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轶房已在黑暗中摸索了良久,却仍旧找不到灯火的位置。
一朵火光突然自行亮了起来,豆大的火苗缓缓移动,将铜盏的灯芯点燃。
油灯点燃,黑暗的房间亮了起来,油灯旁边的椅子上,竟坐着一个中年人,这人像是已在这里恭候很久,他的人早已与房间结为一体。
这个人仿佛就像是夜间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一双冷电般的眼睛,正事实盯着梅轶房。
梅轶房显然没想到这人会出现,他更不知道这人是何时进房,他的身子已经僵硬,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中年人眼中的杀机。
冷峻的中年人淡淡地道:“男人喜欢女人,这本来没有错,但用这种卑鄙手段敲诈,就不对了。”
梅轶房看见这中年人,便想起了惨死在自己手中的独眼老妇,他知道今晚在不会是*浪漫,而将是血流成河。
小翠终于挣脱他的魔掌,自其肩头跳了下来,几步便跑到了房门处,却怎么也无法打开这道门,这门已被牢牢锁住了。
锁门的人自然是铁头,他本想以此防止小翠逃走,哪不曾想于冲会出现在房间中,现在梅轶房想逃也逃不了。
梅轶房摸了摸口袋中的钥匙,又看了看紧锁的铁门。塔子面对于冲这样的高手,自己绝没有开锁离开的时间,或许锁头还没有开,他已被这中年人击杀。
梅轶房露出极其难看的笑容,谄媚道:“大人,您怎么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我好安排酒菜款待您啊。”
中年人的手中正拿着一只精美的铜壶,正悠闲写意地为油灯添加灯油,一滴橘黄色灯油滴入油灯后,他便用匕首去挑动灯芯。
灯芯微微颤动,房间忽明忽暗,气氛诡异而又紧张。
中年人终于缓缓抬起头,淡淡地道:“我只问你一句,那独眼老太婆在哪里?”
梅轶房的身子猛地一怔,旋即再次露出微笑,道:“她已经离开了,她的病都好了,真的,我不骗你。”
中年人直望着梅轶房,沉默了良久良久后,才道:“既然是这样,那很好。”
梅轶房听出他口气中的冷漠减少,心中不禁一喜,自以为对方已经被自己迷惑,喜道:“大人,不知道您怎么会到我这来,像您这样的高手……”
他一边说着恭维奉承的话,一边忙自抽屉中拿出茶叶,小心翼翼地泡了一壶清茶后,又恭恭敬敬地端到了中年人面前,道:“这是小人收藏多年的好茶,不知道味道如何,请大人您细细品尝。”
中年人竟然毫不怀疑,接过了茶碗便饮了一口,赞道:“不错,确实是好茶。”
梅轶房脸上的恭敬之色瞬间消失,转变为阴险之态,冷哼一声道:“你就没有其他感觉么?”
中年人面容依旧冷漠,淡淡地道:“什么感觉?”
啪!梅轶房狠狠在桌子上一拍,将那茶碗震翻,茶水溅了一地,他冷冷道:“喝了我的毒茶,要是没有我的解药,你活不过今晚子时!”
中年人摸了摸鼻子,淡淡地道:“是么?”
梅轶房毒蛇般盯着中年人,大口呼吸这空气,狠狠地道:“不信你就运功看看,不过我劝你还是别运功,不然毒素会侵蚀更快,你将变成一个废人!”
他已断定这人中了剧毒,完全不将对方放在眼中,他仰天大笑起来,重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喝道:“实话告诉你,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已经被我丢到山上喂狼了,你那五十枚金币,现在就在我的腰包里,怎么样,你是不是很后悔?你早就应该杀了我,只可惜你再也没机会了。”
中年人淡淡一笑,悠悠地道:“确实是没机会了,不过,没机会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梅轶房的脸唰地变为惨白色,他突然觉得全身都失去了力量,他的身子甚至无力站直,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瘫软在当地的梅轶房,瞪大了眼睛,极为吃惊地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是怎么下的毒?”
中年人已缓缓站了起来,悠悠地道:“我本想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很可惜,你并不懂得珍惜,同样都是医师,为什么嫣然……”
说到这里,这中年人的眼神中似流露出无限的痛苦,这句话只说了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
望见中年人竟还有力气站起,梅轶房已然大惊失色,满是惊恐地道:“你明明喝了我的毒茶,为什么你会没事,为什么?”
中年人的手指微微一动,一缕跳动的蓝色灵力自指尖绽放,旋即悠悠地道:“现在,你明白了么?”
望着那海蓝色的灵力,梅轶房已完全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呼道:“4级武将,百毒不侵的武将强者!”
