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并不知道自己议论燕绎的话都让他听了个一清二楚,如果知道,她肯定不会明目张胆的说,她还是要维护形象的。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才关上了窗子,回到内室里准备睡觉了。
秋葵只在外面留下来一盏小小的灯,秋葵坚持要睡在外面,不肯和姑娘睡在一个屋子里,因为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她是丫鬟,怎么能和主子睡在同一张床上呢?就算姑娘不嫌弃,那也不行。
两人都躺下之后明媚却没有闭上眼睛入睡,昏暗中,她那双漂亮的眼眸还精神得很,眼里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的倦意。
黑夜里似乎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屋子外,偶尔会传来一两声不知道是什么夜间活动的动物发出的叫声。如果是以前,听到这种叫声她一定会害怕的,但是现在,她竟然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有种直觉,今晚一定会发生点什么。白天的时候她还没有这种感觉,可是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好像每次要出点什么事她都会有种莫名的直觉,她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却能感觉到,会有事情发生。
如果这不是偶然的话,这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将来她要做的事,对付的人太强大,太危险,她自己也随时会遇到很多困难和危险。如果她有出于对危险的一种本能直觉,或许可以帮助她躲过很多危险。
她那双黑亮的眼眸在夜色中如同两颗星星一样,发出了异样灼亮的光芒。屋外传来了细微的鼾声,是秋葵,她睡着了。
明媚不由得笑了笑,有时候像秋葵这样其实也好,起码不用担心太多。
不过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对了。
秋葵有时候睡觉确实是会有轻微的鼾声,但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如果她白天太劳累了,前一天晚上又没有休息好,她才会这样。可是今天,要说累并不会,她们一路坐着马车来,上山也只是走了一段路而已,接下来一直到晚上,这点行程根本不会让秋葵一个丫鬟累成这个样子。
而且在府里秋葵守夜的时候睡得并不会太沉,偶尔会翻动,特别是刚睡着的时候。可是现在,她到现在都没有听到过秋葵翻动身躯的声音。
她脑里闪过了什么,悄悄的起身,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走到了门口,依然锐利的双眼在昏暗中打量着屋子周围,果然很快就在靠大门边上的一个窗子上看到了刚刚收回去的一道细管。
明媚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
迷烟,竟然用迷烟来对付她。这么没有信心吗?还是看到今天殷家所有的男子都出动了,她的爹爹也在,所以就担心了,用迷烟迷倒人之后再下手确实是很不错的主意。顺利的话就是人不知鬼不觉了。
想到这,她又眉头一皱,她这屋子被放了迷烟,那其他人的屋子呢?外祖父,外祖母年纪大了,吸入迷烟的话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正想着,她就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她心一凛,连忙踮着脚尖迅速回到了床上,躺下,盖上被子。
她并不担心,她知道昆仑一直在暗处。如果她真的遇到了危险,昆仑会出现救她的。在这之前,她已经叮嘱过昆仑了,让他在确定她有危及生命的事之后才能出现,免得打草惊蛇。
如果今晚能引出背后的幕后指使,那才是不枉她今日的安排。如果不是为了引诱韩家的人出手,她可能不会来这里上香呢。
闭上眼,精神高度集中,听觉似乎就变得异常的灵敏。
她听到有人用什么时候撬开了关起来的门,门被轻轻的推开,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然后有人走了进来,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屋子里的人是不是真的昏迷过去了。接着就有人朝着屋内走了过来,不只是一人的脚步声。
“行了,都被迷烟放倒了。接下来是直接将人掳走还是……”走进屋子的人似乎觉得屋内的人都昏迷过去了,所以说话就没有了顾忌,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询问道。
“上面的交代是直接将人掳到后山,奸污了再杀掉。”
“那行,既然是这样吩咐的,那就这样办吧,把人带走!”
