直接把林妙香卷到了自己的马上。
看也不看夕照一眼,就带着人驰出了城。向着曾经的北王朝,如今的姜国进发。
夕照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江玉案一行,故作不经意地问到,“怎么没看见赛华佗呢?”
“他是去是留我们可管不了。也许你问问赵相夷他会知道。”江玉案在面对外人时永远都是一只装兔子的狐狸。
“我只是觉得我们既然要合作,就要坦诚。”夕照那张酷似林妙香的容颜在劲装包裹下别有一番韵味,她认真地说到。
“我可不想和一个替身坦诚。”嘲讽的声音从九九的嘴中说出,短短一句话击中了夕照的痛楚,她微微皱起了眉。
她永远记得沈千山午夜梦回时喊的名字,林妙香。而她,却悲哀地爱着这样一个不把她放在心里的男子。
“九九妹妹,这一行你可要多加小心啊,万一出了个什么事,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这一年替沈千山主持了北王朝的国事,夕照已经渐渐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暗示意味颇足的话让九九火冒三丈,看着夕照那“好心”的摸样,九九的牙咬得咯咯乱响。一只手拉住了她。
姜无恋一身白衣就像是贵家公子一样从容优雅,即使是夕照也无法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出什么缺点。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握住了九九的手,就让一向火爆的人把视线硬生生地从夕照身上移开。
只是免不了冷哼了一声。
夕照看着姜无恋,赞许的目光一闪而过。
在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之后,这一群目的迥异的人就踏往了南行的路。
林妙香坐在赵相夷的前面,动也不敢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从身后传来的凛冽的气息,带着陌生的疏离。
“不开心?”赵相夷淡淡地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林妙香惊得浑身一颤。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老赵,你这样做无异于把大家都逼上绝境。”林妙香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平缓,但紧握的双手却泄露了她的不安,甚至还有些许的愤怒。
“为何不这样?”赵相夷似乎是笑了,不过林妙香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回来之后,你看我做了什么,每天就在客栈里做个老板,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我早就受够了。”
林妙香死死地拽住自己的裙摆,却不知道如何辩解。
不是这样的。林妙香在心里说道,利用有间客栈和有间当铺,他们不断地收集情报,网赂能人。
可是因为不想让赵相夷知道夜重存在的事,不想让夜重夺去了属于赵相夷的意识,所以多数情况下都是背着赵相夷做的。
从赵相夷的角度看来,他说的并没有错,这半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