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头的话再次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我们赶忙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捋起袖管,往后退了一步,看看豆豆。再看看念念。“既然问题出在他们的身上,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
“此话怎讲?”老和尚问。
“你们看,按照祝瑶瑶的提法,是因为‘嬅’动了‘恻隐之心’,所以导致心底那股子善意喷涌而出,此善意积蓄了千年,所以才紊乱阴阳,错乱天地,那么是否只要将其善意消除,便能解决眼下的问题。”老宋头抿着嘴唇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有点晕,此法果然另辟蹊径。我们身陷泥沼是因为“嬅”的善意。而现在却要将其善意消除?!
只听说消业祛障的,还没听说过反其道为之。
但仔细一想。就绝非没有道理,本身念力也分好坏褒贬,既然怨力可以行孽,那么善意同样也可以作祟。
其中的道理。和掩埋荒野弃尸,使其入土为安,消散怨恨是一个道理。
一个人记忆,都可以产生记忆灵,那么深藏了数千年的善意,造就眼前的奇葩之境,也并非没有可能。
可问题是怎么做呢?
善意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而且咱们也不能将豆豆活埋了,消除其内心的念力!
“也未必,善对恶,咱们只要激发出‘嬅’心中的恶意,其善不就自动消失了吗?”宋老头又说。
我恍然。
理论上是说得通,但还是那句话。听上去太玄,简直有点不可思议。真搞不懂那个“世界”,到底遵循了哪些规律。
“那么如何又能激发出‘嬅’心目中的恶呢?”祝瑶瑶插话道。
‘嬅’的恶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说实话,我们几个都还不够分量,所以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念念。
现如今,能够和“嬅”在这一层面抗衡的也就是念念了。
怎么做?
两孩子现在各自卧在角落,视线没有交叉,一个在扣墙壁,另一个平躺着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把他们抱过来!”老宋挥挥手说道。估在长才。
此话一出,我便明白了他的心意。走到念念身边,将他抱起,然后送到了豆豆的身边。
两个孩子双目相接。立刻就发生了异样,仍然和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情形类似,先是相互琢磨,相互探究。
无论“嬅”,还是念念,前世的记忆都在恢复中,此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和他乡遇故知,在街上遇上数十年前久违的老同学,还真没什么区别。
我看得好奇,但又不敢放松警惕,因为照正常逻辑,很快两个小家伙便能发自本能的意识到对方并非善类。
果不然,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豆豆的小脸,都散发出一股子妖气,萦绕面前,似隐似现的出现,双重脸孔。
现场几个菜鸟的反应,就不赘述了,反正除了惊恐还是惊恐。[.la]我因为已经经历过多次,所以还能适应,摇晃了一下身体,立马站定,思想不敢放松。
所有人都戒备着。
“来日方长!”这是上次“嬅”的袭击念念不成之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这也是敢于如此一睹的原因。
“嬅”伤害不了念念,否则就会自伤。
我迈开一个脚步,给他们留出了更多的空间。
说时候,这时候我们能做的其实很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孩子,各自通体闪耀着莹莹光芒,他们在对峙,在等待,在给予最具威力的信号。
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你们看----”祝瑶瑶手指着玻璃窗外,难掩激动之情。
我们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海平面上的那架飞机,半实半虚,正在慢慢的消失。
居然成功了?
无需烧毁另一张画纸,我们只需要激发出“嬅”的恶意,即可解困。
我曾经预料到可能会有好的结果,但是如此顺利,却是不敢奢望的。转眼间,绿色的太阳已然不见,火红的霞光四射。平行的那架飞机也已然消失,就像隐遁进入了另一个空间,隐遁于历史之中。
是否真的有平行世界一说?
是否真的有另一组我们存在?
那里没有战争,没有拼杀,没有恩怨,没有长达千年的仇恨,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另一组“我们”将在,那一切“重来”中,继续下去…….
“赶紧把他们抱开!”老宋头喊道。
他把我们又拉回了现实,我赶紧将念念抱离现场,一众人隔在了两个孩子的中间。
“嬅”一记冷笑,“咱们来日方长!”
过去了五分钟,没有变化,豆豆似乎又回来了,咯咯咯的笑着,对于我们的严肃甚为诧异,撅着嘴看着我们。
过去十分钟,还是一切正常。
绿色的太阳和飞机都不见了。然而,我们现在却还在海平面上飞行。
“拉升,把飞机拉上去。”老宋说道。
已经瘫在一边的机长,才缓过神来。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富有想象力的“电影”。
“升----升上去?”他问。
“没错,原来我们是在什么高度,就升到什么高度。”宋老头回答道。
很快便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飞机昂起了头,冲破云霄,踩着最后一片彩霞云朵,飞上了云层之上。
天彻底黑了。
而所有的参数表,在这一刻亦恢复了正常。
“你们在哪?”话筒里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地勤塔楼的呼叫声。
后来我们才知道,我们和地面失联了十分钟。十分钟里没有人知道我们去了哪,亦无法联系。
从飞机上的导航仪来看,我们始终在正常的路线上行驶。
至于这十分钟我们究竟去了哪,无人能解。
回到机舱里,乘客们都“乖”的坐在自己的座椅上。这是肯定的,因为“大个儿”尽忠职守,威严无比的站在舱口环视众生。
要是谁敢跟“大个儿”,那真是脑袋让驴踢了。
问题不在这。
飞机已恢复正常,再过差不多四十分钟就能抵达重庆,届时如何解释呢?
秘密肯定是保不住了,总不可能要机上的小一百号乘客全都杀尽?
看上去很棘手,我想着脑袋发胀,也琢磨不出来好法子。只能坐在座位上把之前的事儿又回顾了一遍。
好歹有了个新的信息,“嬅”和念念体内的那位,是兄妹或者情侣。绵长不绝的历史场合中,究竟那对兄妹情侣,是豆豆和念念的前世呢?
“请大家系好安全带,飞机十分钟即将降落。”空姐站在舱门说道。
…….
一下机,我就看见了机场有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跑道附近。想想也是,十分钟失联,不是小事儿,怎么着也得例行调查。
咱们做的事儿如果捅出来,未必会有什么坏处,但肯定没好处。这是个两难的选择,如果弄得满世界皆知,人心惶惶,势必麻烦不断。
还是原来的观点,光解释就得解释半天。
到了现在,官方反而好办的。毕竟老宋头接替了祝子君成了“政府”的人。怕的是那近百乘客,他们一旦传出去,很快便会传遍大街小巷了。
只不过后来的情形出乎我的意料。因为与我们之后的行程无关,也就不赘述,我大致交代一下。
无论机长、空姐还是那些乘客,但凡被询问起飞机上的见闻时,统统失语,无法准确表达,亦无法用纸笔和手势,描述过去的两个小时的经历。
但是从乘客们看我们的眼神,可以知道,他们脑海里一定对此有清晰的认知。我不知道是“嬅”还是念念的缘故,这个故事就成了乘客们的永恒的记忆,烂在肚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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