有人上前就要将床上的人扛走,走近了才看清楚床上昏迷的人长什么样。
“嘻嘻,难怪少爷会栽了跟头了,这么一个美人儿,换做是我,得不到我心里也不会甘心。没想到啊,宣平侯府长房的嫡小姐竟然还是一个天仙般的美人儿。”走过来床铺的人说着便伸出了手在明媚娇嫩滑腻的脸上摸了一把。
明媚心里一冷,闪过了强烈的杀意,可是面上却始终不动声色。心里越恨,面上越平静。
“别废话了,再美也不是你能碰的!赶紧将人扛走!别耽误时间了。”
“哎,对了,不是说这小妞跟着一个长相怪异恐怖的护卫吗?怎么不见这护卫的踪影?你确定没有问题了吗?”有人谨慎的问。
“护卫应该是没来,我们今天跟了一天都没有看到那护卫的踪影。想来是她觉得殷家的所有男子,她爹都跟着来了,她有人保护,用不着护卫,所以才没有带。行了,哪里来的这么多疑心,今天的事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是不相信我们自己的能力,还是不相信主家的安排。这件事就连少爷都不知道,他们如何知道?”
“倒也是。”
站在床边的人弯腰就要将明媚扛起来去后山,只是还没有碰到人,屋子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几人一慌,以为是被发现了。但是看到走进来的人却惊讶了一下。
“二少爷!”
“二少爷怎么会在这里?”
走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家的二少爷,韩禹江。
韩禹江在宣平侯府被明月臣打断了一条腿和一只手,手倒是恢复了不少,就是一只脚,走路还是跛跛的。只是这个时候的韩禹江和初初到宣平侯府的时候相比却多了几分狼狈和憔悴,面色阴沉发青,眼里满是戾气。
“我自己的仇我不来怎么报?”韩禹江阴恻恻的说着。
“这……二少爷,可是老爷和夫人说不让二少爷你参与。”为首的人似乎有些为难,想要劝说韩禹江回去,“二少爷,其实这件事根本不需要你亲自来一趟,咱们几个会帮二少爷报仇雪恨的。这女人给二少爷的耻辱我们会千百倍的让她偿还。”
韩禹江冷笑了一声,“不是亲手报的仇怎么算报仇?你们再怎么折磨她都是你们做的,不是我做的,我心头之火怎么消得下去?”
在宣平侯府,明媚和她的爹娘给他的耻辱他永生难忘!
那天晚上他明明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最后莫名其妙的晕过去了,可是醒过来的时候却是被痛醒的。他们甚至没有给他机会解释就打断了他的一条腿和一只手。
他的手还能好,可是他的腿,就算是宫里的大姐给他求来了太医,太医也说以后好了,他的腿也不可能完全恢复,走路的话还是会有些跛脚的。
听听,听听啊!跛脚啊,也就是说他以后就是一个瘸子了!他还这么年轻,他还什么事都没有做,没有建家立业,他就成一个瘸子了!一个瘸子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他就等于是废了!
而这一切都是明媚和她的爹娘造成的!如果不是他们,他根本不会承受这样,根本不会成为一个瘸子!
想到自己一辈子都只能做个瘸子,韩禹江原本还算英俊的一张脸扭曲得有些可怕骇人,眼里全是阴鸷和恨意。
明媚毁了他,那他也要毁了她!
他不会轻易杀了她的,他要毁了她的清白,然后再让爹娘上门求娶。到时候她的爹娘一定会感激涕零的将她嫁给他吧?等她嫁给他,成为了他的妻子,他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折磨她,让她为当晚的事付出惨重的代价,让她后半生都活在痛苦和后悔中!
