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宋思阮叫她，“你知道云奎药剂研究所最新研发出来的那种药，名称叫什么吗？”
“好像是什么能把植物人给唤醒的药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陶绾云向来不理会这些事，能说出功效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宋思阮问道：“那爷爷得的，又是什么病呢？”
这可就难不倒陶绾云了：“老爷子是在几年前出的车祸，之后外伤愈合，大脑的损伤却没有办法补救，因此成为了植物人。”
“那如果，让爷爷这个植物人服下了云奎药剂研究所的唤醒药呢？对于芷菱来说，会有什么样的好处？”宋思阮又问。
这话倒是变相地提醒了陶绾云，顾老爷子本来就是植物人，而顾芷菱参与研发的那种新药，恰巧又是针对植物人这个群体的。
一开始，她还真把这种关联给忽略了。
她仔细地想了想，中肯回答道：“如果老爷子因为服用那种唤醒药而彻底恢复过来了，对于芷菱来说当然算是好事一件，最近媒体关于那种药吃死人的报道沸沸扬扬的，连带芷菱的名誉也跟着受到影响，但要是老爷子一醒，谣言等于不攻自破，而且老爷子是芷菱嫡亲的太爷爷，这药她都敢拿给自己至亲的人服用了，谁还敢质疑药的效果以及安全性有问题？”
“所以咯！”宋思阮一摊手，“现在二婶知道，芷菱为什么非得要给爷爷服用这种药了吧？”
陶绾云在心里一合计，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也还有一点解释不通：“可媒体不是说，芷菱研究出来的这种药物确实吃死了不少人吗？老爷子又上了年纪，这万一要是有个好歹……”
对于顾芷菱来说，不仅无法解决眼前的困境，更会让她失去自己至亲的人。
她又怎么可能会下这种得不偿失的赌注呢？
后面的话不用陶绾云亲口说出来，大家心中也都了然。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芷菱自己能回答你了。”宋思阮稍稍侧开身子，便露出了顾芷菱那张惶恐而又不甘的脸。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地收紧，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宋思阮大概早就已经被她给千刀万剐了。
可在这一众复杂而又隐忍的情绪当中，却独独不见懊悔跟悲伤。
想来她对顾老爷子，真是连半分亲情都没有了。
宋思阮漠然地收回视线，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完：“对她而言，到底是有概率的洗白自己的名誉更重要，还是自己亲人的性命更重要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大家还不明白顾芷菱是在拿顾老爷子的性命来博她自己的一线生机，未免也显得太过愚蠢。
可顾老爷子到底是顾家的家主，顾家今天所能拥有的一切荣耀全靠他打下基础。
即便是像莫艳芳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在伪造完遗嘱按完手印之后，也从没想过要对顾老爷子不利，反倒是她这个从小被老爷子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曾孙女，杀起人来都能如此干脆利落。
莫艳芳觉得自己这会儿已经不需要再挑拨离间了，顾老太太跟顾老爷子向来鹣鲽情深，对顾芷菱这个晚辈又疼爱有加。
得知自己的丈夫竟是死于自己最疼爱的曾孙女之手，她的震惊跟愤怒应该来得比谁都要大吧？
顾老太太当然是生气的，更意外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曾孙女居然能生出这么歹毒的念头来。
她用手拄着拐杖艰难地站起身，颤颤巍巍走到顾芷菱的面前：“芷菱，你来说，你来告诉太奶奶，思阮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我……”
顾芷菱抬头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大概是这些年来在她跟前扮演了太久乖巧曾孙女的觉得，一时间，她竟觉得有些微微的窘迫与难堪。
她也想否认，可是因为不知道宋思阮手里掌握了多少的证据，又给她下了多少的套，只得把话咽了回来。
而前后这么一犹豫，顾老太太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两眼一昏，气得差点就要晕死过去。
“你……你……还真的是你！”她一连缓了好几口气，才终于算是缓过劲儿来，苍老的眉目却更显怒意，捏着拐杖的手背有青筋突起，“老爷子待你，还有你们一家向来不薄，你到底是有多狼心狗肺，才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她盛怒之下，直接把手里的拐杖给丢了出去。
“哐当”一声——
拐杖砸过顾芷菱的脑袋又重重掉在了地上，她的额角隐隐渗出了一道血迹。
顾芷菱伸手捂住，所有的伪装都好似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开了一条口子，她冷冷地笑着，眼里带着嘲：“太爷爷对我还有我们家一向不薄？太奶奶，你怕是老糊涂了，才会说出这种话来吧？难道你以为，在我小的时候多抱我几次，给我几颗糖吃，这就能算是对我好了吗？我爷爷还有我爸爸，当初可是陪着太爷爷把顾氏的基础给打下来的，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顾氏的今天，可是太爷爷呢？除了给过他们两个没有实权的职位，他还给过些什么？他把一切都留给了小叔一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们家的感受！四爷爷早就已经死了，就算活着，他这一辈子也在忙着治病，根本没有对顾氏的发展做出过任何贡献，所以小叔他也不配，不配得到我爸还有我爷爷付出了一辈子心血的顾氏！”
“够了，给我闭嘴！”
顾老太太厉声打断她的话，也让宋思阮在一瞬间疑惑地拧起了眉。
顾芷菱口中的“四爷爷”，应该就是顾危城的亲生父亲顾仲轩无疑，可她说他一辈子都在忙着治病，又是什么意思啊？
顾老太太沉了沉气息，情绪才算是稍微缓和一些：“不用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题外话，你只要给我交代清楚，你究竟是怎么毒害的老爷子，就可以了。”
“该说的话，小婶不是已经都替我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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