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空叫嚣的阿斯特罗斯尽展自身狂妄。
但,这份狂妄的来源却是作为奥兹玛造物的她对于这片大陆的无知。
抬手穷尽帷塔伦涌动的混沌能量,阿斯特罗斯幽蓝的眼眸放射出惊人的光芒,竟是意欲在此刻以这些能量播撒混乱之种,将帷塔伦的人类全数化作潜伏的伪装者。
而这些伪装者造就的混乱,会产生更多的能量,为奥兹玛挣脱封印获取更多的余力。
人类族群的魔法师根本就不被她放在眼中,因为比例实在是太低了,一点都没有作为智慧种族应有的样子,阿斯特罗斯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天真。
经过数百年,这片大地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任凭混乱鱼肉的地方,在奥兹玛极盛之时都能一路反推回去,几乎杀掉了这位使徒的人类,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防护力量,米歇尔大教堂之所以能存在于帷塔伦中心区域,自是有着历史因素的存在。
而且,这里也不是只有奥兹玛一个使徒看上了。
比起将人类当做消耗能源使用的奥兹玛,这位使徒对人类有着更高的期许,相信并利用着人类的潜力。
为此,她下放了自己造物而出的化身,扶植培养人类,怎么可能会让德洛斯这个辽阔帝国的中心,就这样化作混乱的坟场。
“真是愚蠢。”
不知何时来到赫伊德居所之中,手握晶球的艾丽丝,望着晶球内壁那带着点点荧光的络脉,伸出素白纤柔的掌心,缓缓抹过晶球的表面。
在她放下手掌之时,帷塔伦的大地旋即发生了剧烈的震颤,配合此时天空的混乱压下,制造了一幕恍若天崩地裂的画幕。
帷塔伦城市下方的地脉,属于阿拉德星球的血管,在不断地震荡怒吼着,自地面溢散出那几乎无尽的能量,自下而上罩住了地面的生灵与建筑,对抗着那不属于星球自身,而是外来降临的意志和灾祸。
在城市各处铭刻下魔法阵,做好了准备的塔拉库沓成员,则是敬畏的跪拜在地上,念诵着团长艾丽丝的名讳,为她举手投足的磅礴伟力而感到震撼无比。
只是跪拜于地的他们,看不见艾丽丝眼中那淡漠冰冷的神情。
在第二使徒所掌握的元素当中,并没有地脉这一土元素的说法,因为这种能量是归结为星球本身的事物。
使徒,并不需要这种不在控制之中,且能够给予人类开发以及挣脱自身意志的能量。
像此时的情景,便是最好不过用于消磨地脉能量的手段。
终究,都是为了保护人类,不是吗?
而且,这场灾祸可不能这么快就结束了,艾丽丝选择了庇护在这帷塔伦,乃至于周遭的人类,并不代表她打算抵挡乃至于消灭这其中盈满的混乱与亡魂。
这场灾祸,必须由人类去亲手战胜,只有这样,人类才能焕发原本属于他们自身的价值。
这是人类自己所不知晓,记载于伟大石碑上的预言轨迹。
谁也不能偏离。
“一如既往的傲慢啊。”
位于米歇尔大教堂最深处的礼拜室中,白袍金带的教宗门罗负手站在琉璃窗下,不同于外侧教堂所拜的米歇尔,这一扇七彩琉璃窗所绘出的,是名为雷米迪奥斯的神圣存在。
即便是在昏暗的混沌,也无法遮掩雷米的光芒。
嘴角勾勒起一个并不虔诚,甚至是有些飒然的笑容,门罗的面容在雷米的琉璃窗下,似乎回到了昔日年轻的时候,他与伪装者对抗过,也曾徒步跨过斯特鲁山脉,浏览过贝尔玛尔公国的景色。
他登上过gbl教所在的天帷巨兽,也曾有去见识据说道路变化万千,无有定理的精灵居所——格兰之森。
唯有以双眼去看过,才能明白生命的美好。
也正是因此,奥兹玛所制造的灾祸,是绝不允许再度侵袭这片广袤瑰丽的大地。
门罗虔诚的闭上眼睛,将双臂朝着眼前雷米所能照耀的帷塔伦合拢,在光芒的照耀下,有神圣的乐声在他的身畔响起,庇佑世间一切弱者,为他们可以得到安然和幸福而努力,便是门罗所践行的道路。
在这股宏大纯粹的心愿下,数之不清的光属性魔力,自米歇尔大教堂之中涌来。
圣职者们于此生活,祷告,开导民众,以及许多虔诚祈求世间朝着好的一面变化,在贵族高压下痛苦的人们,他们的希望尽数汇聚在了门罗的双臂之间。
——圣佑结界!
像是拥抱太阳一般,门罗的身影缓缓飘至与雷米的面前,觉醒的光芒在他的怀抱聚集到极限,继而无垠的扩散至教堂的每一个角落,以教堂为中心化作巨大的神术阵,朝着穹顶逆推而上。
下压的混沌气息被结界所封阻,澎湃的净化之力在门罗意志的引领下,甚至要涤荡帷塔伦那充斥着秽恶的死灵怨念。
可是随着大地忽如其来的震颤,污秽的死灵怨念顿时被全数挤了出来,朝着帷塔伦中心的地方汇聚而去,腐蚀哀嚎的怨灵,带着地脉能量所提供的养份,竟是凝聚出了物质的骨骼。
咯啦啦啦!
成千上万的亡灵,撑着那带着地脉能量的莹黄色骨骼,自污秽的浪潮中站立而起,高举双臂狂暴的无声嘶嚎着,像是在控诉世间所有存有生机的事物!
在这股残缺的亡者意志,所引领整合的嫉妒意志下,赫仑帝宫的阴影次位面中,汲取着源源不绝黑暗魔力的理查德意外的睁开了眼睛,旋即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
这原本他以为在之后两步计划内才能实现的场景,在此时居然就这么白给到了他的眼前。
感知到地面那股纯粹到让地面阴影甚至都难以存在,以米歇尔大教堂为中心,足以倾盖整个帷塔伦的圣佑结界,理查德凭借着属于死灵术士的亲和力,发出了一个单纯到连亡灵都能明白的指令。
来吧,来吧,来吧。
来我身边吧!
一切的污秽如旋涡般朝着赫仑席卷而去,不可抗拒的扭曲惯性,搅碎了圣佑结界那赫仑帝宫一侧的范围,将近帷塔伦三分之一的中心位置全数拢了进去。
而在这足以腐化,秽噬一切的亡灵之中,赫仑帝宫内部的弗纳尔手中按着随身的佩剑,沉默的以自己的双手,推开了海因里希二世所在的寝殿大门。
在这里,他那位已经垂垂老矣,甚至随时都可能死于咳嗽之下的父亲,正淡漠的用目光看着大门的方向,也等到了这场策划外围的天变,而打算掠取胜利果实的来者。
父子之间,目光中没有半点亲情的残余,所留下的只有漠然与敌视这两个简单的词汇。
“我来了。”
在这帝宫外侧风起云涌,而寝殿内部平静到好似凝滞的气氛中,弗纳尔无视了心中那份对于那个位置,甚至是功业尽在眼前的急切,走到了距离海因里希二世十步之外,冷声道:“你想过,会是我吗?”
寝殿的窗户外,天空中一道紫色的闪电轰然劈落,带着狂风粉碎了那精致的琉璃。
海因里希二世目光深邃而平淡,苍老的面皮竟是浮起一抹笑容,反问道:“你觉得,我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