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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箭神剑(1 / 1)

宣任运昂然的站立在大街上。星目精芒,似帝王君临天下。四周,倒不是鸦雀无声,而是喧嚣哗闹的人群。

「开玩笑,有机会能一睹『神剑』宣大状元出手……,」人群里到处有人嚷着:「说什么也要『赌』他赢——。」

「盘口开啦——,」有人扯着嗓子大叫:「赌宣大侠赢的,三赔一……。」

「哇!太少了吧?」抱怨的人不少。

「太少?」庄家哼了一大声,回吼去:「盘口改了,宣大侠五赔一……。」

「下啦、下啦!」整条街热闹的像市集,人声鼎沸中不时夹着叫卖郎的声音:「冰糖葫芦」、「热包子呀——,热的、热的……」、「茶叶蛋,香喔——。」

宣任运的身体动也不动,因为,他的心很静。

静到,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

那是种很绵延、很沉厚而有力的声音!

他很满意的显露出自信。因为,就如同以往那些岁月,这种安定就会胜利、就是名誉、就会活下去!

眼前,蓦然吞星山庄开了大门,柳破天!

一条街两边乌鸦鸦的人群,瞧见宣大状元的对手,在剎那的错愕后,立刻陷入疯狂状态:「加码、加码,我要再多下五十两……。」

「五赔一改啦,现在是十赔一……。」庄家的眼眶都红了。

「照下,再多一百两!」下注的心可热了。

宣任运冷冷淡淡看着柳破天——背后推着轮椅的封吞星,道:「宣某以一敌二也无妨——。」

好气势,似乎这般对他才是正常。

「桀、桀、桀……,」柳破天尖锐怪笑响起,竟是压着一场子声音发不出来:「宣任运,我就坐在这里不动,开口就够了!」

口气,比宣神剑更大!

宣任运双眉一挑,顾盼间仍是剑神风范,淡淡回道:「阁下之意,是由后面那位兄台出手?!」

柳破天冷哼一声,尖声回道:「你出剑,本座开口出招,算是让你三分!」

这话挺侮辱人的。以咱们宣大状元的武学成就,一出剑那有给人开口的机会?更何况,由柳破天下令,到封吞星出手,那更是慢了几分。

江湖上,差了一毫一丝就是生死分界!

宣任运沉声一喝,回道:「为了中原武林安宁,宣某这一剑非出不可!」他一顿,剑已扣手,斥道:「用何兵器?」

天下,没有人可以空手对付他的剑。

没有,就算是苏小魂苏大侠也不会贸然尝试。

对面,封吞星一步跨到了「天师」身侧,一抖左边衣袖,只见里头滑出了两截木藤似的棍子,两头又像缠绑了一条好细的丝绳。

宣任运脸色一凛,周遭早响起了一片哗然:「什么?用双截棍和宣大侠的神剑对打?哈——赢定了!」

蓦底,人群中藏雅儿的声音越过了众人,像银铃般响着:「俞哥哥——,你可见过苏小魂大侠的天蚕丝?」

天蚕丝?!一场子三五百人剎那全没了声息——传说中的天蚕丝,就是系在棍子两端的那条细线?

「我见过前辈苏佛儿大侠的……,」俞欢凝目看着,半点也不遮掩他的讶异,嚷道:「真的是天蚕丝!」

「值得——。」咱们那位扶桑公主,足利贝姬差点拍起手来:「能够亲眼一见神兵天蚕丝,真是不枉此生——。」

「有那么严重吗?」庞不忘搔着头,正想说下去,蓦底像被踹了一脚似的,唉呀叫道:「那姓封的小子变把戏啦!」

眼前,只见封吞星淡然一笑,气定神闲的将那两根一接一扣,不知在哪儿扭了一下机括,赫然变成了一张钧力万千的劲弓!

「好弓!」俞欢也忍不住在众人惊呼中叫了一声:「这弓的力度是顶尖一流!」

他看向宣任运,只觉这位「神剑」大状元脸色既寒又肃,冷冷沉喝道:「好,宣某领教兵王天师的『口杀绝技』!」

宣任运的剑,真的惊人。不,简直是惊天动地!

看似轻柔无物,却又无所不在;像是慢慢一寸寸推来,倏忽间那剑罡已是压着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好功夫,宣任运果然不愧『神剑』之名——。」贺难在屋脊上对着那些大漠手下冷冷出声:「中原终究是有武学宗师——。」

大漠地王有人在看,大日圣教当然也有人在盯着。甚至,断了手的柳生水月也混在人群中。

现在的她,恨死了柳破天,只要有机会,绝对会取下他的首级砸碎。

柳生水月紧盯着柳破天,蓦底,眼睛余光看见柳破天背后,对街的一个男人!

一个她一生抱着希望在追寻的梦幻——柳生刀法史上最绝顶的不二天才,柳生未来!

