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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帝崩(1 / 1)

十二月的天,足以冻死人。

更何况这鹅毛大雪持续数日,未曾停歇,恢宏的天师塔依旧屹立在京城之内,往日塔内人声鼎沸,如今十不存一。

再无那白衣术士,激烈争辩,再无那背负双手之人,在此装那无脑的比。

一切,都显得萧索,广场上铺上了一层雪毯,雪地上横七竖八画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兴许是那家孩童无聊所画。

大雪又将广场覆盖上,浑然一体,踩着雪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马哼,一人漫步而来,此人一袭白色大氅,头发挽着,俊朗的面孔,透漏着坚毅。

他走几步,黑马便行几步,在这风雪中,愈发靠近那八卦台,京城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

“世道荏苒,人已不再。”

白仙吐出一口热息,静静看着琉璃瓦依旧熠熠生辉,可惜,它的主人,已走了。

“天降大雪,大师倒是一副好诗才。”

伴随着一声轻笑声,二女从雪中看似一步,阵纹浮现间便已经到了八卦台上,白仙背对着二人,轻笑:“各有所志,天下为棋罢了。”

“我该叫你大师,还是…狗奴才?”

一袭红妆,英武的少女,眼神复杂,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白仙,后者微微一笑,“你乃大魏郡主,贫道乃曹军参军。”

“大师今日来,为何?”开口的又是另一人,一袭白衣,倒是少见,眉宇间的稚气蜕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灵动,一成不变的,可能就是她腰上的鹿皮小包。

“见故人。”

白仙看着二女,白衣者,灵光,红妆者,荣阳也。

倒是一年不见,二人变了许多。

“呵呵,好一个见故人,昔日,我就不应该救济你,对吧。”灵光面色复杂,最终变成平静,想起那瘟疫中,帮自己打下手的少年。

又看着如今,已经成人的白仙,眉目俊朗,倒是显得一副老气横秋,如果当日,不救他,大魏也不会沦落到今日。

“丫头不救,贫道也能自力更生,不过是快与慢而已,此番,还是多谢丫头,当年搭救之恩。”

白仙微微一拜,仰头看了眼雪花,当年吗?

似是当年,不过是几年前罢了。

转身看向萧索的京城,“数年,如隔世,这盛世华章,终究由贫道亲自击碎。”

“狗奴才!

你与那姓曹的一般无二,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荣阳郡主银牙紧咬,挂在腰间的剑峰抽出,走动不过几步,无形之力便束缚住她,动弹不得。

“也对,于大魏皇族而言,贫道无外乎白眼狼,倒是荣阳丫头,武艺进步确是极快,可惜了,这天不存,不长久,

天下又岂能一家之言。”

听着白仙的话,灵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容,“白仙,你还想骗我到几何?”

“骗?”

“昔日,你不过落魄小儿罢了,你可知什么是天下!

什么又叫天下人!

大字不明一个,也敢在此言天下!”

白仙苦笑,这丫头,还是这般,出门不带脑子,看了眼灵光,“老天师呢?”

“为何告你!”

“京城内,自有一人会明。”白仙摇头,翻身上马,灵光欲动,无形墙壁荡漾开来,挡住她去路。

“可恶!本姑娘定要你给个交代!”

灵光拍打着墙壁,无奈看着白仙骑着白马,在雪中逐渐变小。

白仙心思很复杂,闭着双眼,不去想那些琐事。

黑马看似走的很慢,但行走一段后,眼前已至的,却是宫城的墙壁,禁卫长矛指着白仙,“王宫重地,闲杂人等,滚!”

“曹军参军,特来拜会陛下。”

禁卫眉头都跳了一下,如今天下,谁人不知曹军兵力强盛,领头之人瞪了眼对面的禁卫,收拢长矛,“稍等。”

接过令牌与卷书,禁卫中一人跑了进去,通知那宫中的陛下。

白仙打量着这面墙,昔年他打不破这面墙,如今看去,这面墙下,乃是密密麻麻的阵法,组合成一座大阵,将皇宫,庇护在大阵之内。

“确是如传言般,非一品不可破。”

