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平常晚了数十分钟才到办公室,谷书琳一进门就听到沙发上的一团人形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边准备今天要用的东西,顺手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董青窝在沙发里的身体动了动,然后夸张的把自己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谷书琳没理会他,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过去。
董青眼睁睁看着一双细长的鞋跟从眼前走过,从北到南,从东到西,来来回回就是半点不在他跟前停留,于是只好裹着毯子自己坐起来,声气十分窝囊:“女人就是无情。”
他顶着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幽怨地看了谷书琳一眼,又一眼。
谷书琳自认为定力十足,权当看不见他。董青这种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她得矜持一下,等着他自己竹筒倒豆子把该说的废话说完。
果然,这个胡子拉碴的大龄青年憋屈得火气上涌,堪堪在眉毛倒竖之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那个男人怎么样?”
谷书琳点了点头,神色向往:“长得挺好看的。真好看。”
董青脸色变得阴沉,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勉强把皱出了五个褶子的眉头舒展到仅剩三个褶子,末了憋出来一句:“他也就长得好看吧?”
谷书琳附和地点了点头:“是。他身体不大好。”
董青这回接的十分顺畅。他熬夜睡在别人的办公室一整晚,好像就是为了等这一句不是:“他们家人都那样。他大姐在实验室吃喝拉撒把实验室当家,二姐成天叫嚷着拯救跌停的股票,唯一一个正常点的兄弟前些天跟一群纨绔打得火热,在赌场里把自家在本省的产业输的七七八八。”
说到这里,他又吞吞吐吐的了。
谷书琳丢给他一个“不说赶紧滚蛋的”眼神,董青只得咬咬牙,从地面上站起来,先是向后一把捋了茂密的头发,困兽似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才破罐子破摔似的开口问道:“你们睡了吗?”
谷书琳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目光露骨而刻意:“请问先生你是我什么人?”
冲口而出的时候不觉得尴尬,问完谷书琳反而尴尬了,但她决定放任不管,也不给别人退让的余地:“我们已经结婚了,而他是我的丈夫。”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像两块铁锭砸在人的胸口。
董青太高了。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谷书琳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也觉得这种身高和性别带来的压迫太过强烈。
董青垂下眼睛,眼神真诚而热切:“我们是朋友嘛。我只是不希望你不开心。”
谷书琳被那样的眼神盯着,险些又要生出怨恨来。
垂下眼睫,遮掩住那一刻情绪,速度快的仿佛只是眨了一下眼睛:“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有时候小心翼翼地降低一下对身边人的期待,或许自己会过的更轻松一些。自己尚且有诸多毛病,做什么要别人十全十美。
谷书琳的长相其实很有欺骗性。她皮肤白皙,眼睛总是不自主的透漏一种乖觉,嘴角天然微翘,不笑的时候也还算可爱,整个人气质内敛而不外放,卸下妆容,很容易让人觉得没有攻击性。
她一低头,表面的凌厉被故作的柔弱遮掩,这让心下惴惴的男人很是舒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对了,你最近有空吗,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董青靠近了,两人间隔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甚至一低头就能亲到谷书琳的头顶。他语气调笑,却面无表情,索性谷书琳看不到。
谷书琳用膝盖把人往外推了推:“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约我出去。”
董青吹了声口哨,算是终于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了抱谷书琳。
后者微笑着目送男人离开,立刻换了一副讽刺的嘴脸,脱了被拥抱过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