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该想到的啊。? ?中 文? 网w?w?w?.?8?1?z w?.
若只是寻常相交,秦峰又怎会为她花这么多心思,以各种名目帮来招来身边这么多人手,指点她考取女官试,教她猜谜习字,下棋奏琴,甚至是武艺。
还不顾在人前展露武功的危险,就只因为担心她会受伤。
就连说服她应下与魏国公府那门亲事,也是因为不想她卷入宫中纷争。
明明秦峰明里暗里为她做了那么多,护了她这么久。她怎么能这么迟钝,直至今日才从对方口中得知真相呢。
可惜这般深情,她却无法回应。
谢宁一个人坐在书案后,心中一时思绪无数,神态间却颇有几分失魂落魄。
犹不自知。
***
“小姐,奴婢可以进来吗?”
谢宁独自一人在书房呆,也不知过了多久,明霜的声音才从门外传来。
回过神来,她却只是掀了一下眼皮,旋即便又垂下视线,双眼放空地盯着案上一片雪白的生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立在门外的明霜却犹不气馁,“奴婢有话要与小姐说。”
“进来吧。”
谢宁话音淡淡地落下,人却先明霜一步起身坐到了书房内的小榻上,还顺手扯下了两旁的帘帐,似是不想与对方碰面。
明霜应声而入,视线便在一片朦胧的丝帐映衬下,定住了其中影影绰绰的人影,目光便不由一闪,话音却并未停顿,径直开口道:“奴婢明知王爷对小姐有意,却不曾出言相告。小姐心中一定很是怨怪奴婢吧。”
帘幕遮挡相互看不清神色,谢宁只觉如此很是自在,闻言便也没掀帘去看对方神色,只是语气淡淡道:“你本来就不是我身边的丫鬟,各为其主而已。我明白。”
怨怪不至于,但若说她心中毫不介怀却是在扯谎了。明霜自到她身边后。将她房中事务打理得分外妥当。谢宁自认与明霜相处得极好,待她同谷穗也一向毫无差别。
可在秦峰这件事上,明霜却也跟着瞒了她这么久。
“看来小姐果然是怨怪奴婢了,”明霜面上虽保持着镇定。嘴角却不由扯出一抹苦笑来,声音微颤道:“也难怪,小姐一定觉得奴婢一直都在骗您吧。”
双手握紧后又松开,谢宁却只是淡淡地道:“你既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当初为何不将此事告知于我?”
“小姐以为奴婢没有说过吗。”立在帘帐前的明霜摇头失笑,神情无奈道:“只是此事毕竟是王爷的私事。明霜不过一介仆从,又以什么立场插手此事?纵是有心,能做的也不过是旁敲侧击、暗中提醒而已。”
以明霜的心性,谢宁当然不会怀疑对方话中真假。闻言,她不由低头垂下了视线。
原来对方曾经提醒过她啊。
回想起来,那么多蛛丝马迹,那么多状似合理不合理之处,她怎么直到今日才觉呢。
谢宁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软垫。
明霜的声音却再度传来——“更何况,奴婢初觉王爷心意时。当时情况也极为特殊。前有剿匪之行福祸未卜,后有轩王殿下虎视眈眈,奴婢自然赞同王爷隐瞒此事。”
“说来小姐也许不信,”明霜一面开口,一面试图透过丝帐帘幕打量着谢宁神色,唇角一勾道:“剿匪之行前,王爷原本是打算等到回程之后,便向小姐表明心意的。可惜……造化弄人。”
谢宁目光一闪,片刻后才抬起头来,心中自有百般滋味萦绕。却不知该与明霜说些什么。
乍闻此事,她原本是极为震惊的。可秦峰当着她的面亲口承认,由不得她不信。
可就算确认了秦峰的心意又如何?且不说谢宁根本就对他无意,单凭她如今已与魏青阳有了婚约。两人之间就已注定没有了可能。
就算秦峰对她再好也是枉然啊。
可对方早知她对魏青阳并无那份男女之情。谢宁如今只怕,秦峰的执念是由此而生,更怕对方会因此认为,既然她此时没有心仪之人,那同谁在一起都是没有分别的。
她不想再给对方无谓的希望了。
谢宁闭上了眼睛,眼角处却有泪珠话落。滚烫灼热。
帘后半晌无语,明霜忍不住又上前一步,试探地出声唤道:“小姐?”
