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每日翘首以盼的渡鸦,另外一个每日扫榻以待的,便是秉文了。
可他毕竟还是稳重一些,不像渡鸦那般孩子气,也不好如他那般隔三岔五就去信一封询问归期。
他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着。
比如眼下,他正在书信一封。
信里告诉夏初,他让巫马华才做的双刀已经完工了,要不要派人给他送过去呢?
若是夏初回信说不要,那想必归期将近。
若是夏初回信说要,那怕是遥遥无期了。
不过,即便是要送过去,好歹他也算知道了夏初身在何地。
不用每日这样,都不知该将心悬在哪里。
自从霍天炀的案子破了之后,孔长辉被调到了刑部,升了侍郎一职,品阶倒是直追解纪明,两人眼下都是正四品的大官了。
而解纪明自从任了工部侍郎一职后,便整日里忙着煜王府邸的翻修。
因为萧言竣刚刚被封为煜王不久,紧接着迎亲的队列出发,等接到了蒙族公主回来就得大婚。
新建一座府邸肯定是来不及了,皇上便将一直空置的皇叔府邸赐给了萧言竣。
工部接了圣旨,便带着人开始翻新修筑起来。
是以解纪明这段时间,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他本就是新官上任,刚上任就接了这么大一个工程。
也不知这运气,是好还是不好。
工部向来是个肥差,偷工减料,枉报工费的事本来都是大家心知肚明。
偏偏来了个解纪明,油盐不进。
他一个人不进也就算了,偏偏他还卡在了一个侍郎的位置上。
不上不下,连带着在他上下的人,利益都有点损失。
是以,他在工部也是很不招人待见。
反之,被调去刑部的孔长辉过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他是刚刚破了霍天炀案子的红人,又受了九门提督的亲自举荐。
他本身又是个侍郎,整个刑部除了尚书皆是以他为尊。
京城近日里又安稳又太平,牢中犯人的家属也是隔三岔五就对着刑部里的人打点,希望自己的家人在里面的日子能过得稍微好些。
这一层层的打点上去,孔长辉虽然没有受贿。
但这日子过得,也算锦衣玉食了。
除了他们二人,最近还有一位升官的便是项承方了。
卓先德被判了斩首,他院使的位置被之前的掌院顶了上去。
那掌院的位置,自然而然便由了项承方顶了上去。
别看只是升了一品,这地位可就远远不同了。
原本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御医,眼下摇身一变,可就是管御医的掌院了。
要说这项承方,才是这近年来升官升的最懵的一个人。
直到皇上的圣旨落了下来,项承方才知道自己前段日子里勘验的那副骸骨,居然是霍提督的亲弟弟。
更让他大吃一惊的是,那个丧尽天良毫无医德的人,居然是他们太医院的院使卓先德。
项承方现在才回味过来,他最初去大理寺时,胡映茂那副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表情背后,所蕴藏的深意。
也难怪等他勘验完了之后,数次去寻秉文见面都被他再三拒绝。
换成是他,也委实有些难以启齿。
直到真相大白之后,项承方接到了封赏晋升院使的那一天,秉文才前来贺他。
项承方对着秉文行了一礼,若不是那日受了他的提点,去翻阅霏语针灸录。
否则,他也无法准确判定,那副骸骨是死于水分穴之下。
也是因为他勘验了头顶出现的红色血晕伤痕,提供了有力的佐证,才会被霍提督进言,升了这掌院一职。
京城在霍天炀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紧接着便迎来了霍府小姐霍文淑的及笄礼。
霍天修为人向来内敛低调,可这次霍文淑的及笄礼,他却是大办了一场。
京中的名门望族基本都收到了请柬。
他将地点选在了茗湘苑,茗湘苑本身便是个一贴难求的文人雅苑,再加上那些达官贵人们都是心知肚明。
霍天修此举,其实是想要位霍文淑觅一位如意郎君。
是以,及笄礼的那一日。
但凡还没娶妻的世家子弟,都齐聚在了茗湘苑内。
眼看着那些狂蜂浪蝶前仆后继的扑向了霍文淑,赵兴文站在秉文的身边,心中很不是滋味。
“赵将军,你要是喜欢倒是上啊,别给我这站着糟蹋我院里的花卉了行不行?”秉文看着一地的花瓣,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句话,这满院的花花草草都要被赵兴文给秃噜完了。
而一旁的孔长辉和苏浅安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也知道,霍提督心中属意的侄女婿并不是我。”赵兴文神色有些恹恹的低下了头,不愿再看那边刺眼的一幕。
“这关键不还是得看霍小姐属意谁,她要是不喜欢你,霍提督属意也白搭,她要是喜欢你,就凭着赵老将军和夏侯爷的身份,我就不信这门亲事还能提不下来。”秉文在旁对他语重心长的进行了一番开解。
赵兴文眸子亮了一亮,觉得此言颇为有理,正要昂首挺胸一鼓作气去挥赶那些狂蜂浪蝶之时,门外响起了一声:“户部许尚书携子道贺。”
只见尚书许万钧领着许温澜踏了进来。
许温澜今日袭着一身绣绿纹的紫长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绣着水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他腰间系了一条宽玉带,身材高挑秀雅,手持一柄象牙的折扇。
一步一伐间,一位翩翩贵公子的非凡身影尽显无疑。
而茗湘苑内其他的世家子弟,瞬间便被比了下去。
余人只能惊叹,京城四大公子之一的许温澜,确实名不虚传。
许大人带着许温澜径直走向了霍提督,霍提督对着霍文淑招了招手,也向着许大人迎了过去。
刚刚还围绕在霍文淑身侧的那些世家子弟,也识趣的纷纷退到了一边。
眼看着许温澜和霍文淑越走越近,秉文转头看了眼身旁的赵兴文。
刚刚还昂首挺胸的他,一身的心气儿又泄了下来。
此时,又恢复了刚刚的垂头丧气。
开始折起了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