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回首去看苏邪狐疑的目光以及牧子忧不解的神色,他纵身一跃,化作一道趣÷阁直白影,从山巅之上急速落到了山谷深处。
身姿轻盈地好似一只蝴蝶,没有惊起一丝尘埃。
他缓缓起身,正对上山谷之中那人错愕的神情。
陵天苏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说道:“真是好久不见了啊,怀山统领……”
怀山手掌下意识的压住腰间的刀柄,目光警惕之中带着无尽错愕的看着他。
“是你?南族少主?”
陵天苏笑容逐渐收敛,语气沉沉,“这世上,已经没有南族,何来少主?”
怀山没有理会他的冷讽话语,而是怔怔抬首看着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高耸雪山,那至少也有着千丈之高。
而他从雪崖之巅降临落下,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不禁让怀山一颗心脏抑制不住的疯狂跳动着。
难不成在短短两年时间里,这小子已经突破到了安魄的境界?
想到这里,他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嘴巴苦涩。
妖兽强大的是肉身,修为进展若无先祖血脉的觉醒加持,破镜比起一般人类要久远数倍不止。
毕竟对于妖兽而言,有着人类没有的漫长寿命。
他在这两年间,拼命修行,也不过从凝魂中期修行道凝魂巅峰,若无老族长最后关头赐下的那颗妖种,他甚至无法突破如今之安魄。
而如今,他站在这位曾经的南族少主面前,竟然有种此刻面对着的,是一座看不到山顶的巨山!
一根根灰色如同钢针一般的兽毛从他脸颊脖颈探出,深蓝色的妖纹在毛发之下闪烁传递着力量。
原本稍显宽松的衣袍套在身上瞬间变得紧绷,很快便传来衣帛撑裂的声音。
陵天苏目光骤然一寒,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原本收敛的杀意瞬间暴涨!
一步踏出!整个山谷都剧烈的晃动起来,雪山之巅的厚厚积雪不断的从高处滚坠而下,砸在怀山的身上,最后散成细碎雪花。
怀山怒吼一声,已经兽化一半的利爪手掌拔出腰间的长刀,然而还未等他的刀举至最高点,陵天苏的一道剑指便已经狠狠点在他胸膛的蓝色妖纹之上。
“噗!!!”
怀山口中喷出一大口猩红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数十丈之远!
他狠狠撞入谷中山石之中,浑身妖变兽毛不断缩回肌肤毛孔之中,浑身肌肤泛着一股血一样的通红,十指之上的利爪也飞速的收拢。
那极致简单的一指,竟是无比轻松的阻止了他的妖化!
无尽悲愤屈辱之下,他以刀撑面,艰难地撑住身体,口中鲜血不住淌落,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那个缓步而来的身影。
虽说动作迟缓,但他们之间的数十丈距离,从他抬步至他面前,他也不过之看到他迈出了三步而已。
陵天苏面色十分难看,语气低沉说道:“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试图妖化,虽然我不知你何时安魄,可是你的气息居然让我觉得十分厌恶,甚至让我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杀意,我现在不想杀你,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
怀山一身黑袍在方才那一指威力之下变得衣衫褴褛。
他不断的咳着血,心中着实不解为何他能够强大到如此地步。
他冷哼一声,道:“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陵天苏皱眉道:“你们北族入远古,究竟有何目的?!”
在两年前他便已经知晓,北狐一族,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正如那场可悲虚假的婚姻一样。
怀山呸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面上挂着冷笑,说道:“那日你从族长大人与长老大人手中苟活下来那是你的运气,可如今整个南族只剩渺渺数人,你真的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够颠覆整个北疆不成!”
陵天苏嗤笑道:“你这是在想提醒我……你嘱咐你师父放过香儿姐姐她们的那份情谊?”
怀山一怔,面色随即复杂。
陵天苏眉目一沉,道:“正因为这一点,你如今还可以站在这里,我不杀你,但是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怀山冷声道:“妄想!”
陵天苏眼中杀意收敛,森冷的目光流转闪烁。
若是苏邪此刻在旁,便会发现此刻他的目光与她自己竟然会有着九分腹黑神似。
正所谓近墨者黑,与苏邪长久相处下来,陵天苏也学到了对付某种人,得用一些另类的手段。
他呵笑一声,缓缓的蹲下身子,摸着下巴与怀山对视,缓缓说道:“两年不见,不知道怀山兄可还曾记挂香儿姐姐?”
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不禁让怀山为之一怔。
他眼中冷意稍退,带着一丝怀念感怀,居然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话语让他对上陵天苏的脸色暖下几分。
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香儿她……过得可还好?”
陵天苏嘴角勾起一个意料之中的冷笑弧度,他答非所问的回到:“下月十五。”
怀山一怔,不解喃喃:“下月十五……什么意思。”
陵天苏眯眼笑道:“在怀山兄的心目中,我是不是就是一个无用风流的少主?”
怀山皱眉不语。
陵天苏嘿笑道:“其实你猜得不错,我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下月十五正是我与香儿的大喜之日,你若是能够活着出这远古,记得来永安城叶王府来讨要一杯喜酒喝?
哦……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一个人间身份,名字叫叶陵,乃是叶王府世子,你入了永安城,大街小巷内应该有着我不少风流传闻……”
“胡说八道!!!”
怀山犹如被一只激怒的野兽,不顾浑身伤痛的身体,果断弃了手中的刀,一把揪住陵天苏的衣领,气得双目充血赤红。
即便隔着衣衫,陵天苏也能感受得到那双颤抖紧握地拳头,他斜眼看着地上的那把刀。
有时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即便你打断他浑身的骨头,也不见得能够让他的手松开武器。
但奇妙的是,当你谈及他心尖上的那个重要之人时,激怒他,就能够让他轻易弃刀投降。
“胡说八道?”
陵天苏故作无奈的说道:“我也想胡说八道啊,可是我家香儿肚子日渐隆起,再宽松的衣服也挡不住了,怕是小狐狸就要出生了,若是这个时候再不给她一个名分,她怕是在叶王府待不下去了。”
怀山松开他的衣襟,捏起愤怒的拳头就要朝他的脸上轰去!
“我不信!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
陵天苏眼眸冷光闪烁,犹如一只蛰伏的猛兽暴然而起!
还未等怀山的拳头落下,他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掌便已经按住他的脸颊。
轰!
怀山的头颅被他狠狠按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饶是妖兽的肉体强悍,在这一砸之下,也让怀山有够好受的了。
透过那强大冰凉的指缝,怀山看到陵天苏那双寒冷的目光,可是他的嘴角却还带着若无其事的笑意。
他缓缓说道:“先别那么激动,听我把话说完,你若真的喜欢香儿,我不介意日后我们的孩子由你来取名字。”
滚烫不甘地热泪从陵天苏的指缝缓缓流出。
手掌之下,传出这个男人的呜咽哭泣之声。
他居然被陵天苏生生气哭了。
陵天苏收回手掌,偏着脑袋拍掉他头发上的尘土,笑道:“方才我说的,都是骗你的。”
呜咽身戛然而止,怀山的眼眶之中尚且挂着热泪,呆呆说道:“你说什么?”
这种一惊一乍的转折谈话,真的让他几欲崩溃。
人间酷刑,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