「所有弟子中,我的刀法只有妳可以得到真传!」柳生水月永远记得她师父在一次莫名感伤中,大口喝酒后的一句话:「柳生未来,却是唯一一个可以超越!」

「不!」柳生天心那时又重重的加了一句:「柳生未来那小子,早已经超越我的刀法,就算俞家闪电刀,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一个和俞傲交过手的人说这话,绝对可信。

更何况,在武学上,柳生天心是绝对公正!

§§§

「精魄!」

这是柳破天下的第一个口令。

精魄?!众人还在错愕是哪两个字?那端从兵王吞星的右袖内像变戏法似的,斗然弹出一支箭来。

「这箭有怪!」俞大公子瞇着眼,道:「箭杆竟然有着两弯,簇头锋面也弄了个圆弧缺口……。」

封吞星那箭好快一搭上那张强弩,「啪」的便激射而出。神的是,那箭出奔,似蛟龙戏水,上下大弧度有如穿缝衣物,踪轨难测。

「在破罡气?」藏二小姐惊呼一声。

旁儿,足利大美人有些讶异道:「二小姐,妳真是明白人哪!」

藏雅儿脸色一红,回道:「但凭家学渊源,不过是眼高手低……。」

那端,柳破天好整以暇般,冷冷尖肃着声音,继续下令;「『大间』、『玄拯』、『九极』、再两支『精魄』、两支『玉陲』、六支『天弓』、一支『大间』……。」

不同名称,不同的箭;不同的箭,不同的速度、力度、角度!

声出箭奔,如心引指,浑然一体到武学完美的艺术极至!看这场热闹的大伙儿,简直可以用如痴如醉来形容。

眼前这片精彩,绝对足为武林典范一战!

「他奶奶的,这个柳破天大头鬼真是了不起!」

咱们俞大少爷大大叹了一口气,皱眉道:「要是唐凝风那小子在的话,一定看得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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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咱们唐大公子现在也够热闹。

因为,才跟那胖小子老实掌柜,摸到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楚县官宅前小前院,冷不防「一大队」官兵围了上来。

这儿县小人少,「一大队」官兵也就是由楚中禅带队,加上屋主孟子牙两个人!

「你们被包围了——,」楚大县官有板有眼的喝道:「快快束手就擒,弃械投降吧!」

「这下好了吧?!」

咱们唐凝风大状元苦笑的瞅着身旁那个四掌柜胖小子,哼了一声,道:「要来硬的,还是软的?!」

「这小子朝咱说这话是啥意思?」老实四掌柜脸上没露出半点神情,心里可是哼哼嘀咕了两下:「栽赃啊?让人家以为老子是主谋?!」

他念头才转着,背后屋顶上那位地痞孟子牙早喝了一声:「想谈条件,先过了老子这个硬拳头再说——。」

这位孟子牙先生可真是说到做到,哗啦一声从屋顶冲落下来,握紧紧的拳头便这么朝老四掌柜的打来。

「怎么是找我?!」老实心里嘀咕,脸上那面白胖胖的肉团可是动也没动。

他看得挺清楚。孟子牙的拳头还算有力,但是速度不够快——当然,以一般市井流氓来说,算得上挺不差。

老实心底下可是在剎那间计算了好几番。

他有十七种方式可以轻易闪避,还有四十六种方法可以还击,其中,有八种可以立即毙了这不知死活的地痞。

但是,他想到的不是对手的「拳头」,而是唐凝风那小子的「眼睛」。

他们交过手,四掌柜可明白得很。日后,两人万一有那么一天生死相搏,胜负可能只在丝毫之间。

所以,他必须露一手不留痕迹,又可以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一点教训的手法。

这位老字世家四掌柜才打定主意,面露微笑正想使一手「逆风乘天」,斗然眼前发生了令他大吃一惊的事。

拳头,孟子牙的拳头竟然不见踪影!

这怎么可能?!

老实脸色一凛,立刻毫不犹豫以本家密承,只传列名「掌柜」核心的「化气转形」,连变四个角度遁退。

电光石火间,左下摆衣角犹让对方拳头扫过,掠下一片衣布——轰!好大一响!

地上,原先自己站立之处,赫然被孟子牙的拳力打出方圆四尺深达一尺的圆洞来。

尘沙飞扬中,咱们唐大状元忍不住惊讶赞叹:「好拳力、好功夫,真是了不得——。」

孟子牙咧嘴唧唧笑了两声,嘿道:「武状元唐凝风是吧?你也来一拳!」

话到拳到,真的这位孟子牙的左拳已经打上了唐大公子的膻中心口重穴。

这速度之快,用力之猛,就是想一拳毙杀对方,不留情到连刚刚对付老实那种幻影化象的用法都省了。

瞧这情景,咱们老实四掌柜的心情可好多了。

因为,他怕这是一个局!

怕唐凝风早就连手了这两个不知来路的顶尖高手,把自己莫名其妙的干掉。

尤其刚刚孟子牙那一拳,真是令自己错愕心惊。

眼前,姓孟的这一拳,真是令自己安心多了。

因为,孟子牙是真的干!

而且,是那种几乎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干法!

