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军团的突然到来,让碎叶城陷入了空前的混乱,强如叶家这样的一方霸主也是措手不及。
仆人们一片慌乱的时候,叶家大院内突然响起了低沉有力的战鼓声,时隔不久,镇渊鼓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擂动战鼓的不再是叶柔那个弱女子,叶天高奉父亲的命令,亲自擂动战鼓召集族人,紧急召集叶家所有的战士。听到鼓声,人们赶紧向镇渊殿走去,柳如烟都没有例外,率鬼仆袅袅地走去,洪渊和赵雪敏紧随其后。
这一次,聚集起来的族人更多,多到镇渊殿都挤不下,叶重宫干脆让人们陈列在外面的广场上。洪渊一行赶到的时候,广场上已经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叶家高层全都黑着脸,人人噤声闭着嘴巴一言不发,气氛格外凝重。
鼓声如雷,叶天高光着上身,发达的肌肉高高隆起,如同永远不知疲倦地擂动战鼓,一下比一下快,声音越来越大;不停地擂鼓,要把叶家上下全都紧急召集过来。良久,叶重宫登高喊了一声停,叶天高这才停下来,空中雪花纷飞,他身上却是挥汗如雨。
叶重宫也不说话,只是沉着脸缓缓地扫视人群,似乎在找什么人,气氛越发凝重起来。
良久,在许多人快要承受不了无形的重压,一个个满头大汗时,叶重宫终于打破了沉默,“各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大家召集起来么?”
没人回答,只有叶重宫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回荡。
“不用我说,大家或许都已经知道了,我们碎叶城已经被人团团包围了起来,被人兵临城下!飘雪城暴风军团是很厉害,为联盟立下了赫赫战功,但突然间这样私自行动大军压境,这是对我们碎叶城的蔑视,也是对我们叶家的羞辱!”
叶重宫一脸怒容,一字一顿声音越来越大,“光是这样,暴风军团还嫌不够,飘雪城主赵北宫派人给我们送来了一封信。叶虎,你来读,大声读给族人们听听!”
叶重宫厉喝,一个魁梧高大的亲卫战战栗栗地站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看看愤怒的家主叶重宫,再看看站在高台下黑压压的主人,硬着头皮大声读出来。
忆叶家高祖,文成武就,平定四方;
想当年,叶家铁军,钢铁洪流;
一代霸主,何曾风流;
暴风依旧在,铁军雨打风吹去;
碎叶城下,空孤寂。
……
才读到一半,叶虎就读不下去了,叶家弟子们大声喧哗起来。赵北宫的这封亲笔信文采不错,但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叶家的挑衅和不屑。
曾几何时,叶家也曾拥有一支强大的军团,叶家高手们身披重甲手持长刀,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所到之处如同钢铁洪流一样无人能挡,号称叶家铁军,和飘雪城的暴风军团齐名,甚至更胜一筹。那时候,是叶家最辉煌的时候,与联盟三巨头、飘雪城赵家一起位于联盟最高层,号称联盟五大巨头。但后来,两大家族一起衰落了,掌控联盟大权的只剩下三大巨头。
不过,虽然一起衰落了,飘雪城赵家的暴风军团却还在,并且一直在南征北战,叶家却是彻底衰落,再也组织不起一支强力军团。昔年无比辉煌的叶家铁军,只剩下苦涩的追忆,这是叶家人心头永久的伤痛,也是碎叶城的禁忌无人敢提。现在,飘雪城主赵北宫不仅兵临城下,还在给叶重宫的亲笔信中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毫不掩饰地羞辱昔年和赵家一起分庭抗礼的叶家。
“杀!大老爷,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父亲,下令吧,只要还有一口气都和他们拼了!我叶家虽然衰落,但也容不得他们赵家如此羞辱!”