“你先下去吧,”谢宁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后,才想起对方眼前有帘幕遮挡,立时便收了笑意,若无其事地出声道:“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也好,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奴婢就在外头守着,小姐若是有事,再唤奴婢过来吧。”明霜眼中尽是担忧神色,闻言却也只说了这么两句,话音落下,便自觉地掩门而出。
谢宁这才从帘后走了出来,本是无意地一瞥,目光却落在了正中摆设的琴架上。
恍若被什么晃到,谢宁急忙移开了视线,入目却尽是秦峰留下的痕迹。
棋盘旁扣着的,是对方精心为她挑拣的棋谱。
窗边的太师椅,是他平日考较自己功课的地方。
就连书案旁摆着的紫毫笔,也是秦峰惯用的那一只。
谢宁不由苦笑了一下,心下却尽是茫然,越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了。
她方才之所以不愿与明霜相见,就是因为此时此刻,她只要一想到对方便会联想到秦峰。
甚至是萧衍、无痕、晓月、青柳。
是直至此刻,她才恍然意识到,原来秦峰在她的生活中这么重要,原来就算两人不见面,她身边也尽是对方的痕迹。
如此千丝万缕的联系,要她如何说断就断。
她不想做无情人,可事到临头,却由不得她犹豫了。
谢宁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黄历,不过一瞬功夫,心中便已有了决断。
***
翌日一早,谢宁便顶着眼底青黑,面无表情地对着谷穗叮嘱道:“等下你随我一同回侯府。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你记得收拾些自己的贴身衣物。咱们要在那小住两日。”
“啊?”谷穗昨日被明霜刻意支开,又哪里知道究竟生了何事。闻言方才觉出不妥,瞪大了眼睛对着谢宁上下打量了一番,当下便忍不住惊声道:“小姐。好好的咱们回去作什么?还有,我怎么瞧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你的行李是谁给你收拾的。到底生了什么事,今日虽是初一,可往常咱们不是都只在侯府住一晚吗?何况当时咱们都是过了午时才去。眼下便要收拾,还要住上两日——小姐,这未免也太匆忙了些。”
谢宁哪里瞧不出来谷穗是同她一样被瞒在鼓里,可她这么一番话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实在是叫她无从解答。
她早就心乱如麻。
何况回到侯府,不过是她仓促之间作下的决定。
就连谷穗都觉察到谢宁异样,只见她神色一慌,便小心翼翼地放低了声音,“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谢宁紧抿着唇线。面上不露半分情绪。
谷穗见状,心中担忧却是更甚,当下便探头凑近道:“小姐,要不要我先去与明霜姐姐说一声?”