对于他这种只有2级武士级别的武修来说,4级武将强者无疑于神一般的存在,后者所臻至的高度,足以他们来仰视膜拜。
中年人静静地望着燃烧的油灯,冷酷一笑后,淡淡地道:“*香油的味道,很不错吧。”
说这话时,中年人手指微微一动,一柄锋利的黑色匕首自空气中划过,梅轶房的头颅被雪亮的刀锋割下,转而便被中年人收入空间戒指中。
这画面在小翠看来简直恐怖之极,即便是恐怖故事也不过如此。她只看见中年人手指一动,梅先生的头颅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具喷血的尸体,无力地垂到下去。
那冷酷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执行刺杀任务的于冲。
于冲望了望惊恐万分的小翠,淡淡地道:“让我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夜色如墨,无星无月。
停驻在偏僻巷子中的乌篷马车,终于在车夫的一声鞭哨声中起步。马车缓缓行驶出去,终于在午夜时候离开了藏龙城。
高楼上,一袭玄青色锦衣的于冲,默默地凝视着马车离去的背影,直到背影在藏龙城外化为黑点,少年才缓缓地道:“离开了藏龙城后,带着我送给的钱财,小翠父女应该过的不错。”
咻!玄青色身影倏地跃出,几步过后便彻底消失。
虽然夜已深,典当行却还没有关门,门前的两尊大石狮子仍旧挺立寒风中。
良久后,一名神色冷峻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出了典当行,男子伫立在石狮子一旁,犹豫了片刻后,径直向清逸斋方向走去。
“师傅,刺杀梅轶房的任务,我做的怎么样,是否又有许多失误呢?”缓步行进在夜色中的少年,对心中的老者悠悠问道。
“喋喋,这一次你做的很漂亮,我想那个梅轶房临死也想不出,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他更想不出那液体灯油的作用。”墨老颇为赞许地道。
于冲逐渐加快脚步,穿过热闹繁华,灯红酒绿的街道,便走进清逸斋中,转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师傅,其实我倒非常希望,你能指出我的错误,这样我又可以学到一点东西。”于冲淡淡一笑,颇为调侃地道。
“你这小子,难道喜欢被我批么,没失误就是没失误,我为什么要批评你?”墨老哼了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种不怕犯错、知错能改的品质很难得。”墨老道。
于冲静静地站在窗前,凝望脚下的大城夜色,道:“如果梅轶房知道,我为了杀他,花费了三天时间收集资料,将他的生活起居都查得水落石出,他也该满足了。”
于冲深吸了口气,感受着畅通无阻的经脉,心中顿时一爽,道:“师傅,被红蝎子打伤的经脉已经痊愈,现在我也恢复了巅峰状态,我想明天就开始下一个任务的准备工作。”
想起少年已接下的新任务,墨老便淡淡一笑,道:“你小子,那么多任务你不选择,非要选择这个任务,是想要再回飘香楼吧,是不是还挂念樱桃呢?”
这一次于冲要刺杀的目标,与以往有所不同,目标人物是个女人,而且就住在飘香楼中,但她却并非任何艺女,而是飘香楼的老鸨。
于冲只杀恶人,只杀该死之人。这种拐卖妇女、逼良为娼的人,该杀!
想到樱桃,于冲眼中的杀意便淡了下去,不知这身世可怜的少女,如今是否还好。
咻!于冲跃下窗户,他的身子自黑暗的高楼顶端笔直下坠。
当少年的身体即将摔在地面上时,双臂突然张开,通过对风奥义的理解,将下坠的势头轻松化解,接着脚掌在地面上猛地一踏,已然稳稳站住身子。
街上行人望着这个自楼顶跳下的中年人,看着后者毫发无伤的样子,皆尽为之赞叹:“好身手,好实力!”
变为凌寒的于冲面色依旧冷漠,他一个箭步便跃出人群,向飘香楼方向急速掠去。
夜,妩媚而又宁静。
飘香楼门前,仍旧站着一排姑娘,大红灯笼将她们笼罩在一层纸醉金迷的光晕中,她们似也沉浸在这毒药般的氛围中,不停地对来往男人招手,用秋波般的眼抛出僵硬的媚,露出一个个训练已久的、僵硬而又销/魂的笑容。
于冲露出本来面目,将姑娘们扫视了一遍,他有些失落,因为他并没有看见樱桃。
樱桃会不会已被男人带上了楼,她并不丑,而且很美,只要是来飘香楼的男人,都应该不会拒绝她。
于冲的眉头皱紧,他已不愿在想下去,一把扯过一名姑娘,喝问道:“我问你,知不知道樱桃在哪?”
那姑娘显然很怕,她的手臂都快被少年掐断,道:“我不知道,老板娘应该知道,你为什么不去问她。”
于冲知道,她口中的老板娘就是苏红姬,一名3级武师,正是自己要刺杀的人。
于冲喝道:“老板娘在哪里,你带我去找她。”
“谁要找我?”一个又粗又厚的声音自门中传来,这声音绝不像是女人能发出,更像是男人才对,而且是长满了胸毛的男人。
苏红姬并没有胸毛,但却更让人恶心,于冲从来没见过如此丑陋的人,确切地说她甚至更像是一尊石狮子,而并非是个人。
苏红姬有一对铜铃大的眼珠,一张石狮子般的大口,和一只石狮子般的鼻孔,她的鼻孔就像是两个大黑洞,即便是藏下两只秤砣也毫不费力。
“你就是老板娘?”于冲虽然早看过她的资料,但还是佯装不知地问。
“小子,你是来砸场子的么!”苏红姬的声音犹如洪钟,即便是十个男人扯开嗓门,也绝没有她一人的声音粗狂响亮。
面对如此凶悍的恶婆,难怪姑娘们要乖乖听命,不得不放下尊严与羞耻供男人玩乐,因为面对男人总要比面对这只母狮子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