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白嫩须角伸出来,往后黑褐色的根茎缓慢伸出,很是奇怪,分明是草木,却如蛇般,仿佛具备生命一样。
待那根茎行出二尺之远,白仙心神一动,浑身弯曲如弹簧,只听咔嚓一声,脚下的树枝连声断裂,树木主干往后偏移,整个人顿时闪电弹出,徒留下身后消散四方的空气。
那根须察觉有危险,晃动根须便往回缩,它快,依旧快不过使用内力加速的白仙,手掌抓住根须,另一手撑着草地,脑袋往下大幅度偏移,直接就是一个打滚卸力,身体猛的往前移,好似被拉着走一般。
牢牢握住手中的根须,眼神紧盯着那洞口,气机从洞内传出,另一手赶忙结印掐诀:“镇。”
原本摆放好的树枝宛若自成一系,气机缭绕,奇异力量从上透出,舞动的根须逐渐安定下来,白仙心中松口气,即欣喜又惊叹,真有草木精怪。
尝试着拉动一下手中的根须,那一端传来无穷巨力,好家伙,力气不小,起身用力拉着,另一手握成掌,运起内力,一掌拍出。
轰。
顿时山沟裂纹弥漫,碎裂声传荡,随着一声轰鸣,山壁轰然碎裂,露出内部的空间,白仙得见根须真容。
此物以黑褐为主,椭圆形,高起来比白仙还高半个身体,根须四下舞动,多缠绕牢牢保护着内部的块根,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顶上那盛开的花。
不少根须逐渐白嫩,宛若婴孩手臂般,而被自己抓着的,赫然是这草木精的主体。
隐隐传来破空之声,白仙登时后退,砰砰炸响,草地上更多出凹痕,却是这草木精挥舞根须打来,将别在腰带上的斧头拿起。
斧光阵阵,此物根须蹭蹭落下,唯留那被包裹着的块根部,纵然砍下根须,依旧如同生命般在山壁上蠕动。
白仙捡起树枝,又分别插在出口四处,遏制气机流转,顿时那根须如无头苍蝇般原地蠕动,不再前进。
捡起一根根须,放在嘴里咀嚼一番,白仙只觉得鼻子里好像流出些许液体,忙不迭将嘴中的根须吐出,看在手中。
用袖口抹了把鼻涕,药力之猛,差点让他流鼻血。
“好啊,根须黑褐转白嫩,顶上连生七花苞,盛开之日十里香,千年精怪夜交藤。”白仙寻觅一番,才找到关乎此物的记载,夜交藤。
也叫何首乌,寻常何首乌具有很强功效,更何况是自己眼前这株,体长怕是有一丈还多,根须已然开始白嫩,顶上花苞凝结五处。
显然,这是一株有八百年年份的夜交藤,只差两步,便可成精怪。
“贫道以为,无外乎是寻常草药,不曾想,却是如此宝贝,天助吾道。”白仙哈哈大笑,心境产生波澜,可见此物带给他的冲击。
八百年夜交藤,功效之强,仅仅是边角料的根须,自己差点都承受不住这药力,固本培元,炼精化气,定当畅通无阻。
喜事喜事,大喜,祸福相依,贫道之福。
修行讲究资源,原本按照自己的算法,筑基完成,炼精小成的话,需得两年不可,但有了这八百年何首乌,两年不仅是初入羽士,自己便能成为真正的炼气士!
看了眼掉了一地的根须,白仙悲痛:“哀哉哀哉,浪费了。”
根须药力如此猛烈,更何况是块根与花苞,这才是真宝,根须不过是固本培元所用,真正有价值的,而是块根与那花苞。
“这夜交藤已学会自保,这根茎怕是用来吸引野兽与采药人,而将本体护持的好好的。”白仙很为难,这根须缭绕住块根,显然可见已经有了自主本能。
将根须收集起来,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捏断缭绕住块根的根须,直至天地昏暗,才逐渐清理完毕,捧着手里的夜交藤,白仙如视珍宝般。
外表白嫩如婴儿,四肢五官甚至显露而出,栩栩如生,宛若睡着的婴儿,若非头上耳边肚脐上的花苞,真如一婴儿般。
“天地伟力,生此玄奇,再过百年,你怕要化为人形不可。”白仙喃喃自语,夜交藤带给他的震惊,无比剧烈,重约莫五斤,捏着那小手,触感硬质。
喜半参忧,喜的是亲眼目睹此天地产物,忧的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斩断了这夜交藤的根须,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精气不断流失。
白仙懊恼,越拖延,精气下降越快,可他更无法,根须药力已经达到承受极限,一下子全吃,怕是自己会当场暴毙而亡:“可该如何是好?”
