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惜雪听了明月的话,表情顿时一愣。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见真爱,这是皇族公主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因为,皇宫自古无亲情,兄弟姐妹之间争权夺利,相互倾轧陷害是常有的事,甚至父子之间相互残杀也时有发生。
公主名义上是金枝玉叶,从小锦衣玉食,然而,她们却是上位者只是用来巩固政权的一枚棋子而已。
公主是不能自己选择丈夫的,更不能随便和异性见面,只能由帝王指婚。
绝大部分公主在成婚的时候,甚至连丈夫的面都没有见过,更不用说是不是真爱了。
那些公主运气好一点的,则被指配给王公大臣、王孙贵族,虽然一辈子衣食无忧,但是却要容忍丈夫纳上诸多姬妾。
运气差一点的公主,则被用来与邻国和亲,在众多美人中争宠,被本国姬妾排挤,往往过着孤独寂寞、提心吊胆的日子。
有些不得宠的公主甚至保持着处子之身孤独终老,一辈子嫁不了人也是常有的事。
这些公主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门当户对、势均力敌,而从来没有人愿意去下嫁平民百姓的,过那种粗糙的生活。
凤惜雪虽然已经十九岁,但是她却并不能随便和异性接触,而是被父皇指派了一门自己不喜欢的婚事,心中无比郁闷。
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一张比牡丹花还要艳丽的容颜,可是,那是爱么?她很疑惑。
明月见凤惜雪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笑了笑说道:“公主,这世上并非每一位女子,都愿意进宫成为王妃的。也并非每一位女子,都愿意与他人共享自己的夫君。我出生确实不够高贵,地位也的确配不上凤长老,但是这世上还是有真爱的,我们便是互相深爱着对方。”
“真爱?”凤惜雪公主不屑地嗤笑一声,说道:“你看上去比我还要小几岁吧?你还真是天真可爱。如果你经历过落势时被人践踏于脚下百般侮辱,没有尊严像狗一样的活着,你就会明白,没有了金钱和势力,所谓的真爱将会不堪一击。”
明月坚定都说道:“我相信倾城,只要我们是深爱着对方的,其他的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凤惜雪冷笑道:“明月,你若是不主动离开我皇兄,你一定会后悔的。”
明月坚强地说道:“只要他不离开我,我是不会离开他的。就算万劫不复,我也不会后悔。”
明月心知与凤惜雪公主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根本就没法讲理,她也不想与她将关系搞僵,便想离开这里回蜀山修仙学院。
明月对杜幽说道:“杜总管,我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先回蜀山仙门。如果长老大人回来,麻烦告诉他一声我回学院了。就此告辞。”
杜幽待要去送一送明月,凤惜雪却挡在杜幽身前厉声喝道:“小幽子,本公主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早就饿了,赶紧去为本宫备膳。”
杜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明月独自离去,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明月孤身一人走出凤倾城别院,外面天色已是黄昏时分。
街上行人稀少,刺骨寒风吹来,冻得明月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抬头看了看天,一时只觉得寒风瑟瑟、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自己。
她受了极重的内伤后元气刚刚恢复,身体自是虚弱了不少。
明月自嘲地笑了笑,上次被沐贵妃从凤倾城的别院赶出来,这
一次又被他的妹妹从别院给赶了出来。
现在这套别院的地契是在自己名下的,她是别院的女主人。女主人?她甚至怀疑自己和这套别院是不是有点相克?
明月站在别院前的街道上,四处看了看,不知怎么走出去才好。
这座边缘地处比较偏僻的位置,独门独户,四周都是高耸的围墙,绵延几公里,两旁基本上没有别家邻居,看上去森严冷清,明月压根就不知道该如何走到外面的街上去。
明月暗暗运了运仙力,发现自己身体虽然恢复了,但是运用仙力的时候仙脉还有点酸胀,身体也觉得乏力。
明月思索着,从这里御剑飞到蜀山仙门还需要大半个时辰,万一途中力气不济从空中砸下来可怎么办?
她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还是乘坐蜀山仙门的传输阵回去。
传输阵晚上亥时才能开启,她想起娘亲留给自己的银针还留在水颜夕的汐颜宫,这包银针是娘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趁时间还早,她决定去汐颜宫取了银针包再回学院。
凤倾城的别院和汐颜宫之间差不多隔着一整座锦庐城,中间隔着一段很远的路程,如果走过去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明月便四处看看,看能否找一辆马车坐过去。
她惊喜地发现,有一辆马车从远处开过来,远远地停在远处围墙拐角的位置。
明月心中一喜,走过去问马车车夫道:“请问大哥,您这马车能送我去汐颜宫,然后再送我去蜀山的传输阵入口么?”