咱们唐大公子一脸苦笑,因为已经知道这一拳非捱不可。

他的原则是:既然非捱人家一拳不可,那么最好在有力气的时候,也要回送一拳给对方。

唐凝风就是唐凝风,打死也不会采取龚天下那种「笨」的方法来「感动」人心。

所以,唐大状元的拳头也打了出去!

右拳,打在孟子牙举臂出拳的左腋下方。那里,同样是心脉的必杀之处!

咚!咚!

好大两响同时发出,分属两人的一双拳头各自击中在对方的身上。

一片罡气激散,卷起方才犹未落停的尘沙。

迷蒙之中,唐凝风和孟子牙凝身不动。

不动身,拳头仍旧在所在的位置!

就像是两座雕塑的石像,停滞立于天地之间。

老实的一双小圆眼儿可瞇成了一条线。

高手,绝顶高手!

唐凝风既然避不过那拳,只好吸收对方的罡气,再出拳回到孟子牙身上,而姓孟的一拳打实,又被灌了回来,竟能毫不犹豫在拳头不动之中,再击!

孟子牙再击,唐凝风再送。

又击,又送!

这不只是内力,而是精妙到无以言喻的武学艺术。

只有顶尖高手看得出其中门道。老四掌柜还暗自赞叹,另侧那个县太爷楚大人冷哼了一声:「想不到这个刁民唐凝风会懂得江湖上传说中的『九转旋气』这门武学!」

这话,真的是让老四掌柜心惊胆跳!

有够没名没姓的边城县官楚中禅,竟然把「门道」看得比自己还清楚?!

他的脸上没啥特异的表情,肚子里倒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大声:「他奶奶的,老子到底被姓唐的诓到了啥鬼地方,遇见了啥人物?!」

老四掌柜的在一肚子嘀咕,咱们唐大公子才是一肚子苦水。

前年,他早就摸进过藏别悟藏大先生的书房密室,翻了那本远较「武林典诰」更庞大精准的「神武兵册」!

他可是十分十分清楚记得,在第一百四十九页有这么一段文字——「天下武林济济盛名,赫赫响亮之众;除宣任运外,无一可称敌于武林『神武十子』!」

「武林神武十子」又是啥东西?

第八十八页如记:江湖之中卧虎藏龙之辈真数不少。余遍阅天下资料,可纳十人足为武学宗师。是皆人等,俱年不过四十,声名亦无人知晓。但其众成就之高,造诣之深,直追昔年小魂、佛儿大侠父子。

后半段文字则是:举例一人,无名无姓,不知所来,能与兽通语,身无兵器,渊源不明。然,余以为若此子能登「武林典诰」排名,必占魁元!以其心量深厚,直质天成,恍如佛门菩萨之心也。

八十九页,记如下:余且将彼十人取订名为「神武十子」,其众名字如列……。

唐大状元叹了一口气,很深很长的那种!

他可是清楚又清楚的记得,在那个啥鸟「神武十子」中;不但有自己的名字,还有后来被自己取名叫「龚天下」那小子在列。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兔嵬子孟子牙,背后那个父母官楚中禅,都是一榜子自家人。

藏老头,自家人这会儿对干起来,您老可乐啦,他奶奶的又有一番好写咧!

§§§

「缉拿反贼,斩立决!」

声声彻遍草原,寒夜冷风更增肃杀。那迭迭涌起的音浪,弥天盖地般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兵王羽墨双目一凝,以他往昔带兵千万的经验,心中早有计数。只见他淡淡一笑,气定神闲缓声道:「弓箭手八百名,步兵两千四百,骑兵一千两百,总共四千四百官兵加上三位高手。」

就在他随口数计之间,那大明四千多名官兵早已将众人团团围住。东南西北四面,各蹲或立了两百名张满弓的箭手;之后,则是长戟长枪刀剑斧钺俱全的步兵;最后,则是昂策骏马,各面三百铁骑!

