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狗慢慢的离开群狼控制的范围,可他的脚如灌铅般沉重。小男孩瘦弱的身影,寂寞的眼神击打着二狗的心灵。若是林老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会怎么做?会像自己一样胆怯的退去,然后像个胆小鬼一样找个有所不为的借口安慰自己吗?然后心安理得的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老伯说,要对生命存有敬畏之心,要对弱小存以怜惜之意。孟夫子讲的那些英雄豪杰,那些为正义洒热血,那些只为一句诺言万死不辞的人杰志士定不会像自己一样吧。
二狗为起初的冷静感到惭愧,热血上涌,少年心性不顾一切没有章法的向狼群冲去。狼鹿对峙的场面竟然由二狗首先发动了攻势。他抽出背上的箭矢,连续三箭朝头狼射去,接着手持短刀护身一个打滚冲向小男孩并大叫到:“小鬼,快跟我走。”
头狼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小男孩和那三头鹿,没料到二狗竟然如此鲁莽的发动了攻击,且攻击的如此凌厉。它猝不及防之下只能高高跃起,堪堪躲过了射向头部和脖子的两支箭,却怎么也躲不过腹部的那支,箭矢穿腹而过带出一串血花,洒在白雪中如此醒目。转头对着二狗长啸,群狼被血腥味刺激的更加暴躁,直向二狗猛叫。有两三头狼露出森森白牙朝二狗本来,此时头狼却呜呜大叫,接着狼群竟然绕过二狗和大猛二猛两条猎犬,朝小男孩跑去。
二狗此时忘记了害怕,正热血上涌,频频张弓射箭,一个两连射解决了冲在最前面的两头狼后继续朝着小男孩跑去,此时三头鹿也似乎明白了二狗的意图,带着小男孩朝二狗跑去。它们统一头朝下,一对长长的犄角对着前方,呈三角形嵌入在狼群中。奇怪的是鹿本应没半点战斗力的,是狼的果腹之物,然而这三头鹿面对狼群竟似狼入羊群般,或犄角挑,或用蹄子蹬,竟然连连撞倒踢伤了十几头狼。二狗也拔出短刀朝身前最近的狼刺去,大猛二猛背向二狗与群狼撕咬在一起。战斗一打响便凶狠异常,雪地上很快便血迹斑斑,大猛二猛多处被狼撕咬的血肉翻飞,几处伤可见骨。然而它们常年跟着二狗打猎,如此恶劣的情况虽然是第一次碰到,但小伤无数,大伤也不少,可算的上是身经百战。聪慧通灵的它们似乎知道自己年岁见老,这样的战斗或许不会有多少。也可能是老主人的离去不忍再让小主人受伤,它们战斗的格外勇敢,格外的不顾一切,往往是狼咬住了大猛的前腿,大猛却不管不顾的照着狼的脖子一口咬下。
二狗的双脚也被狼咬伤,血水染湿了他的棉袄裤子。此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正在打斗的他们都忘记了疼痛,只是一味的去攻击对方。头狼急促的呼叫着,狼群攻击更凶狠。三头鹿也都受伤了,体型最大背上背着小男孩的那头鹿,被狼群盯得最紧,多处受伤,后腿被撕咬了一大块,鲜血淋淋。体积最小那头鹿被一头狼逮着个空挡一口咬住脖子头一摆将鹿掀翻在地,瞬间冲上来三四头狼朝鹿咬来,转眼间便气绝而去。
一人两狗也都筋疲力尽,二狗知道这次难以善了,却不曾后悔只是觉得不该把大猛和二猛带进这场必死的战斗中。大猛渐渐体力不支朝地上狠狠倒去,三四头狼随后围上,大猛却绝不待毙,朝着围上来的狼四腿猛踢,张口便咬。二猛极力想朝大猛靠近,去救那个一起长大的伙伴,怎奈自己也有心无力。
三头鹿也都相继倒下了,小男孩将头低下,四肢着地和鹿摆出同一个进攻姿势,朝着二狗他们那个方向的狼群勇狠狠撞击过去。二狗看到大猛倒下,二猛挣扎狂吠,悲从心来。老伯走后的压抑一同涌上心头。他狠狠的将猎刀指向前方,同小男孩一样朝着大猛冲去。碰到狼便用刀刺,用嘴咬。身上也不知受了多少伤。二狗视线渐渐模糊,老伯走了,大猛和二猛决不能再有事。他用尽力气大吼一声,抽出背上仅剩的七支箭矢朝着大猛旁的狼群射去,短刀朝着二猛背后一头狼狠狠掷去,只希望能分担二猛一丝压力。
二狗低着头四肢着地,也学着小男孩的姿势,用仅有的一丝力气朝着小男孩那个方向撞去,救小男孩,就算失败也朝着这个目标做最后一丝努力吧。二狗的头狠狠的和一头狼张开的血盆大口相撞,轰的一声,二狗失去知觉。