车夫身材非常高大,穿着一身黑衣,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斗笠压得极低,明月只看见那人一脸的络腮胡子,斗笠下的眼睛特别明亮。
车夫瓮声瓮气地说道:“好的,姑娘请上车,一共三十两银子。”
明月爬上马车,车夫驾起马车一路飞驰,半个时辰便到了汐颜宫宫门外。
明月让马车车夫稍等自己片刻,然后来到汐颜宫的宫门前,找到宫门口的守卫,客气地问道:“这位大哥,我是蜀山仙门的明月,我想找你们的巫咸总管。”
宫门口的守卫一听说是蜀山仙门的明月,之前似乎也见过几次,便小跑着进去通报给巫咸。
明月站在宫门口等了片刻,一身黑袍的巫咸便和那守卫一起走了出来。
巫咸看到明月似乎很是意外,明月只好讲明来意,说道:“我上次过来为水少主治疗头疾,将银针包拉在了静室,今日顺路过来取一下。”
巫咸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明月带到静室外面,僵硬地笑了笑:“你自己进去取吧,我们明日便要离开锦庐城了。”
明月觉得巫咸的笑有点诡异,也未多想,道了声谢,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巫咸森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脸上露出诡谲的表情,看上去阴森森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傍晚的静室内有一点暗,室内浮动着浓烈的酒香,还带着一丝令人压抑和迷离的气息。
明月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非常干净清爽的,难道她离开后这室内放了很多酒坛子?
明月疑惑地绕过遮挡的屏风走向后面的柜子,她记得银针就放在屏风后面的柜子上。
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里面的空气似乎有点潮热,屏风后面比较暗,看的不大清楚。
明月快步走向柜子边,拿起桌上的银针包便转身欲离去。
此时,柜子不远的床上突然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和女子娇软的呻吟。
明月一怔,难道这里还住了别的什么人吗?
明月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光线下,静室的床上竟然躺着两具激烈纠缠在一起的人体。
男子边激烈地纠缠,嘴里边低声唤着:“小蝶,小蝶,本尊爱你。 ”
明月悚然一惊,一脚踢向一旁的柜子,小柜子上的花瓶从柜子上跌落,摔倒在地上,发出“砰然”一声巨响,裂成了碎片。
男子抬起头,醉眼迷离的桃花眼正对上明月惊讶而又尴尬的眼神。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双方都是一惊。
与男子纠缠的女子媚眼如丝,双侠醉红,抬头对着明月意味深长地一笑,那女子正是许久不见的艳姬。
男子慌忙从床上滚落下来,慌慌张张地扯过一旁的衣服遮住重要部位,焦急地喊道:“小蝶?你、你怎么来了?”
明月猛然回过神来,无比尴尬地解释道:“我、我只是路过……路过……你们……你们继续……我、我先走了。”
明月说完转身夺门落荒而逃,恨不得多长几条腿才好。
在巫咸阴森森的注视下,她头也不回地飞快地逃离汐颜宫。
水颜夕衣衫不整地从静室中跑出来,在门口见到巫咸,急急地问道:“巫咸,小蝶呢?”
巫咸看了一眼水颜夕,躬身道:“尊上,她叫明月,现在是凤倾城的未婚妻,不是您前世的未婚妻小蝶。”
水颜夕脸色一暗,怒意马上便疯狂地涌上来,抬手对着巫咸就是一掌,咆哮道:“巫咸,你是故意的,对吧?她来取银针包,你故意将她带到这里的对不对?前世你千方百计阻挠本尊和小蝶在一起,这一世你又来破坏本尊和她的感情……你这个混账东西!”
巫咸被他一掌扇得倒飞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下,撞翻了好几只花盆,仰头猛然吐出几口血来。
巫咸挣扎着就地跪下,嘶哑着嗓子说道:“尊上,前世尊上是魔界和妖界的两界妖王,她一介修仙凡人当然配不上尊上。这一世,她已经成了别人的未婚妻,而尊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恳请尊上放下偏执,以大局为重。”
水颜夕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手,颓然后退几步,心中万分懊恼。
今日下午,他一个人坐在静室中,对着明月留在这里的银针包喝闷酒。
他想起那日,她为了帮他治疗头疾,经脉寸断、吐出来许多鲜血、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想起前世,那个叫小蝶的少女对她嫣然一笑、倾国倾城,最后却为了救他从而惨死于神农鼎中。
那种难言的痛苦一阵一阵袭来,让他几欲痛不欲生,不知不觉中,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水颜夕醉眼朦胧中,艳姬打扮成小蝶的样子走进来,伸出纤纤玉手,帮他轻轻地按摩头部,嘴里温柔地说道:“尊上,您不要喝了。”
水颜夕深情而又惊喜地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美丽女子,喜极而泣,抱着他的小蝶心里无限满足欢喜。
直到明月无意中闯进来,他的梦悚然惊醒,他才明白,他又一次伤害了他的小蝶。
水颜夕踉踉跄跄地跑向汐颜宫宫门,站在汐颜宫门外,四处张望寻找,哪里还有伊人的影子?
水颜夕孤绝地站在天地之间,仰头痛苦地喊道:“小蝶,小蝶,我一定不会放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