握了下马缰,白仙终究还是放下了实验一番的念头,此行,还是事情要紧,曹魏争锋暂休,天下黎民才得休养生息,不能再起刀兵。

压抑的宫中,时不时传出咳嗽声,刺鼻的药味,躺在龙榻上的人,仿佛老者,满头斑白头发,容貌却是年轻的很。

下首坐着一名戴着连华冠,闭着双目默默炼丹的坤道,倒是美艳,宦官低着头小跑进来,跪在地上,“陛下,曹军参军求见。”

咳嗽声一止,龙榻上的荣和帝翻过身来,眼神灰败,“宣。”

“是。”小宦官低着头跑出了宫。

坐在一旁的坤道睁开眼,瞥了眼荣和帝,“陛下不怕是刺客?”

“朕的时日,朕知晓。”荣和帝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对着坤道,“梦落道长,此丹,可否助龙儿开智?”

“可。”梦落道长一语道完,垂下脑袋继续炼丹。

荣和帝笑了笑,脸色苍白如纸,眼中神色复杂,这盛世华章,终究还是败在了自己手中。

白仙穿着长袍,披着大氅,从外殿走入内殿,偌大皇宫,显得冷清,天下至尊,便居住在这如囚笼般的皇宫内。

闻着浓烈的药草味,微微拱手,“见过荣和帝。”

眼前斑白头发,眼神灰败,脸色难看之人,依旧可见脸上的英武之气,此刻却是病恹恹,随时可能会入土,“哈,曹军参军,却是昔日男爵,

咳咳,赐座。”

宦官搬来坐塌,这才退出,白仙坐下,对着梦落道长颔首,看向这位时日不多,死气缠身的皇帝。

如果当年,他没有下令退兵,如果当年,他没有犯浑。

或许这天下,还会按照原来的轨迹,成为他想要的天下,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此乃曹公奉献于陛下的丹药,可延缓寿元。”

“哈哈咳咳咳。”

荣和帝一阵怪笑伴随着咳嗽,看着白仙放在地上的锦盒,自愧一笑,“朕知道,用你们的话来说,朕是精气神去之七八,

活不长久,那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朕。”

白仙心道这皇帝还蛮知道些道理的,没回话,曹孟停止兵峰,一方面,是出自民力不堪的原因,另一方面便是旧主将亡。

荣和帝终究是曹公的知遇之人,此恩,不可负。

“曹军兵强马壮,朕的火器,你们运用的倒是比朕更好,火炮齐鸣,纵然边关稳固,依旧败在了炮火之下,

如若此人,在我大魏,今年,当是西征凯旋而归,朕为尔等,行功封赏,西域可平,萨满诸国已可破,天下承平,

朕当成那万古第一君。”

白仙默然,不曾搭话,反而是看梦落道长炼丹,荣和帝依旧断断续续说着,“遥想当年,朕封你为大魏男爵,

你却随同曹孟,一同反了朕,反了这大魏天下。”

“天下?大魏天下?

陛下困了便歇息吧,天下,终究是要交给年轻人了。”

白仙回了一句,荣和帝喃喃看着大殿穹顶,终是惨笑,“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朕明白,这河山万里,

横盖八荒,这锦绣山河,这…咳咳。”

白仙视若无睹,这位昔日的天下至尊,志得意满,开创盛世,数年光阴如墨,转瞬即逝,这天下,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

继续往好的一面走下去,一场西征,一次犹豫,一次听信谗言,一切都毁了。

“郑昌文呢?”

白仙问龙榻上的皇帝。

“误陛,已斩,夷三族。”

荣和帝没开口,倒是一旁的梦落道长替他说了。

这倒是大魏律法当中,最重的条文,三族陪葬吗。

白仙不知该如何去评价龙榻上的荣和帝,可能,郑昌文也是无辜,被当成了荣和帝泄愤的对象。

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都不假。

“呵呵咳咳。”荣和帝笑着,又忍不住咳嗽,看着两位道人,“郑卿,该是朕怪罪了他,

三言五谏,群臣相拜,

倒是朕,这千古基业,毁于一旦。”

