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嵩道人最后轻盈落地,收剑入鞘,朝着赵老太太点点头:“可以了。”
章新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一步:“老太太,您先请。”
赵老太太又朝着那大红花轿望了一眼,松了口气,方才扶着丫鬟的手,转身走几步,返回轿中。赵老爷伺候老太太上轿之后,自己也回到轿中。顾氏是最后一个返回轿中的人,一切都恢复原状。
弥嵩道人翻身上马,朝着那领头的禁卫军拱了拱手,双腿轻轻夹了夹马腹,领头走到前面。老太太的轿子掉了个头,紧随其后。
待赵老爷和顾氏的轿子先走一步后,章新这才对着身后的众人挥了挥手。轿夫立刻将花轿抬起来,红杏道了声“阿弥陀佛”,心中总算是踏实了。
也不知刚刚,那个弥嵩道人,究竟在施展什么法术,看起来奇奇怪怪。那柄软剑,她可是见识过上面染血的情景,自然心中害怕。
众人穿过禁卫军的包围圈之后,终于顺利地进入了巴林镇。走在后面的高故和舒格泰,脸上却是神情万分凝重,比进入巴林镇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朋友,接下来怎么办?”舒格泰压低声音问道。他们已经随着赵家人走了一段路了,再往前走,只怕是快要到赵家了。若是现在不想办法逃走,等到了赵家,想要再逃,怕是不易。
可花轿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叶棠梨心中作何打算。本来她想用这种方法进镇,舒格泰是不同意的。可高故却觉得好玩儿,三言两语就被叶棠梨劝说了。永严那小子,只要叶棠梨一句话,哪怕是要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所以,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舒格泰只得同意了这个法子。他虽然一心想要拿到玉颜白菊,却向凭着自己的本事。同时,也不想让叶棠梨冒险。毕竟,这巴林赵家,虽说是靠经商发家致富,但背后到底是什么背景,他们却并不清楚。
而且如今,巴林附近,也不乏武林高手。指不定其中就有为钱卖命的死士,到时候赵家花钱聘用几个杀手,他们想要逃走,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高故左右瞅了瞅,撇撇嘴道:“小酒鬼,你有什么想法?我看我那小孙女儿坐在轿子上很是舒服。只怕是忘记了,她这是被抬着去替婚了。”
他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反倒来了兴致。
“不如,我们就跟着去。等到拜堂那天,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他眼珠转动一圈,却是又想起了,赶紧拽了拽舒格泰的衣角,“对了,我那小孙女儿,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现在才不出声。”
“是这样吗?”舒格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却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释,“那,依你的意思,我们是,等拜堂那天,再动手?”
“也行啊。”高故点点头,“你这建议不错,等咱们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逃跑嘛。”
舒格泰脸色沉了几分,却一时语塞,不愿再与他多说,心中嘀咕:这老爷子,都三年过去了,性子还是一点没变。分明是他说,要等到拜堂那日再行动,怎的又全部推倒我身上来了?
“怎么?又在心头说我坏话呢?”高故却冷不防来了一句,“就你这表情,心头想什么,全写出来了。”
他们两这厢正说着,花轿里的叶棠梨,却是慌了神。就在刚刚镇子门口,弥嵩道士做法的时候,她却生生被点住了穴道!
弥嵩看起来在空中舞剑贴符,每一剑都只有招式,不带剑气。然而,实际上舞剑只是掩饰罢了。他早已暗中凝力于指尖,隔空通过轿帘缝隙,点重了叶棠梨的要穴。
如今,叶棠梨倒是想动想逃,却怎么都动不了,连嘴都张不开,更别说求救!因此,她只能在盖头里挤眉弄眼,心头暗暗咒骂。舒格泰和永严他们,为何迟迟不肯行动?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之前她本以为,那弥嵩道人估计就是个行走江湖的术士。凌空的七道符,可能是偶然从哪里雪来的。可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被点了穴,而且轿子外的永严竟然都没有发现,足以见得,此人定不简单。
只是,这道士既然不是骗钱的江湖术士,为何要对赵家人说这般荒唐的话?什么阴冥婚,什么命格不好,什么冲喜,统统都是瞎扯淡!
叶棠梨虽然在心中愤愤咒骂,可奈何动弹不得,连逃出去都没有办法,遑论对付那个道士?只怕是从一开始,那道士便看出了她有逃跑的意思,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不过也怪自己一时疏忽,新娘既然逃跑过一次,那么必定可能有第二次。赵家的人,当然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唉!这次真是疏忽大意了!
她只得在心中连连叹气,祈求老天保佑,等到了赵府,能伺机逃跑。
街道两边,来了不少围观百姓。他们早就听说了赵家的事情,连新娘子逃跑的事情也一并听说了。而如今又听说新娘子找回来了,这不赶紧跑出来看看。
三五两人聚在一起,对着那花轿指指点点。
“这新娘子,是脑子有问题吧?好好的,跑都跑了,干嘛非要回来?”
“可不是,换做是旁人家的姑娘,早就逃之夭夭了。”
“我听说,这钱家可是个贫苦人家。想必这钱家丫头,也是无处可逃吧。家里人将她送去做阴冥婚,那明显就是不心疼。一个姑娘家,自己的家回不去,能逃到哪里去?只怕是连吃饭都成问题,所以才只好又回去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却突然插嘴,“这小丫头,指不定是想趁机潜入赵府,顺手捞一笔再逃走呢。她能逃走一次,还不能逃第二次?”
他说罢,还“嘿嘿”笑了两声。
旁边的几个妇人面面相觑,忽而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都觉得他的话十分有道理。看着那大红花轿的眼神,不觉带了几分鄙夷。