想到自己的计划,韩禹江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变态的笑容。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爷和夫人不是这么交代的,老爷和夫人吩咐让他们一定要好好折磨这个女人,让她在临死前受尽折磨,还要毁容,最后才抛尸下山崖。可是现在二少爷过来了,看他的意思似乎是不准备回去了。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非要我爹我娘过来命令你们才行是吗?”韩禹江面色很是难看。
现在他的脾气也变得很怪,容不得被人反驳他,忤逆他。
“不敢。既然二少爷想要亲自动手,那我们自然不敢拦。只是现在还是先将人带走吧。”
韩禹江听到他的话突然怪异的笑了起来,“带走?不,不带走,就在这里,我就要在这里,在她爹娘的房间旁边羞辱她,折磨她。一墙之隔,她在这里被我奸污羞辱折磨,她的爹娘却不省人事。你们说,明天一早,她的爹娘醒过来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自己一墙之隔的地方被人侮辱了,折磨了,他们会怎么样?会不会很痛苦?他们不是要保护明媚吗?那我就要让明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明媚听到这,心里的恨意汹涌而出。
韩禹江的心思可真是歹毒啊!
如果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她在爹娘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爹娘只怕是会崩溃,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愧疚和悔恨会彻底的压垮他们,他们会一蹶不振。还有外祖父,外祖母,舅舅和表哥他们,他们也会通通因此而愧疚不安,一辈子不能释怀,两位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受到这么大的刺激,会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准。
她几乎已经猜到了韩禹江的用意,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原本的计划是今晚先毁了她的清白,然后让韩家的人上门求亲,如果自己入了韩家的门,那后半生的日子将会是生活在地狱里。
果然啊,她就知道韩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隐忍不发原来是在打着这么一个主意,如果这个主意不是想实施在她身上的话,她真的要拍手叫一声好主意了。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打击更大,更让人痛苦的呢?
“二少爷高啊!这个法子甚好!二少爷果然不愧是聪明之人,我等就想不出这么个好主意来。”几个人拍起了韩禹江的马屁。
韩禹江没理会这些人,跛着脚慢慢的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明媚,然后突然伸出手用力的捏住了她的下巴。要不是强大的定力,明媚可能早就忍不住的露出了端倪。
“明媚啊明媚,我好好对你,你不稀罕,还害得我成了瘸子,我是没有将来可言了。既然如此,那你这个罪魁祸首就来陪我吧!”
韩禹江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明媚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上了,正嘶嘶嘶的吐着信子,准备随时在她的脖子上咬一口,这种感觉让她衣服底下的皮肤全起了鸡皮疙瘩。
“你们先出去。”韩禹江吩咐道。
“二少爷,这不妥,万一……”
“没有万一,让你们出去就出去!”韩禹江回头阴鸷的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恐怖。
几个人没办法,只好退了出去,守在外面。
二少爷受伤之后性子是越发的古怪了。听说二少爷房里的丫鬟少了一个,有人看到半夜从后门抬出去了一具尸体,都被折磨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韩禹江似乎并不急着对明媚动手,显然是对自己的迷烟很有信心。他坐在床边上慢条斯理的欣赏了一番明媚,将她由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
明媚即使是闭着眼都能感觉到他目光里的邪秽阴冷,化作实质,像是一双手在她身上来回摸索着,让她觉得无比的恶心。
“明媚啊明媚……今晚我就要好好的享用一下你美妙的身子……就是有些可惜了,你现在年纪到底是小了些,还没有那些女人的成熟多汁。不过没关系,你是特别的,我不介意。”韩禹江自言自语的说着,就要伸手去解明媚衣襟的扣子。
中途却被一只手紧紧的捉住了,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清冷的声音。
“可是我很介意。”
韩禹江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的僵住了,双眼睁大,震惊又难以置信的看着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明媚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坐了起来,走下了床,“韩禹江,你果真没有让我失望,不枉我今天专程来了一趟白驼山。让我想想,上下山的路被堵了,没有办法通行,应该是你们做的吧?为的就是让我留在白驼寺,等夜幕降临了你们才有机会动手是吗?”
“其实你们应该在白天动手的,白天比晚上成功率其实要大很多。”
震惊至极的韩禹江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了,猛地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明媚,“你没中迷烟?你一直都是在假装的?”