从二狗朝狼群发起攻击到失去知觉也就半个小时,然而却用尽了二狗所有的力气。当二狗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是满天繁星,洁白的月光清冷的洒在覆雪的大地上,雪花盖住了白天战斗的惨状。二狗艰难的转动了下头,发现狼群已经退去,大猛和二喘着粗气卧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小男孩四肢叉开,肚子朝天,小肚子一起一伏。四周到处是狼的身体,或许应该用残尸断臂来形容更贴切点,几乎难以找到一具完整的狼尸。浪费多少狼皮啊,二狗叹息的想到。不得不说自己还是挺大条,在九死一生后竟然能注意到浪费的狼皮子,自己应该庆幸捡回一条小命啊,二狗愉快的想到。
二狗艰难的爬起来,觉得自己每一块肌肉都要散去,连动动手指头都费劲,奇怪的是伤势没有想象的严重,除了开始时被咬伤的双腿和额头上四个深深的牙印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大伤。他艰难的爬去收起短刀,到一头相对完整的狼尸旁,用短刀割开狼皮,放出狼血大口的喝了几口。猎人在打猎时经常碰到大雪天,有时大雪封山运气好的话能猎来活物,喝几口热血下去,冻僵的手脚才能活动起来,才能生存下来。二狗以前虽然听老伯说过,但喝生血还是第一次,几口热血下肚,二狗才感觉手脚有些力气,他将小男孩,大猛二猛拖到被封处安置好后,又喝了几次热血,慢慢手脚有劲,将积雪清理开一小块砍了些树枝简易的搭了个小棚,掏出猎人常备的火石油脂一应事物,生了一个火堆,将几块狼肉置于火堆烤。由于三头鹿曾经同自己并肩作战,作为尊重二狗将三头鹿用雪堆葬了起来,至于来春,积雪化去会被哪个运气好的猎人拾取,抑或被哪头食肉动物发现则无法顾及了。将烤熟的狼肉分与大猛和二猛,自己用短刀将狼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慢慢吃着。
大约后半夜,小男孩慢慢醒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二狗。二狗开心的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啊,怎么和鹿混在一起呢?”小男孩没有回答他,却爬过来亲昵的用头蹭着二狗。二狗惊讶的道:“你不会不知道说话吧?”小男孩依旧不说话,只是用头蹭着。二狗泄气的说:“好吧好吧,既然你不会说话,肯定也无名无姓,我姓林,你也姓林吧,以后就叫,恩,叫什么呢?”二狗使劲的揪着头发,为这小孩取名而感头痛。
突然二狗眼睛一亮说:“驴蛋,对了以后你就叫驴蛋。”其实叫驴蛋的在上华并不罕见,还有更离谱的呢。二狗摸着小男孩的头亲切的叫着:“驴蛋,来,吃块烤肉”说完将切好的一小块狼肉递给驴蛋,并示意他学自己的样子吃下去。驴蛋用嘴接过,刚嚼没两口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二狗一愣,不会烤的那么难吃吧,竟然难以下咽?接着他挑了块自己认为烤的最后的给驴蛋。可驴蛋摇头晃脑,怎么也不肯吃了。
二狗一拍脑袋大笑道:“对了,你跟鹿一起长大,应该吃素啊。可惜这山上到处是雪,我到哪里给你找吃的啊。只有等天亮到村子再给你找吃的咯。”山里的下半夜特别冷,不过还好有个简易的小棚遮风,又生了一堆火。期间驴蛋吃了几口雪,两人两狗挨着火堆躺下,一天九死一生的,筋疲力尽的战斗让他们很快入睡。
当火堆火星熄灭,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照着劫后余生的二狗和驴蛋。二猛伤势较轻,已经能绕着二狗跑动了。二狗砍了几颗树,做了个简单的雪橇,将驴蛋和大猛放上雪橇并将满地的狼尸挑好的三四十头一并装上。一觉过后加上喝了那么多狼血,吃了那么多狼肉的二狗已经是精神奕奕,他并不怎么费力的拉着雪橇往山底走去。
还是李婶最新发现二狗入山一夜未回,便急急的告诉村里辈分最高的张伯,张伯找来李大叔,王大叔和林家叔侄伯一起往山里寻来,刚走到山脚便碰到拖着雪橇的二狗。二狗看到众人便更加挺起胸膛,大声招呼二猛。其实二猛也无需他招呼,一直跟在他身边跑前跑后。他这样大呼小叫是想引起大家对他的注意罢了。
当众人看到雪橇上的狼尸时都吓了一跳,更惊奇的是雪橇上那个惹人喜爱的小男孩,众人簇拥着二狗回到村里。路上二狗将勇斗群狼的故事讲的绘声绘色,当然最后的昏却过去不醒人事,稀里糊涂的结束战斗变成了二狗猛杀头狼,群狼闻风丧胆四散溃逃。
到了村里二狗将狼皮处理好,特意给孟夫子送了两张最好的狼皮,然后带着驴蛋给每家每户送件狼皮一些狼肉。当然每到一家二狗都要讲一遍他的英雄事迹。讲到最后大猛和二猛都成了站旁边的观众了,最多就是吼了几声汪汪汪,权当给二狗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