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杨若启破门而出后。
“怎么!你连端茶送水都做不好吗?你还留在城卫军里有什么用!”
正在地上收拾的刘若灿,被门内端坐的狄思连声怒斥:“你是飞鱼,本来就该在外面缉拿凶犯,还在这里收拾什么!滚!别让我看到你!”
他只得铁青着脸,退了出去。
他没有听到狄思在房间里咬牙切齿的声音:“也让那个老混蛋难受一下。”
……
“皇立署……皇立署!”走出了城卫军的总部城刑司,他才一拳砸在墙上,“碰上这群混蛋就没有过好事!”
“刘若灿!”一声如雷的怒吼突然在他背后炸向,吓得他一激灵,马上腿一拢,站直了大声答道:“在!”
“不得在背后议论同僚,这是规矩,可不要忘了!”
声音冷峻,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刚硬,刘若灿没敢回头,只能再答一句:“不敢忘!”
背后这人,算是刘若灿的前辈,尽管同为飞鱼,但这人在实际上都可以说是这城卫军中的二把手了。
只因三年前一起灭门惨案,他一路追查,从帝都里杀到了林地王国外的茫茫草原之上,足足潜伏了三日滴水未进,粒米未食,最后一击格杀了当时是他上级的犯人——如果只是这样,众人还只会佩服佩服而已,但他杀了犯人的血腥味引来了大群的白邪(ye)。
白邪,貌似白犬,双耳竖立。鼻吻狭长,内有利齿,鼻尖微红,躯干四肢修长。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尾尖与四肢肘部均长有红色的长毛,奔时如同血染白衣,加之常常成群结队,“白血旗”就成为了它们的代称,即便是草原劫掠者中出了名善战的蜥骑士,也不敢聂其锋芒。
而白常年,只用一把单刀,一人从团团包围的白邪中杀了出来。
据说他回到城镇的时候,浑身是血,到现在,全身上下坚实的肌肉上,还都是密密麻麻的爪伤疤痕。
“答得好,这是你这三天的任务,务必不能拖过「皇榜金灯」。”说话间,一张纸被拍在了刘若灿的肩膀上,那铁铸的手掌好像要把他全身上下的骨头拍碎似的。
这一掌也好像把刘若灿拍回了过去——自己刚刚进入皇立署、刚刚拜白常年为师的日子。
体能、武器、冷静、观察力……
“你的武器只会像你的信念一样坚硬。”白常年在用他的木棍第三十四次打断了刘若灿手中的真刀时说过。
城卫军的使命就是不断磨砺他们的身体和意志,成为保卫帝都上下,从官员到百姓安全的工具,同时,自然传授了不可泄密的独门内功心法,在没有形成内力的时候,就可以用信念使自己变强的心法。
“寻常人只会把你的长刀视作一把普通的武器。”白常年那时继续说道,“但它,只会在你心存犹豫的时候才会折裂。只要你不偏离城卫军的责任之路,这样的事情就不绝会发生,对刀中,断的只会是对手的武器。”
三年的训练结束之时,年轻的刘若灿走进演武场的时候,本来是信心满满——他也正应当如此
但当白常年抽出他的长刀时,刘若灿的所有信心在一瞬间彻底崩塌。这把刀上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装饰,但刘若灿知道,它绝非一口普通的钢刀——
那就是那把,从白邪群中杀出,伴随了那条老飞鱼近乎一生的长刀——
一把饮了血的凶器。
其实,在决斗开始之前,刘若灿就已经输了。
充斥在刘若灿视线中的不是那把刀,而是挥刀的那个人——这个人一直都是优秀的代名词,无论那个任务有多么艰巨,从不退缩,从不放弃信念的不屈之人。
第一招,那把刀贴着刘若灿的脸滑了出去,在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若非他举刀偏折的及时,这抢先的一击就已经要了他的性命。
第二招,刘若灿想借着对手招式已老的时候当头劈下,白常年却直接揉身而上,撞进了刘若灿怀中,用肩膀顶在刘若灿双手,止住了下劈的刀刃,随后全身内力一震,让对手飞了出去。
第三招,仓皇爬起的刘若灿看着白常年大步流星奔来的当头一刀,只能举刀招架……
钢刀直接斩入刘若灿的刀身,逼得他跪倒在地。随后白常年的主人抽回刀刃,怒喝道:“愚蠢!如果真在战场上,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
刘若灿停止了回忆,他知道自己应该向前看。
“之前闹市区的骚乱中,断臂的那一人身份已经查了出来,李守田,修行的是家传内功,擅长拳术,已经断了一臂,虽说原来是二流修者,但现在实力大减,就交给你了。”
“……是。”
这个活实际上早早就挂在了任务板上,因为管理者知道这个人断臂,就在任务里下降了功绩和奖金的力度,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于内力强者而言,就算断了臂也不是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捕快可以比的。
很明显,狄思心情不好。
刘若灿接过卷宗后,用希冀的目光看向白常年,却发现对方已经回头走了。
果然,他就是这样的人,即便是对自己的学生,也是一视同仁的无情,不过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完成所有的任务吧。
刘若灿返回了自己的住处,仔仔细细研读起那份卷宗。
“李守田在闹市区主动攻击了皇立署的任海波,随后遭遇了身份不明的白衣女子和自称是「九」的青衣女子攻击,失掉一臂。”
时间发生在昨日清晨,现场在闹市区,估计保护措施马上就要撤走了!
不顾深夜,刘若灿已经跑出了家门,带着自己常配合的几个「锦衣」,直奔城南闹市区。
等他到现场时,只觉得一阵胸闷——这是被气得。
城卫军的规矩,案发现场要保留至少两天两夜或者调查结束,但他居然看见两个「锦衣」站在小吃摊前面,至于拦起来的现场,早就被雪淹没,行人更是可以掀起保护线直接走进走出。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刘若灿这一声怒吼已经用上了内力,吓得那两个「锦衣」马上放下手里的小吃跑了过来。
二人噤若寒蝉站在那里,没有一个敢和刘若灿对视。
——其中一个,嘴角还有棕色的汤汁。
“名字,所属。”
“大……大人开恩啊,这雪下起来我们两个人在人流量这么大的闹市区根本撑不起止雨棚,一会有一个图方便过线的,现场从这里一直延伸到老远,我们也管不过来啊……”
“是谁负责调度的,是谁负责判定现场的!”
“是……是白常年白飞鱼,大人。”
“不可能!白前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愚不可及的调度?”
“属下、属下句句属实啊!”那两个锦衣的声音都有了哭腔
“带走,带回司中发落。”刘若灿丝毫不为所动。
这下好了,案件涉及的除了皇立署人员,就是身份不明,现场还被踏成这样,人流量这么大,连目击证人都不好找。
“官、官爷。”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刘若灿的背后响起,还拽了拽他的衣角。
他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素雅打扮的小姑娘。
“小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啊?”他顺势蹲下摸了摸对方的头。
小姑娘微微笑着,指了指「不东流」的方向:“我、我家小姐请您上楼上一叙。”
周围那些个锦衣瞬间发出了哄笑,一个个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和、和案情有关系。”
刘若灿瞬间神色一凛,收回了摸了女孩头的手:“此话当真。”
“官爷上去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