明媚回头,笑了一下,微弱的光线下,一张娇艳的脸带上了一丝朦胧,却显得更加的美丽迷人了,如同月光下的狐妖一样。
“你还算聪明,不像中秋节那晚那样,蠢得要死。”
听她提到了中秋节那晚的事,还有她的话,语气里的讽刺不屑,深深的刺激到了韩禹江,面容变得狰狞了起来,“那天晚上你是故意的?”虽然是询问,但其实已经确定了。
明媚大方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故意的。不过你也不能全怪我,试问一下,如果不是你和二婶想要算计我,我又怎么会有机会反算计你呢?其实你不应该怪我啊,你要怪也应该怪你的姑母,我的二婶啊,是她,都是她,如果不是她太过贪婪,你又怎么会成为她的棋子,然后又成了一个瘸子呢?”她看着他的目光满是同情和怜悯。
这目光对韩禹江而言就像是一把火点燃了他心里的火花,轰的一声就爆炸开了,他恨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明!媚!今天我一定要让你受尽折磨而死!”
明媚的眼神顿时更加的轻视了,“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如果我没有任何的防备,我会一个人站在这里和你说话?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就像中秋节那天晚上,我算计好了我爹娘会在那个时候回来,所有我才故意拖延时间,和你玩玩,不然你以为你能在西院如入无人之地?至于外面的人,你就不要抱着幻想了。这么久了,如果他们还在,早就进来看看什么情况了。”
韩禹江浑身一震,“你做了什么?”
明媚歪了歪头,“我做了什么?大概是做了你们原本想做的事吧?”
说完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韩禹江,原本你可以不用死的,可是你为什么非要亲自过来,不听你爹娘的话呢?你看看,你爹娘才是真正的聪明,如果你不来,就算事情没办成,损失的也不过是几个手下。可是你偏偏要来,这样一来,你们韩家损失的就大了。起码你这个少爷是回不去了。”她可惜的摇了摇头。
“你敢对我动手!你如果敢对我动手,我韩家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我大姐,她现在在宫里可是很受宠爱,我如果出事了,你和宣平侯府,甚至是殷家也不会好过的!”韩禹江虚张声势的叫道。
明媚冷冷一笑,“韩家?你大姐?可笑,就算你死了又怎么样,谁知道是我干的?难道你韩家,你大姐要跟皇上说是你们派了人到白驼寺想要杀了我,结果没杀成,你自己却死了?你们如果真的这样说,别说是给你讨回公道了,怕是你大姐从此也要失宠了吧?”
“明媚,我劝你想清楚了!”韩禹江色厉内荏的威胁着。
“抱歉,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今晚……你必须死!”明媚神色一冷,看着韩禹江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一样,“昆仑,你还不进来。”
韩禹江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具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似乎霎时间便占满了屋子的空间。
这是……韩禹江没有见过昆仑,但是却听说过。他知道明媚身边跟着一个长相怪异的护卫,但是韩家的人今天跟了一天,都没有发现这人的身影,便以为是没有跟着来,毕竟这人长得太过招眼了。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人跟来了,一直都在!
果真是被算计了!他们做的一切,明媚早就知道,她却什么都没有做,等着他们自己跳进自己挖的坑里来!
韩禹江惊悚的看着明媚,难以置信她一个才十三岁的少女便已经有了这般深沉的心计。
都说宣平侯府的嫡长女如何如何的厉害,姑母和爹娘也常常夸赞明凤,但是现在他才知道,宣平侯府隐藏最深,心计也最厉害的人不是明凤,而是明媚!
