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乃是精铁铸造,沉重无比,仅被推开一道缝隙,便纹丝不动,沐夕冉单掌扶上牢门,运起内功,向外推去,却不慎牵扯到伤口,伴着剧烈疼痛,缝隙已被推至能一人通行,她急忙收回手掌,捂住胸口,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后,她拭去额头冷汗,深呼一口,压低脚步,向门外望去。
门外,未有一丝火光,漆黑无比,沐夕冉转首向另一侧望去,亦是一片漆黑,只有一扇未关的铁门处,透出些许月光。
她踱步向前,朝那光亮处走去,潮气随黑暗扑面而来,终于到了门前,她借着狭小窗口透进的月光四下张望一番。
果然,这处牢房才是起先被送入的地方,地上残留的些许血迹,凌乱的脚印,一道浅浅的拖行痕迹,印证了她的想法。
此处不可久留,她急忙转身向回走去,回到方才醒来的牢房门前,朝地面仔细打量一番。
果然,拖行痕迹直到此处,她用脚在地面一扫,将门口处痕迹彻底掩埋,又脱下鞋子,拖于地面,一直向前,直到到了地牢大门处,才穿上鞋子,往回走去。
铁门关死,盘坐于地,边运功疗伤,边细细思索。
牢房之内,虽脚步众多,且杂乱无章,却未有丝毫打斗痕迹,来人定是潜入,而不是闯入!
此人,定是长生门门内之人,才能设法得到钥匙,悄声无息的潜入,却又无法轻易出得这长生门,只得将二人藏匿于此。
此人,定是个女子,自己较轻,或背,或抱,自有多种方法,而柳无痕较重,只得拖行,才会只留下一道拖痕。
此人,年纪自然不会太大,她将二人藏于此处,却未曾掩盖痕迹,定是涉世未深,才会如此马虎。
如此算来,此人定是水忆霜无疑,她设法得到钥匙,潜入地牢,想救下二人,可仅凭她一人之力,无法将二人安全送出长生门,只得转圜将二人藏于此处,躲过眼前危机。
既是这水忆霜所为,自是不必再去多想,沐夕冉合上双眼,继续运功疗伤。
她这伤势瞧起来骇人,却并非致命,但若无人医治,只怕早已血尽而亡,所幸花映容及时为她封住穴道,剑伤并无大碍。
只是,未曾想到,柳无痕竟伤的如此之重,命早已丢了半条,若不是她偷偷藏起的保命灵药,再加上不停为其输送内力,只怕早已魂归西天。
为了保住柳无痕性命,她的内力已近枯竭,几度昏迷,虚弱不堪,亦是在生死之间游走一番。
眼下,两人皆已脱离危险,藏身此处,静养一番,倒也省去不少麻烦,只是,柳无痕多处受创,失血过多,虽保住性命,若不及时进补,只怕会留下病症,亦会耽搁伤势恢复。
领口些许气味传到鼻中,沐夕冉兀自一笑,这水无生既下如此杀手,却还派人为自己灌下参汤,若非如此,还不知何时才能醒转过来。
想罢,她静下心来,运转内功,可她却不知,水无生此刻,早已昏迷不醒,命悬一线……
…………
…………
“无因!你竟与贼人勾结,莫不是早已投了‘杀生楼’!今日,我定要将你拿下,绑上峨眉,让了因师太亲手清理门户!”徐劲松此刻早已没了往日那沉着、冷峻,满是怒火,在无因所居院内破口大骂。
清徐赶来,慌忙上前,拉住其衣袖,低声道:
“徐长老!徐兄弟!徐兄!此事尚无依据,不可妄下定论!华山,峨眉两派,皆是武林正派楷模,怎能因这般小事,便剑拔弩张!”
“除了她,还会有谁!只是我未曾想到,对付自己人,她竟使出这调虎离山的伎俩,才上了当!”徐劲松额头青筋爆显,活像愣头青一般,哪还有一点宗师的气质。
清徐死死拽住要冲向房门的徐劲松,扯着嗓子喊道:
“无因师太!还请出门与徐长老解释一番!”
“吱哟”一声,房门打开,无因缓缓踏出房门,一言不发。
“你那徒弟此刻在哪?莫不是已带着那俩贼人逃匿而去?”徐劲松恶狠狠地说道。
话音未落,顾清秋从房门踏出,立于无因一侧。
徐劲松见状,瞬间泄了气。
“不可能!莫非你们还有其他帮手?”
无因见状,懒得再去解释,拉住顾清秋转身入了房内,回手将门关死。
“若不是她,定是与那花映容同行之人!”徐劲松不肯善罢甘休,转身朝院门处长生门弟子问道:
“五毒教之人住在何处?”
清徐略有所思,急忙开口道:
“徐长老!莫要白费功夫了!花映容此行独自前来,并未有同行之人……”
“绝天命……”站在二人身后,悄无声息的无常子,突然喃喃道。
两人一听,皆是一愣,脸色铁青,不再言语。
“三位与那绝天命究竟有何恩怨!可否与贫僧说上一说!”
伴着这响亮的声音,慧尘从院门处慢慢走了进来。
三人见慧尘已到身前,皆是一脸纠结之色,欲言又止。
慧尘见状,剑眉竖起,厉声问道;
“绝天命与我方丈师兄又有何恩怨?”
“我们皆败于那绝天命刀下,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清徐苦笑着应付道。
“此事世人皆知,何必如此搪塞?”慧尘双目圆瞪,宛如怒目金刚,直瞪的三人心里发毛。
“方丈师兄坐化,定与那绝天命拖了不干系!你们若是知晓,为何不肯同我说清楚!”
“少林寺夜火,慧真大师坐化,‘杀生楼’不是放出消息,乃是‘正月十五’手笔?”清徐问道。
“痴人说梦!莫要说‘正月十五’,纵是那‘杀生楼’下所有杀手齐聚,师兄若想全身而退,自然不是问题!”慧尘略显沉痛,继续说道:
“方丈师兄并未遭贼人毒手,而是自行了断,焚身于烈焰之中……”
三人听到此番消息,脸色更是阴沉,若世上有何人能让慧真大师放下一切,自行了断,定是那绝天命!
夜风忽起,寒入骨髓,多少亡魂多少恨,多少鲜血多少仇,谁人又能同慧真一般,抛开一切,化为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