「羽墨先生了不起——。」藏大小姐环顾四下半刻,轻声道:「闻声办事,真能是一毫不差。」

另端,「法救小僧」庞动战长长叹了一口气,嗒然就地一坐,声音中有一抹自觉过往的悔意:「昔日杀戮重,不知生命惜;今日欲忏悔,甘心尝果报。」

瞧这情景,他是宁可捱上千刀万剑,也不出手相杀。

少林印性大师见这情景,也是盘腿落坐,倒是爽朗一笑:「阿弥陀佛——,这副皮囊且给它自在!」

他们都明白,那八百弓箭手万箭齐发之际,以他们的武学造诣,绝对足以自保。

问题是,想同时救龚天下和宗无畏父子,恐怕力有未逮!更何况那两千四百名步兵冲涌上来,更是绝无可能眷顾得了他们三人。

这点,似乎连神犬维摩也感受的很清楚。只见牠全身紧绷,毛发俱张,喉间沉沉低吼,直是看顾在龚天下左右。

龙征冷冷一哼,道:「管他千军万马,龙某誓死也要将龚郎带到平安处养伤!」

那「乾坤二老」吕干、吕坤兄弟,往前一步,朝向东面骑兵方向叫喝道:「『鬼面手』杨深、『密杀小刀』古吹情、『御前金刚』冷铁!今日你们打算不顾情面要赶尽杀绝嘛?!」

「老头子——,情面是皇上给的——。」古吹情看起来年轻,约莫三十年岁左右,在一匹黑色骏马上嘻嘻叫骂道:「今日你背叛了主子,还有脸来讨面子?!」

他们这厢对话,被围护在中间的宗无畏、宗王师父子似乎很受到四周危峻情势干扰。一波波的杀气涌至,让宗王师原本就难以控制的天地灵气更加在体内乱冲乱撞。

这情势十分不妙,藏雪儿犹自担心着;蓦底,耳里已听到那「御前金刚」冷铁沉喝一声:「弓箭手准备——。」

剎那,整齐划一,那四面八百弓箭手齐齐举弓瞄来。

「嘿!这个朱隶可是调了大明精锐来打这一战!」兵王羽墨双眸精芒一闪,犹能自若扇,淡淡道:「好!这才不枉本王亲部铁骑以一敌四,试它个能耐!」

亲部铁骑?

藏大小姐犹自沉思,蓦底四面八方哗然千马策骑,金鸣之声惊天掩至。

一马当先的,是名穿着大红袍的俊伟青年,那英挺轩昂,不只是绝世美男子,更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气概。只见他领了千百铁骑,扬空呼叫着:「罗新格尔王爷,请恕我救驾来迟,令您受惊……。」

藏雪儿和龙征盯着那年轻人——年轻人身上的红袍,有些楞、有些狐疑。

因为,那件宽大的红袍很眼熟,只是这人却从未见过!

「帕胜呼尔——,我的好兄弟,你来得正好!」兵王羽墨露出真心欣喜的神情,藏雪儿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帝王般的武学宗师如此发出内心快慰。

以她的认知,羽墨先生绝不是因为这一千一百铁骑救驾而显露这种神情。

一定有别的原因!

原因,她很快就看到——那个叫帕胜呼尔的美男子,从骏马上腾空跃起,一身大红袍开展,彷如日当空!

红日——兵王绝杀。

这个足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竟是昔日那个瘦小老丑的兵王绝杀?!少林法性大师和法救小僧两人互视了一眼,忍不住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因缘真是不可思议!」

这须臾间,蒙古铁骑已经由外围冲破大明官兵的重要包围,如同分割般的进行惨烈的近身肉搏。

兵王绝杀飘身到了羽墨先生身前,那笑容有如阳光般温暖,道着:「罗新格尔神机妙算,在下准备好了两辆八骏软卧车,可以护送他们离去……。」

说话间,只见两辆各由八匹骏马所拉行的马车奔至,那车壳由精铁铸,足以防箭弩刀枪刺穿。

「好兄弟!」

兵王羽墨长笑一声,朝向一众中原好汉,道:「今时今日,事非得已!为了龚兄弟与宗教主父子安全愈伤,请各位先至我蒙古一避!」

眼前情势,仍是十分凶险,当下不得不当机立断!

「只要能救龚郎,刀山油锅也去得!」龙征沉哼一声,立刻扶抱起龚天下,往一车内便钻入。那维摩大犬,也立即毫不犹豫的钻入。

眼下,似乎也没得选。

少林法性大师和法救小僧又是一眼互视,又想起刚刚那一句:「阿弥陀佛,因缘真是不可思议!」

这草原,离灵石县,一百八十里!

这草原,离边城县,一百九十里!

这草原,离蒙古境,正正二百里!

二百里路,会有多少凶险、多少生死?

多少生死,又多少恩怨情仇?!

藏大小姐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似的道:「今日一入蒙古,便真是和当今朝廷为敌了!」

与当今朝廷为敌,就是和大明为敌!

「阿弥陀佛——,」少林法性大师低念了一声佛号,缓缓道:「非我敌人,是人敌我;为救人故,无我行之!」

「大师深达禅意——,」

藏大小姐一揖,柔声回道:「无我为人,天下无不可行之处!」

「既为慈悲故,地狱也去得!」法救小僧似乎颇有顿悟,意气风发朗笑而起,道:「不是也去得,而是偏往地狱去!」

「好汉子们!」

羽墨先生昂首长啸,道:「走!入我大蒙,策马天地!」

这草原,满穹繁星外,一百八十里,灵石县那惊心动魄的一战,更烈!

这草原,寒风长卷动,一百九十里,边城县那生死缠绕的一战,仍在!

§§§

「传旨给藏别悟——。」

「是!」

「要他告诉他女儿,只要藏雪儿脱离那帮人,朕既往不咎!」

「遵旨!」

「再传一旨给龙征!」

「是!」

「只要取了宗无畏人头,朕赐予她和龚天下免死金牌!」

「遵旨!」

「第三圣旨,给少林印性大师。」

「是!」

「只要他废了宗王师武功,朕赐他少林寺为国寺!」

「遵旨——。」

那个做皇帝老爷的,得意的冷笑。

因为圣旨早就写好,以防万一事未如愿,便立刻下旨!