寻觅道藏,找到一法,便是以气机压制,气机不同于风水,乃是游离于天地之间的一种奇异能量,如生气死气,皆属于气机一种。
背起如柴垛般的根须,抱着夜交藤,不顾内力损耗,施展梯云纵赶路,感到疲惫之时,便咬下一丢根须,继续寻找。
四方草木不安,时有嚎叫脚步,夜交藤的精气,吸引来山中猛兽,愈发前进一些,白仙更是显得不安,回到那荒庙中,看了眼那破败不堪的佛像。
“借宝地一用,他日必当归还。”
念叨一声,一只手便在地上刨出一坑,摘来树枝,在坑底结成一道八卦之态,以阵眼防止地气夹杂入夜交藤中,撒上一层灌木丛针叶,再弄来五块小石头,放置于东南西北中。
还不算晚,从早已被灰尘掩盖的香炉中取出灰烬,洒在其上,这才慎重的将夜交藤块根放至其上,忙不迭跑出去挖来潮湿泥土覆盖而来。
将香炉中的灰烬尽数倒出,覆盖在上,搬来大石块镇压在上,白仙长出一口气:“五行阵,算是大功告成。”
缺少水,无办法,只能用潮湿泥土先镇压一些,再寻到装水器具,在补充上水行,小五行阵便宣告完成。
主火副木,火隔绝地气,放缓精气泄露,木则滋生,缺少水,看了眼庙外,感知不假的话,有东西在暗处窥探,拿捏来树枝,在庙内各处安放,便转身离去。
不多时,庙内蹿来一硕大身影,一双眼眸在黑夜中发光,四处寻觅一番,看了眼那佛像,无功而返,随即离去。
刘老汉家人已经入睡,翻墙而入,寻到一破碗,从灶房里掏出灰烬,背起陶壶翻墙出去,一路施展梯云纵,在溪流边装满水,马不停蹄往山中赶去。
今晚无月色,遇到些许邪祟,尽数直过,那物远观着白仙而过,也不敢去打搅。
行至荒庙中,白仙气极反笑,抄起随身带着的斧头:“好胆!”
嗷呜。
嗷嗷。
确是一群山狼在荒庙院子中不断刨土,看是寻不到那吸引它们来的东西,转而开始刨土,颇有几分要拆了这荒庙的架势。
好畜生,聪明得紧,山狼警惕性极强,发现白仙刹那便围攻而来,如果是一般猎户,必然会被吓到,白仙不惧,喝声之后挥斧而出,顿时将扑来的山狼拦腰砍断。
只盯着那最威猛的山狼,速度极快,山狼捕猎经验娴熟,知晓避开,堪堪避开一斧头:“好畜生,倒是聪明。”
握紧斧头,狼群匿息,但他依旧能感觉到,它们就在附近,不敢托大,跃上庙顶,仔细观察,黑夜对他很有影响,虽也能视物,但远些便看不清。
凝神聆听着,手中抓着石子,听到细微动静,顿时便是一阵破空声带着狼嚎声,僵持许久之后,白仙脚边的石子已然空了一大块。
院子中渐渐没了声息,白仙不敢托大,夜晚对他很不友好,如果是白日,必然不惧,又施展暗器手段,听那狼群脚步声远去,四方寂静无声。
走了吗?
吼。
刚落地,便感到背后传来嚎叫声,院子外传来脚步快速奔跑声,糟糕,说时迟那时快,背后陶壶直接砸了出去。
噗。
陶壶崩裂,水花浇来,斧头顿时往前划去,一阵好似皮毛大衣被划开的轻响,温热,是它了!
砰。
一脚踢出,那狼一脚被踢飞,撞击在佛像上,白仙握斧头,转身怒喝:“滚!”
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三尺的山狼,那闪烁着嗜血光芒的眼眸,可白仙脸上比它们更凶狠,站在后面的山狼率先夹着尾巴跑了出去。
距离白仙最近的那山狼,转身离去,站在庙门处看了眼白仙,便消失在黑夜中,白仙松口气,抓起夜交藤根须咀嚼,迅速将阵法完善,当灰烬铺上,在大石块上放着最大的陶壶碎片,内盛放着水,才松了口气。
整个人如虚脱般靠在莲花座下,丝毫不顾那被山狼头领血液染的衣裳,平息净神,劳累不堪,只觉得今夜危机重重。
最担忧的邪祟没阻挠自己,反而是这猛兽,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也欣喜,这夜交藤放在这里,自己也能放心,猛兽再厉害,终究是猛兽,不足为虑,阵法是用来对付邪祟的,而非猛兽。
他最担忧的,是被人发现了去,那才叫难应付。
休息至天明,才起身查看情况,首先是头狼,颅骨凹陷,腰骨断了,整体无外伤,皮毛较好,院子里则有三具狼尸,两具被啃咬的不成样子,一具被开膛破肚,显然是它们的同伴在昨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