谢宁目光一闪,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出声,片刻后方道:“随你吧。”
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任谁出马也拦不住。明霜早晚会知道,她也没必要隐瞒。
谢宁回房取了包袱,便自己去寻了馆内的车夫,先命对方套好了马车。这才回头去寻谷穗。
自然是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明霜。
谢宁目光一闪,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在与两人相距数十尺的位置上,背着只装了两身衣物的包袱。
毕竟是仓促之间下的决定,这次回到侯府。她并没准备太多的东西,虽说是小住两日,心中却已打定了主意,要在外头长住些时日。
侯府也好,外祖母刘氏的别院也好,哪怕是京城里随便的一家酒楼客栈也好。
只要与秦峰扯不上关系。就都好。
谢宁遇事从来不喜欢躲避,可这次她却是实在没了法子,只能先尽量与秦峰保持距离,静下心好好想想,这件事究竟该如何处理。
“小姐,您要去何处?奴婢与您同去。”明霜望见她人影,便自顾自走了过来。
谢宁闻言,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摇头道:“我只想暂时清净两日。你还是留在武馆,帮我处理些事务吧。”
“小姐请听我一言,”明霜却忽然抬高了声音,难得没用谦称,径直出声道:“奴婢虽是王府中人,却未曾签过什么卖身契。自来了小姐身边,便是奉小姐为主。一言一行,从来也只为小姐一人考虑。”
谢宁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却涌起复杂思绪,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霜对她的照顾,谢宁都一一看在眼里。她从未怀疑过对方的心意,可昨日那句“各为其主”,想必是伤了对方的心。
说实话,她可以想象明霜夹在她与秦峰之间的左右为难,也能够体谅对方的知而不言。
甚至是秦峰的刻意隐瞒。
她都明白,都可以理解。
毕竟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件事而已,只是一时不想面对秦峰,还有这些与秦峰相关的人、事、物而已。
谢宁低着头,眉眼轻敛,愁绪暗藏。
在一旁的谷穗却忍不住开口相劝道:“小姐,明霜姐姐周到细致,咱们还是带着她一同回去吧。”
“谷穗——”明霜闻言,便忍不住出声喝止道。
谷穗却并未因此止了话茬,小脸一皱,便急声道:“若是小姐你担心人太多,那谷穗就不去了,让明霜代替我好了。”
谢宁心中对此颇为无可奈何,暗自摇头后,抬眸便对上谷穗一副焦急神色,不由心下一叹,无奈应道:“罢了,武馆的事就交由晓月她们打理。你和明霜,与我一同回去吧。”
“嗯。”谷穗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许是看出谢宁今日异样,面上却并无欣喜神色。
明霜却忽然上前一步,一如以往般地恭敬道:“小姐就准备带这些东西回去吗,要不要奴婢再去收拾一些?”
“不必了,”谢宁淡淡地看了明霜一眼,毫不遮掩道:“反正侯府里还有我不少衣物,就算咱们还要搬出来住,到时再收拾也无妨。”
明霜闻言目光一闪,却也没多说什么,回房拿了一身衣裳,便跟着谢宁上了马车。
她们这厢才走,安王府那头便收到了消息——严武馆中多得是秦峰眼线,纵是明霜不曾相告,秦峰也能及时收到谢宁的动静。
何况谢宁身边,还有先前他因担心对方安危,而刻意派遣的暗卫。
是故谢宁的一举一动,他不说是了若指掌,但对于她每日去了何处,见了些什么人,秦峰还是大致清楚的。
此时,他就坐在秋实园的八角亭中,若无其事地听着暗卫的回话。
“……谢小姐主仆三人早早便乘车去了侯府,身上还各带着行李。据属下揣测,谢小姐恐怕是想暂时离开几日。”
“呵,”秦峰闻言,不由轻笑了一声,视线盯着手中把玩的青瓷茶盏,看起来倒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那暗卫见状,垂着的头却越低了几分,声音放轻,试探般地开口道:“主子,您看……属下要不要派人跟进侯府?”
“咳,”站在一旁的萧衍不由重咳打断了这二人的对话,毫不避及地坐到了秦峰身旁,忍不住支吾道:“子岳,依我看,你还是给谢宁几日时间好好想想吧。你看你昨日才去了武馆,她今日便如此着急地搬了出来。凡事过犹不及,你若是再穷追猛打……只怕会适得其反啊。”
秦峰闻言,却只是神色淡淡地瞥了萧衍一眼,转头便对着那暗卫吩咐道:“无妨。若是不便进去,便不必勉强了。只要留意下周围动静,保证她安全即可。”
“呵——,”一声轻笑过后,萧衍不由拉长了语调,眉头一挑,怪声怪气地对着秦峰道:“我说秦子岳,你未免也想太多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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