立刻下旨,让对方措手不及。有时候,心理的压力,更大于实战的紧张!

§§§

宣任运的表情不仅是严肃,简直像是耗上了全身精神,应付那前后左右上下六方的狙击!

「我明白了——。」

藏二小姐银铃般的声音响起:「真是了不起!柳破天这老头几乎是指挥十来名顶尖的剑术高手,围攻宣大侠。」

她这话充满惊叹,却正道出这场典范武战的核心!

怪的是,她声音不大,不是只有周遭的俞少爷们听得,一场子人哗然声中也落了半数在耳里。

他们听得到,宣任运当然也听明白。

豁然间,他立刻想通了关窍。

「我不是跟一个人在比武!」宣任运不愧是武状元第一,紧绷的心立刻转换成恢宏气势。

心态不同,用剑立刻不同!

因为,他将自己转换成为跟十来名的高手对决。

「任运神剑」,一剑在手,多少用剑高手对他而言都是一样!

一个是一个,一百个也是一个!

而剑术,天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因为,他是史上最强最天才的用剑宗师!

「回天,停!」

柳破天那嘶哑尖锐的嗓音冷冷响起,便见封吞星啪的一箭射出,神奇的是那四面八方围绕在宣任运四周的飞箭,竟全数听令似的「飘」回兵王吞星的手袖中,忽眼便不见踪影。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置信。

封吞星这一战,名满天下!

「今日闲杂人等太多——。」

柳破天那颗大头摇摇晃晃,眼角斜视向藏雅儿这边一眼,冷冷接道:「宣任运——,咱们改天再把这事了结!」

「宣某随时候教——。」

宣大状元回剑入鞘,星目傲然一闪,接道:「一样正月十五,一样是成吉斯汗陵上,生死决!」

好!

好戏!

这档子事武林要不轰动,江湖若不沸腾,赌徒如不下注,小贩会不群集——那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已经约好决斗的两组人,唐凝风、皇甫追日、宣任运、柳破天和封吞星,最少挂了两三人。

没对手,当然打不下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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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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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唐大公子可真的是肚里骂了百八十回,简直像佛说什么什么经那般长咧!

孟子牙这老小子,当真搏命蛮干,而且用的是那种好几世冤好多代仇,一鼓脑要解决似的。

「咱们仇有这么深吗?」

唐大状元叹了又叹气:「不过是要你屋子那根梁而已!」

他老兄倒不是真的十分担心眼前这小子的拳头,反正大家捱着在这儿训练定力,就当自己是雕像罢了。

唐大公子在意的是,在暗处的某个人。

这个人,是绝对顶尖的高手,而且是属于杀手那种气息的人物。

他脑袋中隐隐然觉得不妥,因为对方的杀气好像指向自己。可怕的是,那种蓄势待发的杀气,竟然只有若隐若现的在空中飘荡。

完全寻找不到对手在哪里,也就是说,更不知道这家伙会从哪里出手!

若是平常,他可半点也不在乎,但是眼前姓孟的家伙硬来,简直逼得自己全身空门任人宰割!

不,不仅这点,除了那股怪异的杀气外,竟然还有另外一道同样神秘而难以捉摸气势!

后头这股力势,似乎又对着前头那股杀气有着对峙消解,相互盯杀的味道。

「想不到来了可真是不少人——,嘿嘿!」

那位楚中禅县老爷冷冷出声:「看这杀气,应该是传说中杀手一界最神秘的老学究和闻名天下李墨凝两位!」

好个楚中禅,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老字家四掌柜脸上白胖胖的神色不变,心底头不由得好大一声嘀咕:「边城荒地穷县官,武学造诣倒是高到令人惊异。」

他心中才想着,冷不防楚中禅朝他淡淡一哼,道:「刁民老实,你可半点也不老实,三更半夜擅闯民宅,非奸即盗,还不束手就擒?!」

「怎么可能?!」

这四个字老四掌柜想都没想。因为,他相信楚中禅不会只有废话!

官腔会有,只是说完动手。

§§§

老学究那本斑烂的记事本上,早已密密麻麻的记录了那颗价值百万两银子,唐凝风状元的上百条资料。

这小子几乎没有缺点,简直无从下手!

不可能,他一生行刺,绝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那种完美无懈,更没有永远的完美。

就算皇帝老子,他老学究只要肯,也一定办得到。

眼前,终于让他等到机会!

他似乎更明白更透彻了一件事——目标,本身就算没有任何漏洞,但是如果有外在的因素干扰,就可能会有破绽。

破绽,只要那剎那机会,就是生死立判!

眼前,唐凝风这小子和孟子牙生死搏命,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恨的是,有个家伙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多少,他也猜出是杀手一界近年来像明月般窜起的李墨凝。

一个,彻底破坏杀手界讲求神秘隐晦的女人!

