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笃才半晌没有说话,脑中却是各色思绪涌动不已,他心情形,纵然你身涉其中,一般能戴罪立功,便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子女将来想……陈兄,你长子、次子,过不得两年,便要下场了罢?”
顾延章说完这话,却是慢慢站了起来,道:“陈兄,我言尽于此,旁的并不再多说,你且想一想罢……”
他一面说,一面拖开椅子,抬腿要往外走。
陈笃才双手本来紧握成拳,放在双膝之上,此时却是连忙扶着桌案,转头叫道:“贤弟……”
顾延章已是走开两步,听得他叫,转回头来。
陈笃才道:“你且等我想一想……”
听得顾延章说了这许多,他心中实在乱糟糟的。
被关在监室之中大半个月,不管面上表现得如何不为所动,油盐不进,可陈笃才如何会不紧张?
他家中虽有不少叔伯兄弟,更有许多族人,妻妾儿女也在,可叫那些人按着自己的吩咐行事还罢,当真遇上事情,光靠那几个臭皮匠,如何能抓主意?是以听得顾延章说走脱了大半人,他竟是一点都不意外。
——自己这一处再如何管得住嘴,知道行事,可旁人呢?那些个幕僚也好,亲信也罢,一旦被提刑司捉住问话,又能撑得住多久?见得自己被抓,如何会不惊惶?走了也是正常!
另有那李程韦,商人逐利怕事,果然被抓了,难道会不供出自家?
陈笃才想了无数,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常平仓这样大的事情,李程韦若是没有背景,如何敢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