这天下盛世,出自他手,这天下盛世,也毁于他手,不过三十多岁的人,白了头发,也没了精气神。

为这盛世华章,奉上自己的性命。

甲片碰撞声从大殿之外传来,魁梧汉子的腰,也难免佝偻了几分,来人很帅,充满儒家气度,而身上的血腥,又表明他是沙场将军,那淡淡的气度,却彰显出他王家的身份。

“见过陛下。”

“皇叔咳咳,不必多礼。”

来人正是汉王,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人,如果他的直觉没错,此人,应当就是他了。

“此丹,乃是朕给龙儿最后一物,让他,守好祖宗基业。”

话苍白,且无力。

白仙无言起身,梦落道长一同起身,二人气机碰撞,在荣和帝面前展现出一副盛世画卷。

老汉坐在门前树下悠闲喝茶,望着孙儿跑远,田间汉子耕作,牛羊漫步在田野间,媳妇三两成群,抱着装满衣物的盆子往河边而去。

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荣和帝仿佛看到了自己,也置身其内,与汉子劳作,同老汉唠嗑家常,更看着孩童远去,欢声笑语中,似是永恒般的美好。

梦落道长起身,微微摇头,白仙的心也是散开。

汉王跪地,半百的人了,泪水从他眼眶中落下。

荣和九年十二月,帝崩,封汉王为‘皇父’,铺政,执掌天下大权,七日后,帝葬于祖陵,天下大乱,镇南王起兵清君侧,聚兵五十万众北上。

飘摇天下,再陷入风雨之中。

京城。

大雪早已停歇,整座京城,无数人往外涌去,逃走,逃离这是非之地。

白仙站在天师府八卦台上,静静眺望出逃的京城百姓,又能跑去那?

谁又能逃得了这滚滚大势的席卷,谁又能真正笑傲呢?

不管是西边如狼似虎的曹军,还是南边清君侧的镇南王,都令这天下,不再安稳。

“你很开心了吧?”灵光很伤心,自从义父皇驾崩,她就没笑过。

白仙无言以对,摇头道,“各有所志,贫道早年便言明,为开万世之太平,既荣和帝不行,那贫道便自己行那,万世太平。”

“万世太平?”灵光眼圈红着,看着皇宫方向,少帝继位,尚且需要三月守孝,才能正式亲政,然而这皇宫,暗流涌动。

无数人盯着那张宝座,有皇父汉王镇着,宵小不敢妄动,然而一切都是暂时的,待南方的镇南王率军而来,一切局面将被打破。

那里,长公主府锁上了厚重的大锁,再也没有长公主,让她去蹭吃蹭喝了,荣阳成了公主,少帝的姐姐。

“吃吧。”白仙手拿着绿色的糕点,眼神平静看着灵光。

灵光捧着糕点吃着,越吃越觉得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却仍然努力压低声音,让自己,哭的小声些。

白仙静静看着大魏京城,微微摇头,是人,就改不了权力交接的尿性。

汉王终究是汉王,荣和帝驾崩,不到两日,皇后离奇死亡,长公主被捕,一同葬入皇陵中,几日之间,风云变幻,少帝成了孤家寡人。

谁也不知道,这位大魏帝王,能活多久,不,是能活几天。

可能某日醒来,那位皇父就自己继位称帝了。

“这京城,倒是萧索了,满月楼麻豆绿糕,似乎甜了几分,味道变了,人也变了,不变的,可能就是这座城吧。”

白仙吃着麻豆绿糕,静静看着大魏京城,想起了许多,教坊司前,才子惜惜不舍,教坊司内,金吾卫胡作非为。

从怀中拿出画卷,上书《洞庭阁赠湘君初夜红》,想起了那晚,佳人问:“公子可知红尘女有失妇道,不守贞洁。”

犹记得那日,三生以来头一回做人。

白仙看向那教坊司,年前还是人间仙境,如今人去楼空,再无那莺莺燕燕之声,更无才子佳人,有的,不过是日渐沉木的京城。

“湘君可知郎之意?”

“若不知,且闻湘君一夜白发多。”

“纵是黑发送黑发,一夜长情,君可知否?”

看着画卷上的题词,气机引燃火焰,将其化为了灰烬,平静目视着京城,风有些冷,这故人,也该如这冷风般,随风而去。

抽泣声逐渐停歇,灵光偶然抬头,看着燃烧到一半的画卷,其上是窈窕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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