他掀了掀那双老眼皮子,怎么也要出手。

这种机会,以后绝对没有。

因为,他相信唐凝风已经「熟悉」了自己的气息。

「身为一个顶尖的杀手——,」老学究记得师父在六十年前就告诉他,最重要的一句话:「绝对不可以让目标感觉到你的存在!」

因为,目标只要提高警觉,下手成功的机会就变小。

不,不只变小,甚至可能丧命!

「顶尖高手,」他师父的名言是:「一次不杀,终生不狙!」

老学究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他管不了李墨凝那女人要对自己如何,非狙杀唐凝风不可。

他所挑的时机是,楚中禅攻向老实的同时,出手!

§§§

咱们老四掌柜的脸色真的是难看。

恍忽之间他总觉得,姓唐的那小子约自己来偷根木头,绝对大有文章。

这回可好了,江湖上什么江洋大盗五岳英雄各门各派独行大侠,他老实可遇多了。随意交手,从不担心。

这回,竟然是跟个「县官」大打出手。

怪怪的,他一肚子嘀咕;这很难说明白,反正江湖日后传出:「老字世家四掌柜和一个鸟不生蛋穷地方的县官大战数百回合?!」

象话吗?

这如何被后世尊崇为一代宗师?!

更让他一肚子郁气的是,老字世家的名誉会不会因这一战而受损?!

江湖上,可有一半以上的家伙以传言流言谣言为乐。

老字世家终究是要做生意,这档子事不妙。

特别是,打了朝廷命官,那宫中斗争更较武林惨烈,恐怕好几门生意叫人家上报皇帝老头,以后难做!

楚中禅一大步跨前,几乎已是贴身对面。老四掌柜的脑中电光石火一番计算,立刻朗声道:「楚大人,老某非是有意冒犯,就此别过,日后再登门负荆请罪——。」

话未完,人已逝!

啥?!这老小子便这般走人?!

咱们唐大公子这回可不是叫苦连天可以了。

那厢,楚中禅也楞了一下,绝对没想到对手真是一吓就跑。觉得无趣,彷如一股热劲要打麻将,却是少了那么一个角儿。

幸好,幸好来了个没事自己现身的家伙——老学究!

「这可是条大鱼——。」

那位楚大县官两眼发亮,忍不住笑了两声,嘿嘿道:「待本官活捉了你,五花大绑吊上东门城墙示众!」

话没落,想不到李墨凝也同时在老学究身影背后出手,娇笑如铃,道:「老头子,你真的动手,不当本姑娘是一回事?!」

§§§

这绝对是一场精彩至极的好戏。

日后,这一战在武林中也必然成为津津乐道的传奇。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时会出现一个太监!

一个传来皇上圣旨的太监!

「圣旨到——。」

有人大喊,喊得楚中禅不得不收手,也喊得孟子牙不得不收拳。

干啥,江湖人决斗,管他皇帝老子屁话?

「因为楚中禅是我的朋友——。」孟子牙日后对人解释道:「虽然不是很亲的那种,不过最少是住在同一座屋檐下!」

「然后呢?」

「然后什么?」孟子牙没好气的回骂:「他跪下来接旨,我还能站着吗?」后来,他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补充:「因为他的心愿是当天下第一好的地方父母官……。」

所以,楚中禅不能得罪皇帝老子。不但他不能,连他的朋友也不行。

因为,这位太监如果参上一本「藐视圣旨」,那比十个武林高手围攻更惨。

孟子牙一收手,老学究可尴尬了。

前面,唐大公子回身朝自己不怀好意的笑着。

后面,李墨凝那女人不知哪儿一把弹刀跳出!

杀人的人,反而成了被杀的对象。

老学究心里叫苦一声,肚子里暗骂了千百回:「早就该放弃这个任务!他奶奶的,要不是贪那些赏金,何必落得今日下场?!」

因为,他一路观察下来,唐凝风这小子无懈可击还不是最可怕之处。

最令他惊疑不定的,是这家伙运气好的不得了。

不仅仅是赢了六大赌场,逼得人家差点关门;就算有什么天灾人祸,总是能事先避过。

他大大叹了一口气,知道只能避得了后头李墨凝黄雀在后的狙击,却是躲不过眼前唐小子用四根头发穿打了自己身上四处大穴。

在他昏迷前,只听到李墨凝嘻嘻笑着离开的声音:「唐大状元——,你可欠小女子一个人情呢!」

至于,那位太监公公念了啥圣旨?这位顶尖第一的杀手可是半句也没听到啦!

§§§

老学究没听到,咱们唐大状元可是听得惊喜交集。

内容,龚天下一行人要进蒙古,皇帝老子下令封城围县,见面就传达圣旨,违则斩无赦!

出手,那可有的好戏演。

演?因为自己非插上一脚不可。

眼前,那位太监公公面无表情的走人,江湖一战对他而言毫无兴趣。

「唐大状元——。」

楚县太爷突然出声,可吓了咱们唐凝风一跳,直是反应般的回了一声:「怎的?」

彼此对话一句,有点客气,又像朋友。

「本官和你打个商量——。」

这话显然又客气了几分,跟方才那生死交迫比起来,算是风清月明,顶极享受咧。

当然,姓楚的小子用「商量」字眼,就是客气的表示,你非「答应」不可!