“昆仑,这人交给你了,尽快处理了。”明媚淡声吩咐,转身走了出去,背影冷漠,如同窗外的月光一般冰凉。
这里是韩禹江为她选的地方,现在她就让他自己在这里接受自己最后的结局。
“明媚,你——”韩禹江的话戛然而止,瞠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惊怒,他迟钝的缓缓低头,一柄剑插进了他的胸口,刀锋在昏暗中泛着刺目的冰冷光芒,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过多的感受来自胸口的剧痛便无声的张了张嘴,像一条搁浅的鱼拼命的想要呼吸,最后却只是徒劳。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脑海里残留的依然是不解和不甘。
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一趟白驼寺之行就让自己丢了性命呢?原本死的人应该是明媚啊!他知道爹娘都已经安排好了,所以他才会亲自过来想着亲自下手,以解心头之恨。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明媚早就料到了他们会出手,她一直在等着他……
明媚是怎么料到他们会动手的,又是怎么安排好这一切的,姑母不是说她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千金小姐吗?那他最后怎么会死在了一个废物手里呢?
只可惜他再也得不到答案了,至死他的眼睛都是不甘的瞪大着,死不瞑目。
昆仑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杀这种小喽啰就跟杀鸡一样的简单,没有任何的成就感和愉悦感,跟在姑娘身边生活确实是平静了许多,连杀人都是只能杀这种没用的废物。不像以前……昆仑难得的想起了以前在西域时的日子,那真是没一天安稳日子,天天打打杀杀,而且过招的都是实力和他相匹配的高手,不像现在。
果然是有得必有失。他过上了安稳的日子,然后就失去了刀山剑林的乐趣,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姑娘,人已经死了。”昆仑走了出去回禀道。
明媚点了点头,“其他人都处理了吗?”
“都处理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人的下属,主子是个没用的,下属自然不会好的到哪里去,在他手下,连三招都接不住的废物。
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明媚眉头轻拧,“我爹娘和外祖父他们怎么样了?那迷烟里面有没有什么会伤害到人身体的成分??”
她自己早有防患,身上带上了昆仑给她调制的解毒香包,这种香包可以化解一般的迷烟迷雾。虽然她算到了韩家的人会动手,可她毕竟不是神仙,并不能预见韩家人会用迷烟这样的手段将所有的人迷倒。她身上的香包从她收了昆仑成为护卫开始就已经随身带着了,特别是外出的时候,她是从来不会取下来的。
这次倒是歪打正着了。
昆仑道:“姑娘放心,都检查过了,只是一般的迷烟,会让人暂时昏迷,但是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如果姑娘不放心,等回城之后可以请个大夫替殷老爷子和殷老夫人看看。”
明媚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大碍就好。
“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这人死在了姑娘的屋子里怕是不妥。”昆仑跟在她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倒是比一开始要好些了,所谓的好些就是话多了起来,不像刚开始那样,问他十句话才蹦出一两个字来,跟他说话费劲得很。
明媚站在门口的位置,身上只穿着薄薄的一件单衣,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身形显得有些单薄,瘦弱不经风。
昆仑站在她后方,看着她的背影,知道这只是她的假象,她的内心无比的强大,和她的外表完全相反。若只是看她的外表,只怕都会被她欺骗了。任何小瞧了她的人,最后吃亏的都只会是自己。
怎么处理韩禹江的尸体是个问题,让他就这样的躺在她的屋子里当然是不行的。可是将他的尸体随随便便的找个地方仍了也不是办法。这样一来韩家的人更有借口和理由怨恨她了。
当然了,她是不惧怕韩家人怨恨的,只是如果能让韩家人吃个哑巴亏,或者是干脆让他们有口难言,所有的憋屈都只能往肚子里吞……这样她会更喜欢。试想一下,你打了别人一巴掌,旁人问起来,别人只能回答说这巴掌是自己打的,所有的委屈愤怒怨恨都只能藏在心里,这滋味应该够韩家人慢慢受着了吧?
怎么处理才是最好的呢?
明媚的眸光转了转,然后缓缓的落在了隔壁的院子里,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才问道:“昆仑,隔壁住的那位燕公子,身边跟着的护卫,你见过了吧?”
昆仑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见过。”
“那跟你相比,他的实力如何?你们谁更胜一筹?”明媚问。
昆仑毫不迟疑的回答:“我。”
明媚眼里眸光一闪,“哦?你比他厉害?确定吗?”
