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痕瞧着老少两名乞丐已疾奔到眼前,将要抬手拔出绝命,手臂却被人死死摁住,他转首看向沐夕冉,眉头紧皱,还未来及的开口,那两人已从身旁掠过,头也不回,只带起一阵风……
柳无痕十分不解,回首望向身后疾驰而去的两人,一时呆滞在原地,耳旁突然响起沐夕冉的声音:
“这两人目标并不是咱们!”
柳无痕松开握住刀柄的手,悻悻道:
“瞧这情形,你便不说,我也知道。”
沐夕冉嘴角一撇,浅浅一笑,道:
“对,对!小十说的都对!”
柳无痕自知口舌之争是万万不可能胜过她,况且,方才自己确实乱了方寸,若不是被她拦下,想必,此刻已在与两人交手,先不提是否会打乱计划,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两说,毕竟,这“妄”的可怕,早有耳闻……
他不知沐夕冉是如何判断那两人的目标并非他们二人,为避免吃瘪,亦不愿再张口去问,强装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迈步继续前行。
“瞧他们急切的模样,定是有何要事要赶去处理,虽不知为何,但至少少了两个强敌。”沐夕冉跟上柳无痕的步伐,随口说道。
沐夕冉看似镇定自若,却不然,方才两人来的突然,亦有些出乎她意料,亦有些让她不知所措,只不过,那“妄”冲到近处时,她注意到,“妄”的视线只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未做停留,那身后的小乞丐更是只盯着脚下之路,将二人视若无物,千钧一发之际,未有时间去细细思考,只能赌博般赌了一把,还好,算是赌对……
“天色渐晚,咱们速速入城,再做打算。”柳无痕并不接话,只是催促道。
沐夕冉听罢,不再言语,只是默默跟上加快步伐的柳无痕……
两人趁着天未黑透,匆匆赶到城门处,入城出乎意料的顺利,本想着如此乞丐模样,定是要被城守盘查一番,却不承想,一干守卫只是瞧了一眼,话都未问,便放行通过。
夜幕降临,雪花飘零依旧,两人走到一客栈之前,柳无痕将要上前,却被身后沐夕冉死死拽住,遂一脸不解回首问道:
“何事?”
沐夕冉长叹一口,无奈苦笑道:
“你我二人,这般乞丐模样,住客栈岂不是惹人注目!”
柳无痕稍作思虑,觉得她言之有理,微微点了点头,两人转身离开客栈门前。
可天公不作美,那缓缓洒落的片片玉尘骤然化作鹅毛大雪,不一会便将仍在路上行走的两人染成白色……
城中繁华,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竟未找到一间无人的破屋歇脚,鹅毛大雪,漫天纷飞,遮挡视线,无法视物,两人继续前行,只能模糊的瞧见眼前星星点点的灯笼火光,柳无痕抬头一看,竟是写着“长生门”三个大字的牌匾。
“哼!难不成你想去找那水忆霜,投奔于她!”沐夕冉自是也瞧见头顶悬挂的牌匾,没好气的说道。
柳无痕听罢,还真做起思索般模样,捏着下巴,踌躇片刻,缓缓开口道:
“到也是个办法!长生门在这大名府内门人无数,想必亦是消息灵通,没准还能询到些关于‘杀生楼’的消息!”
沐夕冉冷笑一声,满脸不屑道:
“倘若这‘长生门’真有这本事,只怕那‘杀生楼”早就已经覆灭!”
柳无痕自然是清楚,就连曾经拜于“杀生楼”门下的他,都未曾知晓这总坛的确切位置,隐藏之深,可想而知,又怎会被外人轻易知晓,如此言语,只不过是那孩子心性,只为将沐夕冉气上一气,相处时日已久,可在她嘴下,自己还从未讨到过便宜……
瞧着沐夕冉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嘴角微微一撇,露出那久违的微笑,心中涌起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畅快。
可笑容将将扬起,便凝固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沐夕冉居然径直走上前去,拍起了门……
柳无痕本就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自然不会真去寻那水忆霜,且不说只是一面之缘,并无深交,单单她是个女子这点,已让他退避三舍。
他不善交际,习惯独来独往,却因眼前沐夕冉,改变了太多,亦只能为她一人而改变……
他慌忙的冲上前去,拽住沐夕冉的手腕便向远处跑去,边跑嘴里便喃喃道: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如此聪慧,怎的就当了真!”
沐夕冉假装恍然大悟,满面尘灰遮掩不住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柳无痕,假装吃惊道:
“我仔细想了一番,就算这‘长生门’未有确切消息,总归能察觉出一些异样之处,若得它相助,想必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还以为你早想到此处,不承想,居然只是随口说说!”
“我……”
柳无痕听罢,一时语塞,他自然是知道,沐夕冉此举定是为了报复于他,可自己有错在先,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两人在雪中疾奔一阵,早已远离那长生门大门处,沐夕冉强忍心中笑意,开口问道:
“不去寻那水忆霜帮忙,你可有何更好的点子?莫不是要在这雪地之中,将就一夜?”
柳无痕看出她早已有了注意,却不说破,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走一步,看一步。”
沐夕冉吃吃一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说道:
“随我来!”
柳无痕未做思虑,调转身形便随她走去……
…………
…………
两人站在一破庙之前,柳无痕瞧着庙门石柱上血红色的x字记号,眉头紧皱,开口说道:
“倘若我没看错,此处乃是‘杀生楼’的接头点,为何要选在这里?”
沐夕冉拍了拍他的肩膀,附耳说道:
“没错,此处确是‘杀生楼’的接头处,我亦曾来过此处,可这越是危险之处,才越是安全之所!谁会想到,咱们居然来此歇脚,就算被探子探到,亦只会以为是两个居无定所的乞丐而已。”
说罢,便迈开步子,向那破庙之内走去,柳无痕呆在原地,略有思索,回过神来,匆匆跟上她的脚步,朝那破庙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