「是朋友,就说吧!」唐大公子回头一将,说话在先,有来有往,届时你有你的要求,咱有咱的需要。

「好!快人快语——。」楚中禅神情一肃,一个字一个字用力道:「通知你的朋友,不要从本官的边城县踏入蒙古!」

明白,完全明白。

咱们唐大公子可是十分明白这位楚大县官的意思!

只要龚天下一行人不进边城县,当然这位楚大人就平安无事。

这点他老兄可不担心,只要拿得到那根雪山龙泉紫檀木,大家结下「梁子」缘,龚天下根本不用进蒙古!

「没问题——。」

咱们唐大状元一口答应,兼大力拍着胸脯,很迅速又接了一句:「不过,是不是麻烦两位借根木头用用?」

楚中禅还没作声,倒是那个孟子牙好大音量爆了开来:「你想要那根梁子心?!我早取出来了!给!」

干脆,干脆到气势十足。

「这痞子还真是个汉子!」

咱们唐大公子不禁对眼前这两个家伙又多了几分好感,难得抱拳正经回道:「谢!」

「不用!」孟子牙回答。

「既来了,喝盅酒?!」楚中禅第一次出现笑容。

「赶着救人——。」唐大公子实话实说。

「好!」楚中禅半点不啰嗦:「下回!」

§§§

唐大状元拿了那根龙泉紫檀木心,前脚才走,可没想到,那个传圣旨的太监又飘了回来。

「楚大人——,皇上另有密旨!」那位公公尖着嗓子冷冷一个字一个字道:「圣上——,要御驾亲征蒙古!你们要做好准备!」

这话,可绝对算得上是天大军机!

楚中禅和孟子牙两人互望一眼,心想:这边城小县,绝对平安不了了!

他们轻轻叹了一口气,口里只能应着:「遵旨!」

心中,更是一翻盘算,大概猜得出来,那个永乐帝挑的时间:正月十五!

「攻打蒙古,树立国威;一致对外,内聚民气!」楚中禅事后,叹着气对孟子牙道:「另外,顺便将成吉斯汗陵上一干武林人物,趁战军杀!」

朱棣这一手,够狠、够毒!

不但攻打蒙古以聚汉人同仇敌忾;而且趁机除掉江湖人物,断绝民间日后可能造反的力量。

这种细密无痕的毒辣布局,难怪这老小子可以叛乱成功,倒夺皇位!

楚中禅担忧的是:他这边城县民,不知又有多少苦!

§§§

咱们老实四掌柜才回到旅店,斗然见着房里赵出行、东方流星和那位欧阳梦香大美人全来了。

他那白胖胖的脸庞可是有些尴尬,嘿了两声,沉着气道:「你们怎么知道本掌柜在此?」

那位欧阳美人浅浅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腊封的密实,轻语道:「在灵石县,唐凝风托人送来,说老实兄在此,要我们急将此函送达——。」

这回老四掌柜脸色可真是变啦!

唐凝风这小子,压根儿一路知道自己跟踪!

更可怕的是,他是如何把时间算到这么精准?!

「不!」

老四掌柜的在心中计算:「他到底是什么人?表面上随性不羁,但是却都能洞烛机先,料事如神。是天赋?还是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帮他暗中处理一切?!」

不管哪一样,这小子绝对是个要绝对小心的家伙。

他边想,边拆开信笺,一摊,呆住!

信的内文很简单,只有几个字:「问风不如凝佳人!」

咱们老四掌柜心惊胆跳的是——唐凝风,唐凝风怎么会知道自己要问他这个问题?!

这回,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找到真正对手,而——颤抖!

§§§

柳破天沉思了好久,这才缓缓张开他那双眼皮,精光闪动中,以尖锐的嗓音道:「藏雅儿那个女娃娃绝对不简单!」

他沉吟了须臾,才又接道:「本座本来猜算她是否就是『李墨凝』这个女人——。」

不过,最新的情报是,隔邻的边城县,同一时间李墨凝出手倒狙天下第一杀手老学究!

而且,可以绝对肯定出手的人,是李墨凝!

弹刀一技,天下无双;无踪乍现,彷若天生!

「那真是一门十分独特的杀技!」连这位兵王天师都深感兴趣:「只要老夫亲眼能见,必破!」

好个气势,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天师——。」

兵王离魂嘻嘻一笑,道着:「如果那么挂意藏二小姐,就让我去试试如何?」

柳破天抬眼看了这桀傲的年轻人一眼,难掩有着那长辈的慈爱,尖锐的声音竟也温柔不少:「你太冲动了——,此事还要细心观察一些情况……。」

兵王离魂笑了笑,周遭的封吞星、皇甫追日也笑了。

他们都知道,兵王离魂可是当今天下年轻人中少见的沉稳内敛,特别是他修证自成的「夺天离魂大法」,如果不是有顶尖的定力,绝无可能成就为武林百年来第一人!