昆仑有些不满姑娘竟然不信他,沉声道:“当然。他也很厉害,只不过和我相比还是差了一点。”这是事实,不是他自大。
明媚眼睛一亮,双手轻轻一拍,“很好,你比他厉害那就好了。那行吧,你将韩禹江和那些人的尸体都扔到隔壁的院子吧!”
昆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扔……扔到隔壁的院子?为何?
“先别问这么多,先把人扔过去再说,然后你再制住那个护卫。我有事情要和他的主子谈。”
燕公子看起来似乎是个聪明人,虽然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言说的那样,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简单。秋葵说他是完人,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完人啊,一个人再怎么好都是有缺点的,可是这个燕公子在大家眼里似乎是个完美至极的人,样貌,性情,学识,人品,样样无可挑剔。
这样一个人在当初她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时候她或许也会觉得仰慕,敬佩,相信他是完美的。但是现在,她真的没有办法相信。这样的人通常来说越是完美,隐藏得就越是深,什么人需要隐藏呢?跟她一样的人,或许他们是同道中人也说不定。
既然是同道中人,那他应该不会介意帮她一个小小的忙吧?
既然她是这么吩咐的,就算心里有些不解和疑惑,但是昆仑还是行动了起来。一手拎一个,很快就将那些人都扔到了隔壁的院子里,最后一个韩禹江被他提着,跟随着明媚走到了隔壁院子的屋子里。
明媚一把推开了门,然后沉默了。
屋子里的人好好的坐着,正对着她。显然,今晚不只是只有她是清醒的,燕公子似乎也是。所以她屋子里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
昆仑也看到了屋子里的两个人,浓密的眉毛皱了皱。
燕绎坐在椅子上看到明媚站在门口就不动了,温和的笑了笑,“明妹妹既然来了,那就请进来坐一会儿吧,不用见外。”
明媚眉心动了动,抬步走了进来,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屋子里安静得很,只有桌子上的蜡烛在静静的燃烧。
明媚不出声是在想要怎么开口,眼下这情景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所以她之前想的那些法子恐怕不管用了,得重新想个新法子。可是这情况实在是让她有些为难了。
直接动手威胁?好言好语的商量?装可怜博同情?哪个成功的几率更大一些?她还真是有些拿捏不准。
“明妹妹让人抬着尸体到了我的院子,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燕绎见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也不说话,眼珠子都不动一下,像个木头一样,大发善心的出声问道。
明媚眼珠子动了动,回过神来,视线下意识的望向了燕绎,明妹妹?
好吧,既然叫了她一声妹妹,那她就不客气了。
她扬唇一笑,“燕哥哥,想来你一定知道了我屋子里发生的事。这人呢,是韩家的二少爷,想对我图谋不轨,结果被我的护卫错手杀了。燕哥哥也知道宣平侯府和韩家是姻亲关系,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对我们两家的关系恐怕会有影响,而且对我的声誉也会有影响。”
顿了顿才又说道:“所以,我想着燕哥哥是不是能帮我一个忙?”
燕绎好脾气的问道:“哦?你想我怎么帮你?”
“是这样的,这韩禹江不如就说是燕哥哥手下杀的。”明媚干脆直白的说道。
燕绎眸色闪了闪,“为何说是我的手下杀的?这样一来韩家的人岂不是要恨上我了?”
