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他重男轻女,如此重要之事,竟只与大师兄商量,我功夫虽不及他,却也相差无几,竟因我女儿之身,便要我置身事外,所以,我才想离开门内,偷偷随他们前去!”
说到此处,水忆霜愤慨至极,瞧着面前点心,化悲愤为食欲,随手拿起一块,三下五除二吃进腹中。
沐夕冉微微一笑,开口道:
“想必水老门主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杀生楼’内皆不是泛泛之辈,若要与之对敌,只怕是凶险万分!”
水忆霜听罢,脸上皆是落寞神色,缓缓说道: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经历上次那般惨痛教训,我才明白,只在暖房内盛开的花朵,不经历风霜,永远只是观赏的玩物!就算是为了水伯,我亦要让自己变强!”
提起水伯,水忆霜情绪稍有失控,眼睛一红,泪水在眼眶内打转,禁不住要夺眶而出,她强忍片刻,用衣袖将泪水拭去,继续说道:
“正因为此番凶险异常,我才要陪着爷爷,若是连爷爷……世上再也找不到关心我之人,活着还有何意思!”
沐夕冉万万没想到,这水忆霜看似娇蛮任性,极度自我,却将亲人之情看的如此之重,重到不惜自己的性命,她微微点了点头,深觉欣慰。
“心意在,便足够,何必以身犯险,水老门主既决定出手,想必已做好万全准备!”沐夕冉安慰道。
“就算不准我一同前去,倘若将所有计划告知与我,也能免去我那些无谓的担心,不像现在这般,如同一个毫不知情的傻子!”
水忆霜说道激动之处,“啪”的一掌拍在桌面,身前茶盏被兀得一震,向地面摔去。
“啪”
清脆的破裂之音在房内回荡,三人皆望向那已成残片的茶盏,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柳无痕率先发难,左手按在绝命刀柄之上,欲站起身来,可眼前一黑,浑身无力,瘫倒在桌面,已是昏迷过去。
“不好!有人下药!”沐夕冉见状,慌忙喊道,话音未落,只见水忆霜亦一头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小姐!别怕!我来救你!”
随着一声娇喝,凤灵从房门处闯入,沐夕冉昏昏欲睡,仍强打最后一份精神朝房门处看去,只见那凤灵高举着一只木棒,浑身哆嗦,跌跌撞撞冲上前来,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冲那已有些模糊的人影扔出几根银针,便昏倒在地……
…………
…………
柳无痕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头痛欲裂,还有些口干舌燥,脸颊发烫,浑身亦是燥热不堪,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忽然,耳边传来嘤咛之声,他循声望去,模糊的看到仙女一般,迎面而来是那怡人的香气,让他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抓起桌上的茶壶猛灌几口,此刻,他的脑中不再有算计,不再有仇恨……
早在那峭壁之下,那颗赤诚的真心便已被人填满,眼下,他已忘掉一切……
如火一般炙热,如水一般交融,如风一般惬意,如梦一般缠绵……
春池春潮浪打浪,秋水秋波碧中游,春潮不知冬将去,秋波化作一江愁……
柳无痕倒在床榻之上,嘴角却露出难得的惬意微笑,或许,这便是此生无憾……
…………
…………
“啊~~~~~!”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搭眼望去,已是日上三竿。
凤灵将木棒持于身前,崩溃般嘶吼……
沐夕冉被这尖叫声吵醒,睁开双眼,从地上爬起,手背上一阵酥麻感袭来,她低头望去,只见一根银针正扎在自己手背之上,而这银针正是自己所用之暗器,她眉头紧皱,不知为何会被自己暗器所伤,将银针拔下,抬头望去,却见那凤灵一脸惊恐、崩溃之色,在她那胸口之前,若隐若现尚能见到两根银针。
沐夕冉心中暗道,这凤灵既中了自己银针,顷刻间便会被药倒,自己又怎会被银针所伤?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未做停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拽住凤灵衣领处,厉声喝道: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对我们出手?”
岂料,那凤灵本就惊恐万分,突然被眼前这乞丐模样的人抓住领口,三魂七魄早已不知所踪,手中木棍也跌落在地,只是闭上双眼,轻轻啜泣。
沐夕冉瞧她这般模样,暗自思付,虽说只有一根,这凤灵能将这银针击回,自然不是一般之人,手上加了几分力道,恶狠狠地说道:
“休要再装下去!你究竟是何人?”
不承想,凤灵听罢却嚎啕大哭起来,伤心至极,沐夕冉思虑再三,见她脖颈之间挂着一条红绳,遂伸手将其拽出。
那红绳所连竟是一块玉佩,沐夕冉将玉佩放在她胸前比划一下,长短恰好在银针击中的地方,她拿起玉佩细细打量,果不其然,那玉佩表面隐隐留下一处银针刺击得痕迹。
沐夕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恍惚间出手,竟有根银针击中这玉佩,弹射回来,扎在自己手背之上,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已查明事情真相,知道这凤灵并不会功夫,亦不是有他人袭击自己,她稍松一口气,恍然间,又突然想起何事,紧忙转首望去。
眼前一幕,让她如置身九幽之地,一颗火热的心如被冰冻一般,不再跳动。
她强忍泪水,尽是心酸,尽是不甘,毫不犹豫的转身,一把拽起凤灵,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开房门,逃一般的奔出了房间。
…………
…………
柳无痕被方才叫声吵醒,并未睁眼,尚有些迷糊,又被这踹门声一惊,才缓缓睁开双眼,默默地直视床顶,直感觉身旁有人轻轻蠕动,却不敢转首去看。
昨夜,不知为何,不知入了何等魔障,终于彻底打破那将情感封锁的锁链,与她一起踏出这一步,他有些欣慰,有些茫然,有些惆怅,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是否还能如以前一般毫无牵挂的去走完那复仇之路?
突然,他想到,昨夜那水忆霜亦在这房间之内,慌忙起身,朝身旁一撇。
刹时间,只觉五雷轰顶一般。
为何会是她!
怎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