柳破天这么说,慈爱大大多于苛责。

他们都会心明白,也都为自己天南地北聚合的一群人,有如家人般温暖而感动。

人,皆有情,岂分汉蒙?!

§§§

两百里路快马悍骑,一天一夜足以赶过。

但是,眼前要进入蒙古,却似是遥若天边。

兵王羽墨双眉轻皱,遥观眼前这片平原四周情势!

一天一夜,他们才前进不到三十里路。

似乎,随处随地,都有大明官兵布阵围杀。一波又一波,一日之内竟已然开战八回,眼看自己兵马也折损不少。

他兀自沉思,藏大小姐飘然到了身侧,轻启朱唇以清灵的声音道:「羽墨先生——,小女子观察到一件事……。」

兵王羽墨淡然一点头,声音威严中有那君临天下的气度:「藏姑娘请说——。」

「一日之内,八回接战大明官兵……。」藏雪儿稍稍一顿,接道:「各自不同!」

各自不同?!兵王羽墨双眉轻轻一皱!

隔畔,那绝代青年兵王绝杀,声音不再是怪异,而是豪气爽朗道着:「藏大小姐之意,在这一日之内我们已然遇上了三、四万之众的大明官兵?!」

这个绝不单纯!

如果三十里路内布阵了三万多名大明兵队,那两百里内恐怕超过二十万兵马。

「不,恐怕不止于此!」

兵王羽墨沉声道:「朱棣藉围杀我们之名,暗中大量军队无声无息调往蒙汉边界!」

外表上,似乎只有四、五千名大明官兵紧追不舍;事实上,却是各地调来的兵马,沿途撞遇就交战。

谁会记得那几千名官兵长个啥样貌?!

兵王羽墨忍不住赞赏的看了藏大小姐一眼,这位号称中原「藏雪明珠」,果然是聪颖非凡。

兵乱之中,尽记四、五千敌军相貌,天下独此一人!

「这就像下围棋?」

藏大小姐轻声柔语道:「看似攻杀对方棋子,暗中却围出一大块地来——。」

大明,最少二十万兵马,齐聚汉蒙边界,兵王羽墨长吸一气,纳入丹田,须臾才缓缓开口道:「看来,是有一场大战役要开打!」

他神色严肃,但毫无畏惧。

因为,生死对他而言,不过是尽付谈笑之间。

心中,唯有一些挂念的是,龚天下兄弟和宗无畏父子的情况,似乎挺不乐观。

「奇观!」

突然有人叫了这么一声。

§§§

咱们唐大公子大摇大摆,灰头土脸,风尘仆仆,披星戴月般的摸晃了过来,口里叫道:「奇观呀奇观——,唉,渴死啦,有没有水借来喝喝?!」

唐凝风!

兵王羽墨双眸精光略动,既有激赏,又有争锋,朗声一笑:「唐兄弟不远千里而来……。」

「喂——,王爷——。」唐大公子没好气快嘴回道:「既然知道不远千里,来口水喝喝吧?!」

另侧,法救小僧真是端了一碗水近前,咱们唐大公子直楞楞瞧人家的脑袋瓜子,嘴里还是喃喃念着:「奇观——,真是奇观!」

眼前这位法救小僧,正是欲狙杀自己而后快的庞动战。谁料得到,隔上回见面没多少时日,竟然已经变成如此深心忏悔的出家众?!

「有劳大师——。」

唐大公子倒真是一脸正经,双手接捧那碗水,仰首一饮而尽,好片刻才嘘一大口气,嘿道:「这会儿朱棣那老小子可派了不少人马,呼!累死人!」

印性大师此刻也踱步近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似乎一路来见了不少事情?」

「随便估算一下啦!」唐大状元叹了一口气,瞅了兵王羽墨一眼,哼嘿道:「大概有四十万兵马吧?!」

四十万大军?!

这种数字,每个人心中都明白,绝对不单是为了对付他们这千把人——而是整个蒙古!

「那档子事以后再说——,」唐大公子又叹了一口气:「哥哥我今天是来救人,不是谈国家大事!」

唐凝风救的,一定是龚天下!

兵王羽墨脸色难得一丝激动,立刻出声道:「是找龚兄弟?请跟『在下』走——。」

用辞口气,绝对发自内心真情。

这回连兵王绝杀都有些错愕,望着他们走往帐营的背影,忍不住喃喃道:「罗新格尔——,从来没用过『在下』这辞儿——。」

藏雪儿听到,少林印性和法救小僧也听到,他们互望了一眼。

没有人开口接话。

有时,一种微妙的感动,是用心去体会。

兵王羽墨流露了出来,唐凝风不也做了出来?!

§§§

「人间世,何谓生死之交?!」

有人,曾问一代大侠苏小魂这个问题。

武林中,一直流传着苏大侠的回答,几乎成了江湖人物结义相交的座右铭。

「尽其一生,死亦谈笑!」八个字,道说一切。

百年后,一代名侠谈笑,名出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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