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远？这谁啊？”
尹鸿的眉头一皱，感觉这名儿有点熟悉。
丁兰解释道：“是玲珑珠宝的那个副总裁，跟嫂子算是青梅竹马的那个人。”
“他？血色玫瑰找他干什么？”
“不清楚，不过想来应该和嫂子的事情有关。”
“会不会是血色玫瑰要旁敲侧击、从嫂子的身边人开始下手？”
“嘶……”尹鸿沉吟了一会儿，“这个不清楚啊。茉莉，你们组织里有过旁敲侧击的先例吗？”
“我不清楚。按照我的了解是没有，但是从可能性上来看，有这样的可能，毕竟血色玫瑰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组织。”
“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尹鸿翻了个白眼，“小兰，持续关注一下吧，如果两方有密切的联系，或者交往次数比较频繁的话，及时联系。”
“嗯好。”
……
“戏组收工！”
在皮影戏结束后，林萧让唐家直系子辈按照规矩第四次于棺材前三鞠躬，随即朗声宣布道：“乐组上！”
话音一落，众人发现大堂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自带乐器的人。这些人纷纷穿着黄衣黄裤黄鞋，极有默契地奏着一些不好形容的曲调，惹得众人心头总感觉有一些别扭。
“嘶……哎，你们说，这音乐怎么这么奇怪呢？”一个商人的朋友捂着心口说道，“我怎么听着感觉心脏难受呢？”
“是很奇怪，但我是脑袋疼。”
“哎？我是呼吸不畅啊。”
“我倒是没什么反应，就是觉得有点儿反胃。”
“可能是哀乐比较传神吧，连带着听众都感觉难受。”
“嗯有道理，老爷子这孙女婿找的乐队不错。”
几人刚刚说完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原本的哀乐却是突然间曲风一转，居然变得嘤嘤婉转、清脆流畅，仿佛是丛林中的高山流水，又好像是山水画卷里的生机勃勃。
原本众人听着有些压抑的心理就如同堵塞了很久的肠道突然间畅通了一样，感到无比舒爽。紧接着，生机盎然的曲风又是一转，居然奏起了欢快的曲子。
若是单听这个曲子、不看大堂里的那副棺材和周围挂着的挽联的话，不知情的肯定还以为是谁家有喜事儿了呢！
“这……怎么还奏起喜乐了？”
“不知道啊！”
众人一脸懵逼的时候，林萧又吆喝了一声，乐队的节奏猛然加快，紧跟着上来了一群身材高挑纤瘦的舞女，一个个穿着大红色的古风舞裙，衣袖翩翩，在乐队的演奏之下翩翩起舞，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若是先前觉得谁家办喜事还是“有可能”的话，那此时肯定就是“绝对”了。
有谁家办丧事还歌舞升平的？
这下子，不光是那些商人们看不懂了，就连燕平另外的那三个家族的人也纷纷皱着眉头，没搞懂林萧这是在弄哪一出。
“哥，这林萧是在搞什么啊？难不成唐爷爷去世了，他还欢天喜地的要庆祝不成？”李家的那个丫头李梅拽了拽脸上伤还没好的李天，轻声嘀咕道。
“嘘，别瞎说！”李天听到她的话后大惊，赶忙瞪了她一眼，“你忘了你哥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人家的做法不是咱们能议论的！既然他这么做，肯定就有他的道理，咱们只要看着就行了。”
“嘁，不就是仗着唐爷爷喜欢他吗？”李梅极为不屑，“要不是唐爷爷罩着他，他敢这么大胆？如今唐爷爷走了，他居然还大张旗鼓地又是弄乐队又是弄舞团的，枉费唐爷爷活着的时候对他那么好！狼心狗肺！”
李天刚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是猛然发现林萧已经看了过来，当即大惊失色，干脆利落地一个九十度鞠躬，嘴里不住地说着道歉的话。
许久，没听到林萧有什么反应，李天直起身来，发现他并未追究李梅的事，送了一口气，回头又警告了李梅一番。
而老奸巨猾的冯烈和心思深沉的冯寒这对儿父子此时更是相互说着悄悄话，对林萧正主持的这些仪式议论纷纷。
“爸，你说这唐家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冯寒四下看了看，发现唐家上下这些人都面色肃穆地站在一旁，也不去阻止林萧，就那么站在那看，有点想不通，“唐家的这些人也不出面阻止一下，难不成是他们默许的？”
冯烈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点点头说道：“看样子应该是。唐进军不是说了吗？老爷子在死前留了一封信，特意交待了他死后出殡的事情，还说是什么‘走七步’，应该就是这些程序了。”
“可是老爷子怎么会让人在自己的葬礼上歌舞升平？”
“这个就不知道了。”
众人在议论的时候，林萧也正皱着眉头，跟唐远军两人对视交流着。
他之所以在昨天得知老爷子要走七步的时候反应那么大，就是因为这走七步的过程实在是太奇怪了，无论哪一步都会让人议论纷纷，特别是前来参加葬礼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跟唐家有很多交集的。
首尾行礼、每个步骤结束后行礼、亲友团听令配合走队这些暂且不说，就是如今已经走完的聚队走、三起风、皮影戏、乐风变、歌舞翩这五个步骤，就足以令人一阵腹诽了。
更何况除去最后一步入殓之外，还有一个最最令人头皮发麻的第六步，就是把尚未钉上子孙钉的棺材打开，由老爷子生前最信任或者最宠爱的人拿着柳条去抽老爷子尸体的脸！
虽然这一部分只需要人拿着一根柳条轻轻在老爷子遗体的脸上甩几下，可是这在外面的人看来和鞭尸没有任何区别！这又该让他们怎么想？
果不其然，当林萧宣布第六步的过程之后，在场众人彻底炸了锅。
“光是歌舞升平就够过分的了，如今居然还要鞭老爷子的尸？这还有没有把老爷子放在眼里啊？”
“我看啊，这林萧就是故意的！故意要找唐老爷子遗体的麻烦！”
“不能吧？我记得老爷子和他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唐家老大老二怎么也不组织一下？就这么纵容他瞎搞？”
“唐家怕是完喽！”
“开棺！”
不过，林萧可不管这些，也无暇去管这些。这是老爷子自己的要求，不管外人怎么看他，他都得替老爷子完成这个遗愿。
终于，在经过内心极其剧烈的挣扎后，唐婉含着泪举起了手中的柳条，朝着老爷子的棺椁走去。
“哎呦，这怎么是唐婉动手啊？”
“林萧不是说了吗？要老爷子生前最信任或者最宠爱的人。那信任的不好说，只能找最宠爱的了呗！”
“天，那唐婉得多难受啊？”
“我看不好说，林萧和她是一家的，指不定这主意就是她出的。”
“不能吧，唐婉可是个好姑娘。而且你没看她都哭成那样了吗？”
“那都是可以装的，你没听过‘女人天生就是戏精’这句话吗？”
“我还是感觉不像！”
终于，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唐婉拿着手中的柳条走到了棺材旁边。看着躺在里面安详得就像是睡着了的唐劲松，唐婉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些年爷爷宠爱自己的画面，泪水簌簌地往下掉，怎么也擦不干。
唐远军和唐进军两人看着唐婉的样子，极其心疼。但是碍于走七步的规矩，只能看着、不能上前。
终于，唐婉咬了咬牙，将手里的柳条伸进棺材里，猛地一抬肩膀，就要一下子抽下去。
“爷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