……
群情汹涌,叶家弟子们纷纷请战,有人心头胆怯不敢说话,也有人默默流泪给自己的儿子整理战甲,鼓励孩子们上阵重现先祖的辉煌。很快,广场上就聚集一大群年轻气盛的叶家弟子,人人披盔戴甲,在叶天高的率领下排列整齐等候叶重宫的命令。
越是古老辉煌的家族,就越是不缺可以抛头洒热血的勇士,叶家也没有例外。
然而,叶天高等人的壮举落在洪渊眼里,却是悲切。叶家的颓势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持续了数十年,如果能和赵家的暴风军团抗衡,早就重新组建叶家铁军了。现在仓促聚集起来就妄想和城外的暴风军团抗衡,绝对是痴心妄想。
赵雪敏也明白叶天高等人的抗争是徒劳,越发小心谨慎起来,取出一顶大斗笠戴在头上,免得被人认出身份。
“赵雪,没事的,先等一等在这里暂避风头,到了晚上天一黑,我就想办法带你出城。”洪渊安慰赵雪敏。
“嗯。”
赵雪敏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宽大的大斗笠下,脸庞却是阴晴不定,犹豫着要不要马上离开洪渊。以她对父亲赵北宫的了解,洪渊显然是太乐观了,只怕已经等不到天黑了。
高台上,叶重宫阴沉着脸,毫不理会年轻弟子们的请战,四下扫视一番后,目光落在了洪渊和赵雪敏身上,低声吩咐几句,一队铁甲卫就冲上去,把洪渊和赵雪敏两人重重包围起来。周围的族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让开躲到一边。
洪渊眼皮一跳暗叫不好,扫一眼杀气腾腾的铁甲卫,沉住气静观其变。
“洪渊,又是你!你知不知罪?”叶重宫冷声厉喝,居高临下狠狠盯着洪渊。
“不知,还请大老爷明示!”洪渊回答,暗暗鼓荡元神召唤驻扎在城外的战宠大军。
本来,他还准备暂时躲避一下,天一黑就带赵雪敏出城。现在看来,别说出城,能不能走出叶家大院都是问题了。
“不知?”
叶重宫气得七窍生烟,劈过亲卫叶虎手里的亲笔信,用力一抛,薄薄的一张纸就飞刀般向洪渊呼啸而去,狠狠说道:“不是你把魔女赵雪敏带到叶家大院,赵北宫又岂会向我们叶家发难?你自己看看,赵北宫是怎么说的!要么把魔女连同你小子一起交出去,要么他就亲率大军杀进来,哼!”
叶重宫声色俱厉,一副杀气腾腾全都是洪渊的过错的样子。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赵北宫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叶家和赵家的恩怨由来已久,叶家还好,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没什么人再提;赵家却不一样,一直认为是和叶家当年的争斗导致了家族势力衰退,从而跌落神坛再也无法和联盟三巨头抗衡,一代代耿耿于怀。赵北宫更是其中典型,一直谋划着报复,这次突然率暴风军团兵临城下,一方面是要把逃婚的赵雪敏抓回去,另一方面,也是要出其不意重创叶家,甚至把叶家连根拔起!就算没有洪渊的事情,也总能找到对叶家下手的借口!
薄薄的一封信,带起了刺耳的破空声。
杀气腾腾的铁甲卫们齐齐变色,不约而同地侧身躲避,家主叶重宫的刀法传闻已经出神入化,任何东西到了他手里都是致命的杀器。
洪渊手里突然出现一只鹰爪,关键时刻祭出从龙血战士手里抢来的裂骨龙爪,卡在左手上轻轻一捏,抓住了来势惊人的信纸。见他手法如此轻巧高明,不少人暗中惊叹,叶重宫却脸色更冷了,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赵雪敏凑上来,和洪渊一起看了父亲赵北宫派人送来的亲笔信。信上,赵北宫毫不掩饰对叶家的欺辱和威迫,扬言叶家要么交出赵雪敏和洪渊,要么就是死!
洪渊还好,沉住气把这封信折起来还给叶重宫;赵雪敏却一下子就脸色发白,知道自己拖累了洪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镇渊殿广场上一片寂静,人们纷纷噤声闭上了嘴巴,气氛越来越压抑。叶天高突然站出来,接住洪渊抛过来的亲笔信,展开看了一眼也脸上变色。
暴风军团战斗力惊人,真要开战,叶家绝对是伤亡惨重,甚至被人一网打尽;
但面对赵北宫的威迫,当众把洪渊交出去,叶家弟子以后就再也无法在众多大家族面前抬头,脊梁骨都被打断了!
“父亲,我们决不能把洪渊交出去,直接和赵家开战吧!”
叶天高咬牙提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洪渊到了赵北宫手里会是什么下场。无论为了整个家族还是为了当初对叶柔的承诺,都不愿意就范。
“闭嘴,没我的吩咐,你别吭声!”
叶重宫一声厉喝,转头沉声吩咐,“叶虎,马上去联络刘家和曾家等家族,探探他们的口风。叶满仓,你率一队人马去城门增援守城的城防兵,想办法拖延赵家的攻击封锁城门!”
“是!”
叶虎和叶满仓两个亲信躬身领命,分头行动。在叶满仓的率领下,一队铁甲卫骑马绝尘而去,随行的都是叶家最精锐的战士。
气氛越发紧张起来,没人吭声,心头一个比一个慌乱。
柳如烟倒是面不改色,静静地站在人群中,看见洪渊被一队铁甲卫包围起来也不慌不忙。站在她身后的鬼仆,脸上带着鬼脸面具也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又聋又哑听不见人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