“哪能恨上燕哥哥呢?这韩禹江本来就不是什么东西,深夜闯入别人的屋子,想来也不会是有什么正当的理由。被人当成是歹徒不小心杀了,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明媚温声细语的说着。
燕绎状若沉思了一下才说道:“即便如何,韩家的人也一样会怨恨上我,只怕以后会不断的找我麻烦。这似乎是一件后续麻烦不断的事,明妹妹,这件事牵涉太大,我只怕是帮不了你啊。”
明媚笑容一淡,瞥了一下一旁的玄衣,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道今天燕哥哥身边的护卫穿着黑衣服,蒙着脸去干了什么事?我有些好奇,不知道燕哥哥能不能为我解惑。”
玄衣身体一僵,瞪大了眼睛看着明媚。
她果然是知道了他的身份,现在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燕绎笑了笑,自然是威胁的意思了。
“明妹妹这是在强人所难了。”
“怎么会呢?只要燕哥哥帮了我这个忙,今天的事我自然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向这屋子外的任何人泄露半句。况且这件事对燕哥哥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至于燕哥哥说的,我自然有办法化解,让韩家的人有口难言,不但不会怪罪到燕哥哥身上来,而且还不敢找燕哥哥麻烦,也不好意思找燕哥哥麻烦。”明媚自信的说道。
她这么一副自信的模样倒是让燕绎多了一分好奇。
韩家这个二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在韩家是什么地位他也很清楚。因为是嫡次子的关系,而且嘴巴又会哄人,在家里很受宠爱,所以养成了一个纨绔子弟,闯了不知道多少祸,但是每次韩家的人都会想办法掩盖隐瞒,却从未有过责怪教导之意。
现在他人死了,韩家能放过凶手?能善罢甘休?不可能的。就算是他的护卫杀了,韩家人也不会以为他的身份忌惮他的。他在京城看似风光,实际如履薄冰,处处都是危机。
她难道以为他姓燕,所以就觉得韩家会给他面子,会忌惮他这个姓氏,不追究这件事?她是不是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知道他姓燕?
燕绎看着明媚的眼神带上了打量之色。
“你有什么好法子,你说来听听。如果当真可行,我倒是愿意帮你一把。”相互利用罢了。
明媚眼里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看着燕绎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是诡异莫名,让燕绎本能的起了警惕之心。
明媚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放轻放柔了下来,娇软无害,“我听闻燕哥哥在京城备受追捧,无数的公子小姐对燕哥哥都倾慕不已……”她在公子两个字上特地咬了重音,意有所指,“而韩禹江本身就是一个骄奢淫逸之人,他仰慕燕哥哥,色胆包天,趁着燕哥哥夜宿白驼寺,想要对燕哥哥行不轨之事,结果被燕哥哥的护卫识破,当场击杀……”
玄衣听到明媚的话胆战心惊的瞪大了眼睛,惊悚的看着她。
燕绎脸上伪装出来的完美表情差点当场龟裂开,幸好多年来练就的强大的自控力让他堪堪的维持住了表面上的风度。
明媚说着,很是抱歉的看着他,说出来的话有种循循善诱的味道,“我知道这样的话传了出去对燕哥哥而言是有些令人羞恼不堪,但是其实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一来嘛,证明了燕哥哥实在是太过优秀了,优秀到令同性之人都忍不住折服,二来嘛,难道燕哥哥不觉得这样会让某些人对燕哥哥更加的放松警惕吗?”
她虽然不清楚这位燕公子的身份,但是想来也知道这个姓氏的人,处境不会好到哪里去,特别是他似乎又太过优秀,瞩目了,敌人应该会更多吧?
如果出了这样的事,对他而言名声可能会有那么一些影响,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却又是会让他更加的名气大盛,一个男人,优秀到了让另外一个男人不惜用手段阴谋也想要得到,这不是另外一种方式的肯定吗?
燕绎很聪明,自然也是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眉头不禁一皱,心思转得飞快,转眼便已经有了决定。
想通之后他脸上的神情顿时又松软柔和了下来,一双清透黑亮的凤眸盈盈的看着明媚,意味深长,“明妹妹果真是聪明之人,殷老爷子和殷夫人要是知道了,想来心里也会觉得安慰了。”
明媚矜持的笑了笑,“你过奖了。”
昆仑站在一旁始终慢无表情,玄衣则是惊掉了下巴。
爷居然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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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啊,你这么算计你未来的丈夫,以后你会后悔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